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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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陸宓早早便已經(jīng)沐浴過,倚在霍無舟懷中看著書,霍無舟也不做旁的,就伴著陸宓看書。 看了好一會兒,陸宓才說:“過幾日見表姐,我?guī)蟤eimei們?nèi)???/br> 霍無舟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道:“你想帶便帶,無需在別的。” 陸宓沒好氣的瞪了霍無舟一眼,話雖如此,倒也不能太自由了。 陸宓沒說話,霍無舟就好像是被陸宓這個問題問出了心事一樣,抽走了陸宓手中的書,仿佛要與她正襟相談。 陸宓被他這一出弄糊涂了,昂頭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我與圣人王爺有言在先?!?/br> “何事?” 霍無舟看了陸宓一眼,道:“圣人賜你一座郡主府,自然是要用的?!?/br> “我道你為何這般謹(jǐn)慎,原來是因為此事。”陸宓似乎也沒有覺得霍無舟所想的事有多復(fù)雜,在她看來,這些事只不過是些小事罷了。 霍無舟抵著陸宓的額頭,兩人總是很親昵:“總不想委屈你?!?/br> “若你不愿在衛(wèi)國公府,愿去郡主府,我自然也無妨?!标戝底匀皇敲靼谆魺o舟珍視自己的心,可是她也不想讓人指責(zé)霍無舟的不是。 畢竟,衛(wèi)國公夫婦健在,老太君也在,她被人說都無所謂,可不能讓他被人說。 霍無舟嘴角微彎,素來冷漠的面容上帶著柔和的愛意,輕聲同陸宓說道:“我不想讓你因我而屈居在此,況,郡主府本就是圣人對你的一片慈父之心。” “既然你早有打算,就該早些稟告父親和母親還有祖母?!标戝祻牟煌夏鄮?,已經(jīng)聽出了霍無舟堅定的意思,她自然不會忸怩推諉。既已有了決斷,倒也不必再糾結(jié)。 “好,我知道,此事交由我來處理?!?/br> “嗯?!?/br> 對于這樣的事,陸宓倒也不會過多干涉,霍無舟有了打算,她自然也是放心的。 不過一會兒,陸宓的思緒就又飛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她繞著霍無舟的發(fā),有一下沒一下的,眼睛里光彩四溢,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兒。 霍無舟垂眸看著陸宓,眼中止不住的柔情蜜意。 過了一會兒,陸宓一咕嚕的爬起來,去書架上找來找去的,找到了另一本書往霍無舟懷里一塞,道:“讀書?!?/br> 霍無舟展開右臂,示意是讓陸宓躺在自己手上來。陸宓自然是選擇倚在了霍無舟的臂彎中,讓霍無舟給自己念書催眠。 霍無舟的聲音很好聽,念的是詩經(jīng),韻律整齊,重章疊句,格外的好聽。 陸宓或許是困了,叫霍無舟念了一會兒書之后,呼吸便是趨于平穩(wěn)了?;魺o舟也不停,又繼續(xù)念完了一篇,才放下了書,小心翼翼的把陸宓抱到床榻之上。 落了床榻,便能見她睡顏嬌憨,霍無舟心頭愛意愈發(fā)厚重,微微低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 天色已晚,霍無舟也正準(zhǔn)備休息,卻敏銳聽到外頭有急促的腳步聲,他眉頭一皺,唯恐來人打攪到陸宓睡眠,起身就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聽到來人報話:“二爺,有緊急消息?!?/br> 話音剛落,房門便已開。外頭守著的丹鶴絳雪兩人見人出來,連忙請安。 霍無舟微抬手,道:“我去書房,守著郡主,莫讓人擾她?!?/br> “是?!钡Q絳雪屈膝應(yīng)聲,只見霍無舟的衣袂被風(fēng)揚起,不一會兒,沒入黑暗中了。 · 飛翎衛(wèi)最近雜事繁多,加之先前秦鴦逃獄,圣人不說責(zé)怪,可霍無舟下手卻并不會客氣,好好清理了一遍飛翎衛(wèi)內(nèi)外,拔除了一些釘子。 要知道長安之下,勢力紛雜混亂,饒是飛翎衛(wèi)這種地方也難免會有別人的手。霍無舟這一舉動,自然是無可厚非的。 雖然這逃獄之事,早已在上首的判斷之內(nèi),可飛翎衛(wèi)之中除了霍無舟并飛鸞青鸞兩人之外也無人知道。 除此之外,還有早年章家滅門的案子,早已經(jīng)遞呈圣人的桌案上,也是在飛翎衛(wèi)這掛了重號的。 當(dāng)下能來的,約莫也就是章家的事兒有了線索。 到了書房,青鸞便是一幅已經(jīng)等候已久且神情著急的樣子,在看到霍無舟那一瞬才稍有緩解。 這幾日是霍無舟新婚,少有去飛翎衛(wèi),這幾日都陪著小嬌妻,飛翎衛(wèi)的人自然也有眼色的沒有來打擾。 這會兒霍無舟見到青鸞面帶焦急,便示意辜風(fēng)在門口守著,領(lǐng)著人走進(jìn)了書房的里間。 “大人,章家的事似乎還牽連了從前,從前的一樁貴人的舊事。”青鸞面帶疑色,想到他查到的東西,似乎又是有點不敢信,可那些線索擺在眼前,不得不信。 霍無舟看了青鸞一眼,青鸞立刻從懷里掏出一疊書信遞了過來。 待霍無舟一一拆開看完,他便問道:“人在何處?” “為確保萬無一失,霜石帶人親自在暗處守著。”青鸞見霍指揮使面不改色,心中也不敢多想,只是覺得指揮使大人從來不假辭色,唯有遇到小郡主的事兒才會有所動容。 霍無舟點頭,手中書信遞還給青鸞,道:“整合一份折子,遞呈圣人處?!?/br> “可是大人,此事尚未定論……” “若要定論,必須告知圣人?!被魺o舟斬釘截鐵,“事關(guān)福親王府,也與圣人有關(guān)。此事關(guān)系極為重大,不要再透出半點風(fēng)聲?!?/br> 青鸞抱拳領(lǐng)信:“是,屬下遵命?!?/br> 霍無舟卻不止想到了這一層,他早就疑心謝家,圣人不動清河郡王,是因為清河郡王妃出身謝家,與敏淑妃又是堂姐妹,這二人怕已經(jīng)是謝家的權(quán)利所在了。 畢竟,朝中重臣,并無謝家之人。要有所依靠,就只能看看宮里育有大皇子的敏淑妃和被圣人倚重的姻親清河郡王了。 然,謝家畢竟是百年世族,饒是朝中無重臣,家族子弟也不少。加之敏淑妃名下有大皇子,皇嗣之事尚未定下,為此,謝家人必定會全力以赴。 青鸞呈上來的書信中提到是飛翎衛(wèi)追查章家的舊事,從十年前能接觸到的所有東西查起,事無巨細(xì),甚至有關(guān)牽連的全都查了個便。甚至那一年,前一年的有關(guān)的人事變動全都被查了個清清楚楚。 這樣大的架勢之下清查一遍,自然是能查出不少東西來。 章家滅門案,當(dāng)年乍一看是個失火案,可仔細(xì)一想就明白不少方面都是漏洞。一個失火,怎么會全家無一人生還?況長安城內(nèi)可用的活井不少,又怎么可能任憑那大火活生生的燒完章家百余口人? 若是當(dāng)年細(xì)查一遍,很多東西就能查明白??僧?dāng)年的京兆府尹也不知為何,草草結(jié)案,且當(dāng)年收尾的福親王似乎也并沒有詳查的意思,這當(dāng)中透著不少古怪。 飛翎衛(wèi)領(lǐng)旨詳查,這一查就查到了曾經(jīng)被宮里放出來的一個嬤嬤,竟和章家有些些關(guān)系。早在當(dāng)年的時候那位嬤嬤曾密入過章家好幾次,雖喬裝打扮可還是被好事的章家鄰居所言。至于那鄰居自然也是飛翎衛(wèi)廢了些功夫才查出來了,這些個年過去,那家人為求生存幾經(jīng)遷徙,也是頗為無奈。為核實真假,飛翎衛(wèi)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條線索,數(shù)次查詢才查到了這個嬤嬤所在。 當(dāng)中還有些手段與謝家有關(guān),也不知是為何,這位嬤嬤還假死了一次,換了個身份竟就貼緊長安周邊的城鎮(zhèn)小村之中生活著,為防再有意外發(fā)生,青鸞才會派千戶霜石親自去監(jiān)察。 至于牽扯到的舊事就更為湊巧,這位嬤嬤居然是當(dāng)年間接參與過福親王妃生產(chǎn)的有關(guān)人員。 當(dāng)年直接參與福親王妃生產(chǎn)的,都已經(jīng)被殉葬了。說是間接參與,是因為這位嬤嬤曾在御膳和司制兩宮就任。而當(dāng)中的細(xì)節(jié),還需要慢慢來查。 只是這位嬤嬤的情況頗為古怪,故而青鸞才會大膽的順著這個線索去查了一些東西,查出來的卻叫人有些不敢相信,福親王妃難產(chǎn)之事怕是另有隱情的。 可青鸞也并不知道,霍無舟夫婦意外知曉福親王妃難產(chǎn)一事是有人謀劃的。他這一查反而是把事情名正言順的牽扯出來,這也就是霍無舟讓青鸞把內(nèi)容遞呈圣人的原因了。 圣人收到密報,不管是早知道福親王妃難產(chǎn)之事還是剛知道,都不會寂靜無聲了。 最起碼,謝家的人應(yīng)該要有一些危機意識了。 · 既然劉梵玉下了帖子來,陸宓也很是痛快的答應(yīng)了,沒幾日就和劉梵玉定下了時間。還在去那溫泉莊子泡湯池子之前,在郡主府請劉梵玉小聚。 加之許久未見七公主,陸宓便一同請了七公主,因著之前對霍沁說過讓七公主與霍沁見面認(rèn)識一下,就還順手帶上了霍沁一起。衛(wèi)國公夫人和霍老太君也都是知道的。 這事兒傳到了宋如娉耳朵里,心里立時就泛起了些不滿,她從來喜怒形色,這會兒就已經(jīng)把不滿掛在臉上了。 可巧就是宋如意今日也來了衛(wèi)國公府探望jiejie,見jiejie如此形狀,即刻察覺到她的情緒受到了影響。 “阿姐。”宋如意喚了宋如娉一聲。 宋如娉被meimei這么一喊,委屈頓上心頭,眼眶里就盈了淚,張嘴就要說話,被宋如意猛地一下握住了手,她的話就噎在了嘴里沒來得及說。 宋如意見她jiejie沒有說話,屏退了左右,才挨近了許多,低聲說道:“阿姐莫要多想?!?/br> 宋如娉卻心中還不能平復(fù),頗有些委屈的說到:“我本就身份不如她,她既要小聚,哪有落下我的道理,叫了小姑卻不叫我,豈不是因為看不起我?” 聽到宋如娉的話,宋如意就知道她阿姐會這樣想。 可宋如意轉(zhuǎn)念一想,也怨不得她阿姐會這樣想。朝陽郡主行事素來風(fēng)格自我,即便是嫁給了霍指揮使只怕這性子也不會變的。不說刻意要欺辱阿姐,只她平時行事風(fēng)格就是如此。與誰來往,不與誰來往,也只有她自己能做自己的主。 “你是衛(wèi)國公府的世子妃,她為何要看不起你?!彼稳缫庑睦锵肓艘煌?,也還是出言安慰:“你如今有身孕,出行的確會有些不便,郡主許是考慮到此事?!?/br> “可她若因此顧念我,為何不派人來跟我說一聲?”宋如娉仍是不滿:“好歹,好歹我也是長嫂,她不得敬我如母嗎?” “jiejie!”宋如意差點被宋如娉的口出驚人給嚇?biāo)溃骸澳阏f的是什么話?霍老太君與衛(wèi)國公夫人都健在,你如何能說長嫂如母這種話?!若是教旁人聽見,該說你目中無人,不敬尊長了!” 宋如娉本就委屈著,還叫宋如意這樣說了一番,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直接撇開了宋如意的手,掩面低泣。 宋如意早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場面,輕嘆一口氣,捻著手帕給宋如娉拭淚。宋如娉卻還計較方才被meimei訓(xùn)斥,往旁邊一躲,避開了宋如意捻著手帕的手。 宋如意見狀,皺眉,道:“母親囑咐我來看看你,卻不想反而讓你落淚。你如今有身孕,雙身子。若這般,我往后少來。” 宋家這姐妹倆都是meimei穩(wěn)得住jiejie,宋如娉雖說不如宋如意聰明,好在她身為jiejie對meimei也是十分在意疼愛。宋如意這話一出,宋如娉便憋住了淚意,有些婆娑的看著宋如意,可憐些的模樣。 宋如意到底是習(xí)慣了護(hù)著jiejie,見她憋住了,心下還是不忍,勸說道:“阿姐,你要知道霍指揮使和朝陽郡主這兩個人與你和世子姐夫其實是互不影響的。” 宋如娉順手的拿過了meimei手里的手帕,擦了擦眼淚,小聲問道:“為什么?!?/br> 宋如意心中嘆氣,可也習(xí)慣了:“朝陽郡主深得圣人喜愛,賜下郡主府。雖如今居于國公府內(nèi),也只是因為霍指揮使。圣人即便是準(zhǔn)允郡主下嫁了,也不會允許郡主永遠(yuǎn)屈居人下的。這就是圣人賜下郡主府的一個目的?!?/br> 宋如娉大驚,面色都有些變了:“你的意思是她要搬去郡主府?可,可國公府并未分家啊?!?/br> 宋如意搖搖頭,笑道:“郡主何等身份,國公府并未分家對她來說并無太大影響。國公爺和老太君想必都不會計較郡主遷居郡主府。” 宋如娉難以相信,她無法想象朝陽郡主若是真的帶著霍無舟離開國公府,去郡主府居住的話,這國公府豈不是要成為笑談? “可怎會有如此道理,家翁與二叔尚未分家,小輩卻遷居他處,可是叫人笑話了。”宋如娉聽到meimei的話,覺得心中心慌意亂,問出來的話也顯得格外慌張。 宋如意見宋如娉竟如此慌張,心下有些后悔自己跟她說那些話了,立即想法子補救:“阿姐別急,此事自有世子姐夫處理,你如今身懷有孕也不宜cao心。至于笑話不笑話的,誰人敢看福親王府和衛(wèi)國公府的笑話。” 哪怕是宋如意的話在理,可偏偏宋如娉是個多心事的人,這一說就給放在心上了。即便是宋如意岔開話題,她心中還是記下了這件事。 宋如意見狀,心中不由得懊悔,她早不該說此事的。朝陽郡主早晚要遷居之事是她大意了,不管是誰坐上衛(wèi)國公府世子妃這個位置,都該明白——圣人是不會讓朝陽郡主在人之下的。 哪怕衛(wèi)國公府終究會分家,可依照圣人對朝陽郡主的寵愛,怎么會讓郡主被人壓上一頭? 那座被賜下的郡主府就是這個作用。 可她jiejie宋如娉本就敏感自卑,如今有了身孕更加容易思慮,她得知此事,怕是會胡思亂想。 “如意,我,我要如何是好?”宋如娉心中擔(dān)憂不已。 自從得知朝陽郡主要成為她的弟妹,她就開始擔(dān)憂,如今朝陽郡主要從國公府搬出去,她也擔(dān)憂??蓳?dān)憂什么,她并無具體思緒,只有心中的惶然。 宋如意默默的摸了摸她的發(fā),輕聲道:“阿姐,你只要做好世子妃的職責(zé)便是。以朝陽郡主的性格,自是不會故意為難與你的。況還有國公夫人…國公夫人自然是明事理的?!?/br> 宋如娉聽了宋如意的話,有些猶豫的問道:“婆婆她,真的會幫我嗎?” “阿姐,衛(wèi)國公府不是尋常勛貴之家,與二公子成親的也不是尋常人,你世子妃的地位不會被動搖,也不會有人會來打你的主意。你將來是是霍家的宗婦,你要看的不光只是衛(wèi)國公府,還有霍家偌大一個家族?!?/br> “至于郡主以她的脾性也不會和阿姐相爭什么,阿姐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