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弋見他真的生氣了，連忙跑過來：“師尊，不是這樣的?！?/br>
    柳清弦笑了起來，涼涼道：“你長進了啊殷玄弋，恃寵而驕？得意忘形？之前夢境的事情還沒找你算賬，現(xiàn)在是一點都不把我這師尊放在眼里了?！?/br>
    殷玄弋心知自己的一意孤行不對，愧疚地就要去拉他：“師尊，你且聽我解釋?！?/br>
    “我不聽！”柳清弦任性妄為，一揮袖子抬腳離開。

    殷玄弋被直接甩開，手忙腳亂地繼續(xù)追上去，又是要示弱挽回。

    溫錦鸞看他們小吵小鬧看得頭疼，不耐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話你們回車?yán)镎f去?！?/br>
    她又轉(zhuǎn)頭去找刀笑我算賬：“師兄，你見情況不對，也好歹阻攔一下，回程的車還要不要了？”

    刀笑我就比較實誠，想了想，補救道：“如今所有人都蘇醒了，我們可以御劍……”

    溫錦鸞柳眉豎起，朝他狠狠瞪去，刀笑我便連忙閉口不提了。

    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被溫錦鸞輕松解決。她尚還覺得不過癮，又把旁邊看熱鬧的岳云和阮嬰寧也拉下水教訓(xùn)了一頓，這才偃旗息鼓，轉(zhuǎn)身瀟灑走回馬車，絳紫衣袖在空中揚起，宛如常勝將軍的英武披風(fēng)。

    美是真的美，颯也是真的颯。

    柳清弦在旁聽她教訓(xùn)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再回過頭，看到身邊屢教不改的殷玄弋，驀地就覺得自己教育計劃著實搞得有點差。

    殷玄弋還在試圖辯白：“方才沒給師尊說完，不如我們先回馬車，我細(xì)細(xì)同師尊解釋?！?/br>
    柳清弦賭氣道：“不聽不聽，蠢豹子念經(jīng)。你去當(dāng)你溫師叔的徒弟去?！?/br>
    “師尊——”

    殷玄弋昨晚剛討了好，什么心魔天魔都被嘗到的甜頭給壓下去了，而今也心知柳清弦不會真跟他決裂，只拖長聲音喚著，黏糊糊地又跟過去。

    兩個人拉拉扯扯，光天化日之下格外礙眼。

    溫錦鸞聽得眼角抽了抽，又猛地回頭喝道：“你們鬧夠了沒！柳清弦！”

    師姐喚你全名的時候，威力堪比孩子的媽喚孩子全名。柳清弦被叱得肩膀一聳，忙拉著殷玄弋往馬車走去了。

    結(jié)果正當(dāng)殷玄弋扶著他上馬車時，柳清弦突然聽見背后傳來一聲空蕩蕩的呼喚。

    “師叔?！?/br>
    那聲線熟悉至極，恍然一聽，只覺得是隔世的那人在喚他“師尊”。

    柳清弦一怔，回頭望去，便見刑衍燭孤零零站在道路中央，安靜地看著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他一向被同門簇?fù)?，得師長喜愛。可如今幾人出門在外，各個峰主都有自己的親信首席在旁，親疏有別，自然使喚關(guān)照的也還是自己的首席弟子。就只剩他作為掌門門下的首席，總顯得多了層隔閡。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季霄重日理萬機，必定不能終日陪伴在弟子身邊。路是刑衍燭自己選的，那么之后的所有都得自己承擔(dān)。

    柳清弦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答。

    刑衍燭對他的態(tài)度其實說不上好。真誠與否，明眼人一看便知，因此柳清弦也心里知道，刑衍燭對他的能力一直都持懷疑輕視的態(tài)度。但到了需要被關(guān)懷的時候，他又往往會選擇前來依賴柳清弦，這就比較尷尬了。

    一邊瞧不起人，又一邊想要索取關(guān)懷，這難不成是把他當(dāng)作什么予取予求的避風(fēng)港？

    主角生來享受萬人景仰，千百擁躉，以真心換真心的道理，刑衍燭隔了兩輩子，都是還沒參透的。

    柳清弦不再心軟，只緩聲道：“此行，辛苦你幫忙?！?/br>
    他語氣里的生疏清晰可辨，刑衍燭聽后便垂下了眼睛。

    他眼角耷拉的模樣讓柳清弦想起裝可憐時的殷玄弋，立馬就要心軟的時候，卻又見刑衍燭抬起頭，露出一如既往的淡笑，只道：“衍燭明白了?！?/br>
    那便又是無話可說了。

    殷玄弋托住柳清弦的手掌，溫聲道：“師尊，你先上去吧。”

    柳清弦不再去管背后如影隨形的注視，直接回到馬車內(nèi)坐好，而后殷玄弋緊跟上來，手臂利落一拉，毫不留情地以紗簾阻斷了刑衍燭的視線。

    ·

    等到兩人獨處，柳清弦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頓時冷哼一聲，撈起個靠枕朝殷玄弋砸去。

    殷玄弋不躲不避地接下這招攻擊，見靠枕要落下，還貼心地?fù)破饋肀г趹牙铮瓷先ジ裢夤郧伞?/br>
    可如今柳清弦不上他當(dāng)了，冷冷道：“還說別人裝模作樣，你又何嘗不是一直在我面前討巧賣乖？”

    殷玄弋笑了起來，抱著靠枕坐到柳清弦身邊：“師尊又不聽我解釋，怎知道我是裝模作樣？”

    他不待柳清弦問話，直接道：“我懷疑刑衍燭就如那天魔，是重生回來的，所以我才勢必要同他算賬?！?/br>
    柳清弦一頓，被嚇得不輕：“什么？！”

    而后殷玄弋又自己有點拿不準(zhǔn)，皺皺眉，斟酌道：“但他以前的確看不出什么端倪，是后來慢慢地開始有了變化，與其說是重生，倒更像是一個失憶的人在漸漸恢復(fù)?！?/br>
    系統(tǒng)驀地開口提醒：“宿主，你還記得我給你警告過的事嗎？”

    柳清弦當(dāng)然記得。如果說刑衍燭是重生歸來，那么他身上的額外規(guī)則就有跡可循了。

    他忙道：“你且仔細(xì)說給我聽?！?/br>
    殷玄弋點點頭，分析道：“最初的不對勁是在門派大選，我的最后一招他明明能夠躲開，卻突然愣了神，這才使得戰(zhàn)局一錘定音。那時我腦海中的畫面，或許就是天魔作祟所現(xiàn)，但當(dāng)時我的的確確看到師尊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