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節(jié)
少女卻忽視了所有人的阻攔,垂下眼,不依不饒地問:“你再說一遍?” 昆山劍修猛地一怔,被喬晚這猝然發(fā)難給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后隨即怒喝:“老子說老子不去了??!” “誰愛去誰去!” 仇二狗,鄧三兒等人的犧牲,讓喬晚,這個異世的普通大學生突然間急速成長了。 少女一點兒沒動怒,平靜地垂下眼:“我說過,這段時間,我需要你們保持冷靜,聽我號令?!?/br> 這昆山劍修倒也硬氣,嗤笑道:“聽你的,憑什么?” 喬晚眼睫微顫。 在這人心浮動之際,人們戰(zhàn)敗后這種凄惶不安的情緒總要找個發(fā)泄口的。而研制出這些火器,反噬自身,打開了潘多拉盒子的她無疑就是最好的發(fā)泄對象。 這昆山劍修一開口,很快四周陸陸續(xù)續(xù)就泛起了一陣sao動。 對方似乎也是惱了,冷笑道:“跟著你?看著你放任仇二狗這些傻缺們送死嗎?也就仇二狗這些傻缺愿意——” 喬晚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在這一片驚呼聲中,突然,反手一刀斬了下去!! “喬道友?。 ?/br> “喬晚?。 ?/br> 那昆山劍修臉上的神情維持在輕蔑那一刻,下一秒,口噴鮮血,一手捂住了被洞穿的腰腹,身形轟然倒下。 可能是做夢也沒想到喬晚出招竟然如此迅急狠辣,眼里終于流露出了點兒顯而易見的恐懼。 眼皮上飛濺了些血點子,喬晚眼里迸射出一線冷芒,又看向面前這震驚莫名的一眾修士們。 “誰要是擾亂軍心,誰就和他一個下場?!?/br> “下次,違者,斬之?!?/br> 做完這一切,又將手中沾血的長刀冷冷地丟回了那哭泣的數(shù)部小師妹懷里,轉(zhuǎn)身踏入了船艙。 數(shù)部小師妹已經(jīng)徹底愣住了,眼淚掛在眼眶上,看起來有些滑稽。 進了船艙,喬晚靠著船壁默默地坐了下來,一聲不吭,看著儲物袋里這還沒改造好的菩薩像,眼淚又立刻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外面,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刀的確建立了她的威信,再也沒有人敢吭聲,誰也沒想到之前那真誠還有點兒羞怯的姑娘,發(fā)起狠來竟然這么……冷酷以至于殘忍。 到了傍晚,那之前被她奪走了刀的數(shù)部小師妹,突然別別扭扭猶豫地走進了船艙。 “喬……喬道友……“ 喬晚睜開眼。 小姑娘看著她的目光和之前相比,明顯少了幾分親昵,多了幾分敬畏。 數(shù)部小師妹躊躇了一下,飛速跑到了喬晚身邊坐下,鼓足了勇氣,一口氣道:“喬道友,我們知道你難受?!?/br> “其實之前大家只是擔心,擔心你能不能帶領(lǐng)好大家。” “現(xiàn)在大家都不這么想了,喬道友,”數(shù)部小師妹嚴肅了神色,“你完全有資格統(tǒng)御好大家,帶領(lǐng)大家,帶領(lǐng)大家活著走出北境?!?/br> 數(shù)部小師妹吐吐舌頭,笑道:“喬道友,我們就拜托你了,請你一定要早點兒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啊。” 看向小姑娘清亮的眼,喬晚鼻子一酸,嗓音微啞,也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她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個廢宅女大學生了。 喬晚閉上眼。 如今的她,不管有沒有恢復記憶,已經(jīng)與這個世界建立了莫大的聯(lián)系。 于是,在這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nèi),喬晚一邊抽空,將自己之前所學的基礎(chǔ)知識,教給了這些數(shù)部弟子,又帶領(lǐng)數(shù)部弟子開始改造這艘飛舟,強化攻擊能力和防御能力,裝載上“靈力火炮”。 同時整肅軍風,又為這一批剩下來的修士準備了冬衣,恩威并施。 很快,再也沒有人對她領(lǐng)兵抱有異議。 齊非道醒來之后,懵逼了半天,這才苦笑嘆道:“喬晚,吾弗如也。” 喬晚頓了頓:“好好養(yǎng)傷。” 所幸齊非道倒也沒啥被“奪權(quán)”的變扭,干脆就將重心放在了研制這全息練兵上。 就在飛舟一路破風穿雪往龍石道趕的時候,馬懷真那邊兒壓力也不算小,主要是因為已經(jīng)收到了暗樁的消息,蘇瑞帶領(lǐng)的先鋒隊伍開始動了。 就如同符弦其實是個魔域暗樁,修真聯(lián)盟和魔域一直是個互相派臥底的對磕模式。 前線傳回來消息,這廂,馬懷真與岑家的岑子塵立刻帶兵從龍石道出發(fā),留下公孫冰姿守衛(wèi)龍石道。 十三日,魔域前鋒趕到了浪云鄉(xiāng)。 十四日,馬懷真趕到了浪云鄉(xiāng)附近的,臥云鄉(xiāng)。 蘇瑞屯兵于琉焰山,與蘇瑞一同出戰(zhàn)的修真叛徒蕭煥屯兵于玄陰雪原,魔域即將全方面的總攻。 在這山雨欲來風滿樓之際,二十一日,馬懷真緊鑼密鼓地準備靈力火器,將兵馬迅速集合在不渡河前線,決定與蘇瑞的魔獸鐵騎進行對抗。 二十四日,魔域攻打浪云鄉(xiāng)。 于此同時,東路那邊兒也傳來消息。 營帳里,馬懷真面沉如墨。 岑子塵疲倦地合眼:“負責鎮(zhèn)守青州的太玄觀宮長老也叛了,與赤玉州的蕭博玉勾結(jié),引薛云嘲所帶領(lǐng)的魔兵從氏石崖渡河,孟滄浪帶兵馳援,卻不幸被俘。 馬懷真淡淡道:“倘若薛云嘲從東線的氏石崖渡河,接著攻打望江城,與蕭博玉會和,再經(jīng)由望鄉(xiāng)城,將直逼如今防務(wù)空虛的龍石道。” 龍石道是北境戰(zhàn)場最后一道防線,這道防線一破,修真界就全完了。 岑子塵死死地閉緊了嘴。 馬懷真捏緊了輪椅扶手:“袁六帶兵沿著不渡河水路東進,去氏石崖,攔住薛云嘲?!?/br> …… 浪云鄉(xiāng)。 “我們……”面前的修士雙目赤紅,嗓音喑啞,嘴里不斷流出血來,眼里血淚交織,”我們……我們一定會贏的……“ 話音未落,噗嗤??! 一串血液飛濺,灑落在雪白的營帳中。 觸目驚心。 一桿長槍,從這修士口中貫入,從肛門而出,直將面前的修士串在了槍桿上。 “修真界那邊兒兵馬大批東調(diào)?”如今魔域北境戰(zhàn)場的“總指揮官”蘇瑞收起了槍,一腳將面前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修士一腳踹出去丈二遠,淡淡道。 男人生得和裴春爭有五六分相似,與裴春爭相比,眉間卻更為滄桑,眼神更為沉穩(wěn)幽深,身材高大,猿臂蜂腰,但身形十分瘦弱,面色泛著些病態(tài)的白。 這是經(jīng)年累月待被流放在“無憂城”中留下的后遺癥。 但男人僅僅光只是坐在這兒,脊背挺拔,一股殺伐的英武之氣撲面而來。 “那就從中線發(fā)動進攻。”蘇瑞果決地沉聲道,“周衍與孟滄浪在掩月山,離這最近的李判在翠虹山,若掩月山被包圍,援軍由李判派出最快,不平書院與周衍有舊怨,李判此人,絕不會帶兵馳援?!?/br> 目睹男人揪住修真界暗樁,一槍串死的殘忍畫面,底下的魔將沒一個敢多吭聲,自然也沒敢多問蘇瑞為何這么篤定李判不會馳援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 只是蘇瑞,馬懷真,在這北境戰(zhàn)場上的任何人,誰也沒想到,喬晚,作為這北境戰(zhàn)場的變數(shù),即將展開她這轟轟烈烈的復仇行動,徒手攪亂這場風云。 第293章 十八層地獄【二合一】 二月二日, 蘇瑞見修真聯(lián)盟大批東調(diào),突然從中線發(fā)動進攻,包圍昆山玉清真人周衍于掩月山, 馬懷真得到消息, 立刻帶兵馳救。 凹陷的山谷中, 方圓數(shù)十畝的汩汩血池正在流動,血池中上下翻騰著無數(shù)尸骸。 活著的修士還在廝殺, 在這一片震天的殺伐中, 周衍一身白衣幾乎被染成了紅衣, 握緊劍的虎口不斷有鮮血滴落下來。 陸辟寒一手抵住周衍脊背,一手攥緊了拳, 抵在唇前, 鮮血口吐不止。 不遠處, 馬懷真單膝跪地,捂住胸口, 面無表情地嘔出一口血, 面色難看,身后是深淺不一的戰(zhàn)壕,輪椅碎成了一地地的木渣渣。 面前, 千軍萬馬,鋪陳在前,軍容冷肅,甲光耀耀, 蒼茫的雪域冰原中一片刺目的紅。 男人烏發(fā)高高地綁成了個馬尾,束在腦后, 沉重的鎧甲上掛著不少鮮血和碎rou,眼神淡漠地看向面前這一地殘尸, 用陳述般的肯定的語氣,輕聲道:“馬堂主,你們要輸了?!?/br> 修真聯(lián)盟沒能抗住蘇瑞這疾風驟雨的攻擊,在這速殺之下,立刻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方凌青披頭散發(fā),十根手指頭幾乎全爛了,這時強行cao控傀儡之后的后遺癥。 看著這和裴春爭五六分相似的,冷硬又“俊俏”的臉蛋,蕭博揚氣喘吁吁,神情僵硬,宛如吃了屎。 誰能想到,最后他們是被裴春爭他舅舅給干翻的??! 蘇瑞和這戰(zhàn)場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大一樣,男人就像個來戰(zhàn)場上鍛煉的貴公子,厚重的鎧甲依然擋不住著華貴的氣度,光華內(nèi)斂,甚至還有點兒謙和,與蕭煥那種假惺惺的虛偽的謙和不同,蘇瑞的謙和是那種沒將一切放在眼里的平靜,他的眼神十分淡漠,閃動的目光甚至有點兒冷血。 所以,在指揮作戰(zhàn)時,他能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麾下的魔兵,一輪一輪地開過去。 馬懷真眼眸深深,突然動了動唇瓣:“你猜我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要是我們幾個在這兒豁出一條命,能不能把你留在這兒。” “就算你們在這兒殺了我,”男人一點兒沒見惱,“你們還是輸了?!?/br> “馬堂主,你們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馬懷真沉默了,良久,這才淡淡道:“慢了?!?/br> 慢了,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蘇瑞面上微露困惑。 身后,岑家長老的岑子塵,陸家的長老陸春生,包括蕭博揚,方凌青等一干小輩,俱都沉默無聲。 山谷中只余冷風呼嘯而過的動靜。 只有他們才知道馬懷真口中的那兩個“慢了”是什么意思。 是指喬晚慢了。 蘇瑞的攻勢改換得太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