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平?jīng)]應(yīng)，只是把碗筷都放下，然后說：“殿下明日還要早起，早些回去睡罷?！?/br>
    我們原本是面對面坐著的，中間隔著一個爐子和一個燒得正沸的鍋，我便端著碗筷挪到他身邊去，邊咬著筷子邊問他話。

    之所以咬著筷子，是因?yàn)檫@樣子我說話也說得不大清楚，若是一不小心說了什么話惹他生氣，還有一點(diǎn)含糊的余地能圓回來：“你是不是不高興？”

    “不是。”

    如果宋清平某一日跟我說他得走了，我也不高興，就好像自己費(fèi)盡心思用好木頭雕了很久的一只兔子突然成精跑了。

    從前宋清平落水時，我說過去的十幾年我都沒想過宋清平會死，他大概也沒想過某日里我會走。

    “我又不是不回來，頂多幾年我也就回來了?！?/br>
    “幾年？”

    我很沒底氣的說：“大概一兩年？”

    宋清平又道：“我沒生氣，我是在替殿下想事情。殿下具體要去哪兒？”

    “一路南下，然后去北疆，最后再回燕都來?！?/br>
    宋清平點(diǎn)著頭：“明白了?！?/br>
    他明白什么了？

    我還沒想明白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之后，宋清平就伸手捉去我手里的筷子：“殿下，不能咬筷子?！?/br>
    他沒有說咬了筷子之后會怎么樣，不過我想咬了筷子大概會做噩夢，因?yàn)檫@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噩夢。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兩個之間因?yàn)槲乙叩氖虑?，搞得氣氛有點(diǎn)冷清。

    我們收拾了東西，就從院子里轉(zhuǎn)到屋子里的榻上坐著。我們之間隔了一盞小小的燈，看對方都看不大清楚，也不怎么說話，實(shí)在是不太符合過年的氣氛。

    等宮人在墻外喊過“景嘉十六，山河永在，國泰民安”的時候，我們就收拾收拾準(zhǔn)備上床去睡了。

    重華宮里的東西我全舍不得，白日里打包打包，就送到新修的太子府去了，現(xiàn)在的重華宮就剩了幾個大件的家具，還有銅瓶里插著新折的梅花枝子?？瓷先?shí)在是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