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yàn)閷Ψ降幕乇粴?，才?dǎo)致小雨變成這樣的嗎？

    沈霽云一記苦笑，更不敢表明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因?yàn)槟菆鰹?zāi)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導(dǎo)致的。

    “我是誰，并不重要?！彼吐暤馈?/br>
    恰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艾斯喊了一聲：“小心！”

    只見就在他們方才隨手丟棄控制器的位置，一個東西在閃著微弱的紅光……沈霽云瞪大了眼睛，朝著沈雨澤的方向大叫了聲“全都趴下”，就伏倒在地！

    一陣高頻的閃爍后，艾斯及時開啟了聲音屏蔽，眾人只聽見一陣“嘭”的悶聲，但體表受到的沖擊仍然在提醒著他們方才的爆炸有多劇烈！

    四周塵土飛揚(yáng)、空氣污濁，聲音屏蔽解除后，耳邊余震聲不絕。

    沈霽云抹了把臉上的灰，抬起頭看向爆炸的位置，眼神閃爍……只有一個被引爆了，還有一個！

    “……卡瑪！”沈霽云及時回過神來，沙啞著嗓子喊道。

    身后的卡瑪才聽到這句話，就猜到了沈霽云要說什么。

    她嚇得面色煞白，扭頭就跑。

    然而，方才的爆炸卻讓沈雨澤等人誤以為是針對他們的武器，眼見卡瑪逃跑，另一人立即追了過去。

    “不要靠近他！”沈霽云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

    但來不及了，由于那人的靠近，卡瑪脖子上的控制器感知到野生超能者的存在，當(dāng)即啟動了炸彈，看到紅燈閃爍的瞬間，沈霽云的瞳孔一陣收縮，他想也沒想就騰空而起，風(fēng)一般朝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艾斯意識到沈霽云要做什么，面色大變：“晴云！別犯傻！”

    黑暗中，還有另一個女聲倉促地叫了聲“別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幾個人都出手了，亂戰(zhàn)引發(fā)出一股風(fēng)力將卡瑪推向更遠(yuǎn)的方向。

    但這無法阻擋控制器的爆炸，伴隨著相同的聲響，那個嬌小的身體在所有人的眼前炸開一片血霧。

    “不……”沈霽云被爆炸的沖擊波彈了回來，嘴里念著不成調(diào)的話語。

    “卡瑪……”布蕾和扎諾雙雙停在不遠(yuǎn)處，渾身顫抖，不敢靠近。

    沈霽云渾渾噩噩地?fù)纹鹕碜?，只見那個會用撒嬌地語調(diào)地叫“晴云哥哥”的小女孩，此刻卻如同一只染滿鮮血的破布娃娃，墜落在地上，再也看不清楚模樣。

    不知是因爆炸受的波及，還是心理上受了太強(qiáng)烈的刺激，沈霽云喉口一熱，猛地涌出一大口鮮血。

    “晴云！”艾斯撲過來扶起他，一邊擦拭他嘴角的血跡，一邊低喃著安慰他道，“沒事，沒事的……堅持住……”

    身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在經(jīng)歷了兩撥爆炸后，恐怕超能者研究中心已經(jīng)接收到信號了。

    沈霽云強(qiáng)壓內(nèi)心的悲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緊抓著艾斯的手，嘶啞著催促道：“快……把雨……帶回去……”

    第一百零七章

    艾斯望著沈霽云的眼睛, 低低地“嗯”了一聲，松開對方站了起來。

    轉(zhuǎn)過身，艾斯直視著那個依然隱在黑暗中的青年, 一邊抬手?jǐn)n了攏散亂的長發(fā), 一邊再次觀察對面的形勢。

    他的手上沾了沈霽云的血, 抹上銀發(fā)，無端暈染出一絲冰冷的血腥。

    方才艾斯就已經(jīng)確定了, 最先發(fā)起進(jìn)攻的那個是小狼, 而另一個躲在角落里一直沒出來的似乎是個女性, 剩下的那個便是雨。

    很奇怪，愷不在他們當(dāng)中。

    他不知道他們是一開始就不在一起, 還是愷藏在了他感知不到的地方。

    不管是哪個原因, 他都得立即行動, 趁愷不在，先把雨人拿下。

    思慮完畢, 艾斯便如一柄利劍朝著沈雨澤飛馳而去。

    小狼及時退到沈雨澤身前保駕護(hù)航, 一進(jìn)一退間，兩人已過了十來招。

    被卡瑪之死震得不能動彈的扎諾和閃電這才緊隨而上，他們的眼底透著恐懼與恨意, 明知道這恨應(yīng)該針對設(shè)計控制器的研究者和這背后的cao控者，可他們還是不由自主地遷怒著引發(fā)慘狀的對手。

    沈雨澤面上一凜，往后退了一小步，敵眾我寡, 他一面cao控著電磁能力抵御扎諾和閃電來襲，一面痛心地質(zhì)問道：“艾斯！”

    面對昔日的舊友、曾經(jīng)的伙伴, 沈雨澤依然無法不動容。

    “mwcc是個什么組織，我們是怎么來的, 我不信你還不知道！”

    艾斯沒精力答話，他正用暗語指示扎諾幫自己牽扯住小狼，讓閃電留意反彈雨的電磁攻擊，只要制住這兩點(diǎn)，對付雨就不是問題，因?yàn)樾兜袅顺芰Φ挠暝诟穸飞辖^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沈雨澤繼續(xù)逼問：“剛剛那個爆炸的是你們脖子上戴的東西？是他們用來控制你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為什么還要幫他！”

    艾斯像是沒有聽見，他神情肅殺，出手狠利，仿若回到了佐伊斯俱樂部的生死決斗場——沒有伙伴，沒有情義，沒有憐憫，有的只是勝為王敗為寇的游戲規(guī)則。

    因艾斯的戰(zhàn)術(shù)優(yōu)勢，小狼漸漸有些不支，他一邊艱難抵抗著，一邊粗聲對沈雨澤吼道：“你還對他抱什么希望，他要?dú)⒘宋覀?！?/br>
    對這樣的控訴，艾斯依然沒有反應(yīng)，只顧拆解他們的防線。

    沈雨澤被艾斯的冷漠和決絕深深地刺痛了，他仰起頭，握緊拳頭，面容因?yàn)橥纯喽で骸鞍?，在佐伊斯的基地，第一個對我施以援手的人是你，你是除了愷以外我最欽佩的強(qiáng)者，盡管我們分別多年，但我從不曾懷疑你有朝一日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如果強(qiáng)者不能為己所用，那便會是最大的敵人，與其養(yǎng)虎為患，不如趁著現(xiàn)在斬草除根！

    沈雨澤望著步步緊逼的艾斯，蓄力發(fā)出攻擊，閃電沒抗住，導(dǎo)致身處戰(zhàn)斗圈內(nèi)的艾斯和扎諾被彈得滑出好大一截，連連喘息……

    沈雨澤再一次抬起了手，此刻，他的眼睛里已升起一股殺意。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那個女性忽然跑了出來，朝著沈雨澤叫了聲“不要”。

    艾斯身形一頓，驚愕地看向那個出聲制止的女孩：“貝西……”

    他用幾不可聞的嗓音喃喃出對方的名字，但沒想到，下一秒，貝西那雙水晶般惑人的雙眼就對上了他的眸子——精神控制！

    艾斯腦海中一陣電光石火，接著只聽腦海中“嗡”的一聲響，意識就逐漸遠(yuǎn)去了，他渾身乏力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前方，喪失了所有的戰(zhàn)斗力。

    迷迷糊糊地，艾斯看見雨和貝西用極緩的速度朝自己走過來，一個面色陰郁，一個面帶不忍，又夾帶著深深的眷戀。

    很早之前，在他們在佐伊斯俱樂部見面的時候，貝西就用這種眼神看過他，當(dāng)時的艾斯看不懂，以為和別的女性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愛慕?jīng)]有什么區(qū)別。

    但現(xiàn)在，他懂了，他想貝西可能一早就察覺到什么了。

    艾斯自己都不知道，不受控制的他此刻正回以同樣溫柔寵溺的目光，對他唯一的meimei。

    貝西紅了眼眶，偏過頭去，哽咽著對雨道：“他知道我，他認(rèn)得我！”

    沈雨澤：“那又如何？他想殺了我們?！?/br>
    貝西扯住雨的胳膊：“不……他是有苦衷的，他不想傷害我們……”

    此刻的沈雨澤已經(jīng)被恨與痛蒙蔽了雙眼，他恨鐵不成鋼道：“貝西，他是你記憶里的親人，你心里自然偏向他！可是剛剛我問他的話，你都聽到了，他若是有苦衷，為什么不解釋，他說是不想傷害我們，為什么出手會那么毫不留情？”

    貝西急著道：“讓我感知一下……他、他是不得已的，他答應(yīng)了那個人……”

    沈雨澤：“哪個人？那個和我長相一樣的人？”

    貝西皺起眉頭，試圖讀取艾斯的思想。

    艾斯像是處在半睡半醒間，所有的感官都是顛倒錯亂的。

    貝西和沈雨澤的那幾句對話被放大得很大聲，帶著回音，一字一句直擊耳膜。

    但除了這些，還有很多雜亂的記憶，在腦海里亂竄——佐伊斯俱樂部、超能者研究中心、玻璃屋子、無數(shù)個寂寞的日子、海星花園酒店、監(jiān)控箱……他仿佛快速穿梭在不同的時空當(dāng)中，路易、泰勒、晴云、布蕾、卡瑪……

    等等，卡瑪……

    “艾斯哥哥，你的meimei長得好可愛！”卡瑪狡黠的笑臉近在眼前。

    “你又偷看我的記憶了？”艾斯好氣又好笑道。

    “無聊嘛，”卡瑪吐吐舌頭，“晴云哥哥那么忙，都不帶我們出去玩。”

    “那是做任務(wù)，不是玩……”

    “反正比呆在實(shí)驗(yàn)室里好玩，還有糖吃，嘿嘿！”

    “……”

    “對了，艾斯哥哥的能力是不是控制聲音？你知不知道聲波也能催眠別人？”

    “嗯？是么？”

    “我們來摸索看看吧，以前我都沒和這么多能力不同的人在一起玩過！”

    ……

    ……

    艾斯聽見貝西在耳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那個人，叫晴云，他幫了艾斯，所以艾斯也要幫他，帶你走……時間很緊迫……”

    沈雨澤苦笑一聲，自嘲道：“帶我走？像帶走愷一樣帶我走嗎？他們想帶我去哪里？”

    他蹲下身，直視著艾斯，問：“我只想知道，為什么站在我們的對立面，我們不是同伴嗎？為什么！”

    艾斯茫然地看著他，道：“沒有永遠(yuǎn)的同伴，只有一時的立場……”

    沈雨澤胸膛起伏，激動道：“所以你這是承認(rèn)你叛變了??？艾斯，我不知道你這三年經(jīng)歷了什么！但難道我們的性命，貝西的性命，比那個人更重要？”

    沈雨澤伸手一指沈霽云倒下的方向，可那個位置哪還有人?。?/br>
    他當(dāng)即警覺起來，可沒等他有反應(yīng)，就被一股刺耳的聲波籠罩了，沈雨澤不可置信地看向攻擊來源，只見對方淡笑著對自己低喃了一句：“一樣重要……”

    之后，沈雨澤就兩眼一黑，倒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沈霽云懷里。

    艾斯終于從被催眠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聽見沈霽云啞聲問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艾斯苦笑了一下，因力量消耗過度，他虛弱得大口喘氣，好一會兒才說：“卡瑪教過我……解除催眠的方法……”

    沈霽云一陣無言，那廂，扎諾和閃電趁勢壓制住了小狼，小狼戰(zhàn)斗力實(shí)在太強(qiáng)，反擊時差點(diǎn)卸掉了扎諾的一條胳膊，最后閃電不得不用大力電擊電暈了他。

    “沒見過這么能折騰的，不傷害他實(shí)在是控制不住?。　遍W電抹了把汗道。

    扎諾不解氣地踹了小狼一腳：“就是他剛剛追著卡瑪跑的，要是他不跑，可能卡瑪也不會……”

    扎諾欲言又止，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卡瑪?shù)乃肋€歷歷在目，這將會成為他們心中永遠(yuǎn)不可磨滅的悲傷與陰影。

    現(xiàn)場只剩貝西一人倉皇無措地立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

    艾斯緩過氣，掙扎著起身走近她，輕輕將她摟入懷里。

    貝西呆滯了一會兒，整個人開始發(fā)顫，接著她緊緊地反摟住艾斯，按捺不住地失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委屈又喜悅地喚著“哥哥”。

    兩人什么都沒有解釋，就已經(jīng)從各自的立場化干戈為玉帛。

    可惜現(xiàn)在沒時間容他們敘舊，見沈霽云吃力地背起沈雨澤，艾斯松開了貝西，轉(zhuǎn)向他道：“要回去了么？”

    沈霽云面色灰敗道：“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