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境中的一切，他無法通過蘑菇來窺探。

    他以為崔敗在本源境里面打江山，魚初月躺著分享戰(zhàn)果呢。

    魚初月淡淡一哂：“你是靠男人靠慣了，便以為旁人都和你一樣么！不好意思，我和崔敗還沒睡覺呢，不像你??！”

    殺人誅心，這話當(dāng)真是叫殷加行痛噴一口老血。他本是男子，為了做任務(wù)，在一個個世界里面攻略氣運之子，和男人睡覺，于他而言是畢生之恥。

    趁他心神大亂，魚初月眸中寒光一扇，橫起魚鰭，猛地一削！

    第68章 誰是滅世者

    魚初月怒魚咆哮，一口叼起了殷加行。

    她擁有幾圈鋒利無比的大鐵牙。

    殷加行像被卷入刀山，根本沒有半點掙扎之力。

    “別——啊——魚初月你停下！”

    利齒毫不猶豫地刺穿了他的身軀。

    殷加行發(fā)出了恐怖的喘息聲，他撐著她的尖牙，努力想把它移出他的身體。

    他顫聲道：“你答應(yīng)不殺我……我就告訴你……與我……勾結(jié)的圣人是誰！”

    魚初月像叼著一根草桿子一般，含糊不清地說道：“這還用你說，純虛子啊！”

    話音落時，她動了動大尖牙，把殷加行換了個方向，重重一嚼。

    “啊啊啊啊啊——”

    魚眼淚光微閃。

    ‘爹、娘、大黃、景大爹、景大娘、明伯伯、趙二丫……’

    眼前閃過一張張模糊的面孔，每想起遙遠的記憶深處某一個身影，她便狠狠用自己的尖牙咬穿殷加行身體。

    她一邊把他咬成碎片，一邊回轉(zhuǎn)過頭，用大尾巴拍著地面，轟隆轟隆地跑回崔敗的身邊。

    殷加行的慘叫漸漸弱了下去。

    “阿瑩……你來接我了……”

    “什……么！阿瑩！我是為了你啊……別丟下我……阿瑩！”

    “阿瑩！阿瑩……阿……瑩……”

    微弱無比的掙扎消失了。

    殷加行瀕死之時，仿佛看到了什么幻象。

    魚初月動作一頓，面無表情地把利齒間那一灘碎rou吐在了地上。

    轉(zhuǎn)過大紅尾巴，碾了碾，再碾了碾，與地上的黃沙，徹底融為一體。

    她微微闔上魚眼，感應(yīng)周遭。

    空空的，沒有了。

    掠奪者殷加行，灰飛煙滅。

    魚初月挺起魚胸膛，邁開三尾，扭到崔敗面前。

    幻顏術(shù)消失了，他恢復(fù)了容貌，靜靜地躺在那里。

    胸口扎著那支戟尖，已不再流血了。

    她用牙叼住戟，將它抽出來，扔到一旁。

    “崔敗，醒醒啊……”她把身體彎成‘c’，巨大的魚腦袋湊到了他的身上。

    “這里是本源境，你快醒來，快醒來，變成花啊……”她用眼睛小心翼翼地拱他的手臂。

    本源！源境里自然是會死的。被殺了，就死掉了。

    就像女魔侍、媚傾城，以及，殷加行。

    崔敗自然也是會死的。

    他拼上性命，幫她揭曉了掠奪者的秘密，給了她時間和機會看破這座城的秘密，絕地反殺，滅了殷加行。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她的心臟懸到了眼睛里，淚水直接從心里流出來，大滴大滴滾到崔敗的身上。

    “你不要死……你說讓我信你啊，崔敗我信你，你快點醒過來啊……”

    這一回，她確確實實地知道，掠奪者、瑤月，死了。真的死了。千真萬確。

    再無任何疑慮，她真的已經(jīng)報了仇了。

    沒有空虛，沒有喜悅，沒有如釋重負(fù)。

    她只知道她的羈絆就要死了。

    她不愿去想象，沒了崔敗，她一個人以后的路該怎么走。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要守護世界，要找到反抗軍，要和那些不屈的戰(zhàn)士們一起聯(lián)手對付侵略者……路還那么長，她不想一個人孤獨地走下去。

    從她‘復(fù)活’以來，他便一直在她的身邊，她以為，他和她的故事才剛剛開了個頭，她還在抗拒，還在猶豫，還在徘徊……他，怎么可以就這么不告而別？

    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魚初月張了張嘴巴，想哭，卻發(fā)現(xiàn)哭聲全憋在嗓子里，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眼淚倒是從心臟里徑直就流了出來，很快，就把他的身軀整個都淹了。

    崔敗……崔敗……崔?。?/br>
    你別死……說好了回去就成親……你怎么可以丟下我一個人……

    崔?。。。?/br>
    有什么東西，悄悄碰了碰她的尾巴。

    魚初月一個激靈，猛地回頭。

    看到一縷熟悉的根須破土而出，搭在她撕裂的那瓣尾巴上，輕輕安撫。

    她呼吸驟停，猛然轉(zhuǎn)身扭回了腦袋，望向地上的‘尸體’。

    只見‘尸體’已經(jīng)四分五裂，心臟的位置，歪歪地立著一朵蔫不拉嘰的食人花。

    它不大，只有她的尾巴那么高。

    她的崔敗，受傷之后變小了，變成了一朵小花花！

    “說了死不了，叫你放心?！彼枘璧氐?，“快被你眼淚淹死了。”

    魚初月聽到自己的嗓子！里憋出一聲尖利的銳鳴。

    “嚶——”

    “尾巴拿起來，壓我腳了。”食人花懶懶散散地說道。

    魚初月趕緊立正、收尾。

    “得補充些能量?！彼嬲怪ò?，伸了個懶腰。

    魚初月長尾一卷，把他卷到尾巴里面。她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花瓣，碰一下，再碰一下……終于確認(rèn)這不是幻覺，她實實在在地?fù)肀У竭@朵花了！

    整只魚忽然就活了回來，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面有力地跳動，怦怦怦怦怦！跳得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更加歡騰。

    崔敗崔敗崔敗崔?。?/br>
    她有點不確定地再度倒卷回去，用一雙魚眼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的花。

    唔，不錯，是她熟悉的食人花，每一片花瓣都是她在心里描摹過無數(shù)遍的形狀。

    就是瘦了點，小了點。

    說句心里話，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養(yǎng)了很久的大柳樹不是崔敗之后，魚初月做夢都惦記著養(yǎng)崔敗。

    此刻發(fā)現(xiàn)他沒死，而且還需要自己來喂養(yǎng)，魚初月感覺自己有點樂得找不著北了。

    “你別亂動，我?guī)闳コ裕　彼馈?/br>
    崔敗也沒抗議，他懶洋洋地應(yīng)著，聲音好聽極了。

    魚初月彎下了身軀，攤著雙鰭，卯足了勁兒將周遭的靈氣引出地表，cao縱它們團成一團團濃密的云霧，再擠壓它們，榨出金紅色的琥珀狀液滴來。

    大大小小的金紅琥珀懸在半空，魚初月蹦蹦跳跳，帶著崔敗靠過去，長尾一送，把他送到金紅琥珀邊上，他只需張開花瓣就可以把它們薅進肚子。

    “好吃嗎？”巨魚身子一擰，龐大的魚臉湊到了他的面前，眨巴著眼睛。

    崔敗點頭：“嗯?！?/br>
    魚眼里冒起了小星星。

    ‘啊啊啊啊他的聲音太好聽了！他吃東西的樣子太好看了！崔敗怎么這么可愛！’她這樣想著，明明白白地表露在魚眼里。

    崔敗嘴角一抽。

    他只是想故意刺激她一下，加深些羈絆，省得她殺了殷加行之后開始胡思亂想覺得活在世上沒有了意義。

    沒想到把魚給急傻了。

    他煩惱地彎起根須，撫住花瓣頂端。

    “魚，”他道，“沒問問他何時與純虛子勾結(jié)的么?！?/br>
    “我已猜到了?！彼靡獾赝ζ鹆舜蟠蟮男馗?/br>
    “唔？”這倒是出乎崔敗的意料。

    “嗯?！?/br>
    “純虛子和掠奪者，是在碎片里面相遇的?！彼V定地說道，“瑤月的一生，我都親眼看著，她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背著我與一個圣人傳遞消息商議陰謀。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她進入了本源碎片，我無法跟進去?！?/br>
    崔敗點點花苞：“既然是唯一一次，那便只能是那一次。”

    “嗯！”大紅魚憨憨地點頭，“所有沒出現(xiàn)在我眼皮底下的事情，都發(fā)生在碎片里面?！?/br>
    她轟隆轟隆帶著崔敗收割完附近的金紅琥珀，一邊繼續(xù)向遠處掃蕩，一邊奇怪地問道：“掠奪者詭計多端，他肯定不可能早早把能量體放到雪狐妖的身體里面，那可是他安身立命的資本啊。那他是什么時候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