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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墨毫無所覺,上前兩步替他將小菜揀了放在碗里,嘴中仍不時抱怨一二句。 “把西側(cè)的窗子關上吧,好似是起風了。”沈驚鶴用指節(jié)輕敲著木桌,偏頭遙瞥了一眼半開的青紗窗。 成墨聞言趕忙轉(zhuǎn)身走到窗邊拴好窗,再回身時,沈驚鶴仍端坐在桌邊,看上去動也未動。 “我初入宮中,規(guī)矩懂得也不多。依你看來,這各宮娘娘,是否需要一一拜訪請安?”沈驚鶴往杯中滿上清茶,氣定神閑地發(fā)問。 成墨心中明了這是六皇子有意考驗自己對宮中的了解情況,當下湊前一步作答。 “今上不耽享樂,故而宮中妃嬪之數(shù)實不算多。除卻誕有龍子鳳孫的幾位娘娘外,其他幾位妃嬪平日里倒是少出外走動,除非宮中家宴,否則殿下通常亦見不著她們。” 他頓了頓,復開口,“皇后娘娘身子骨原先便不好,半年前又因喪子之痛,憂思過度,在長樂宮中生生暈了幾回。于是這半年來,便按太醫(yī)說的一直深居簡出在宮中養(yǎng)病,平日里的請安也一概免了。靜嬪娘娘為人低調(diào)喜靜,與五皇子一般皆不愛出風頭。這二位娘娘,殿下若是無事,還是莫要輕易前去登門?!?/br> 沈驚鶴點點頭,目露深思,“皇后既閉門養(yǎng)病,那如今后宮之中,是由哪位娘娘來主事?” 成墨望望左右,低聲道。 “貴妃娘娘得陛下親口允了代掌鳳印,宮中大小諸事,自是要拿捏大頭的。但大皇子如今風頭正盛,端妃少不得也有幾分話權(quán)。明面上現(xiàn)今貴妃一人掌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位娘娘之間暗自可較了不少勁呢。” 沈驚鶴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望著半桌清湯寡水,垂眼意味不明地笑笑。 他舀了一勺米湯送入嘴中,微澀的湯水化于舌尖,留下淡淡的清苦。 “宮中可有什么賞景的地方么?”沈驚鶴喉間微動咽下米湯,自如地帶開話題,“說起來,我幼時家門外栽了一棵梧桐樹,如今倒也不知是否已亭亭如蓋?!?/br> 成墨細細地想著,“若要賞些花兒草兒的,第一當屬御花園百般紅紫,最為繁華。菽莊倒也不賴,遍栽天下奇花異草,一年四季都花開不敗。殿下若是想念家鄉(xiāng)的梧桐……” 他又想了半天,這才一臉恍然,興奮地邀功道,“奴才記起來了!東邊的遺華榭雖是梅林,但林中央依稀是栽了兩棵梧桐的,那地方慣是冷僻得緊,殿下若不問,奴才都險些記不得了?!?/br> “是么?”沈驚鶴沖他贊許頷首,“哪天若得了空,我倒真想過去看看?!?/br> 新月高懸于林梢,清涼晚風中,促織在青紗窗外不住地叫著。成墨手腳麻利地撤下桌上食盒,邊開口道:“時辰也不早了,殿下累了一天,不若早些安寢吧?!?/br> 沈驚鶴從善如流地起身向內(nèi)室雕花已有些磨損的矮床走去,輕描淡寫地囑咐著,“明日清晨無需進內(nèi)殿喚我,我今日乏得很,明早少不得要起晚些?!?/br> 成墨會意地應了聲,躬身退下,臨了還不忘替他輕輕掩好門。 沈驚鶴又靠著床頭靜坐了半晌,這才枕著漫天星子微光,再一次卷開掌心那張小小的紙條。 上面赫然八字簪花小楷。 梧桐生矣,于彼朝陽。 他垂下眼,遮去目光中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 若放在平時,一張莫名而刻意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紙條,縱使將地點與時辰交待得如此清楚,依著他謹慎的性子,怕也不會如此輕易同意赴約。 但如若,這行詩的前一句是“鳳凰鳴矣,于彼高岡”呢? 夜風悠然吹開碧云,一軒明月緩緩攀爬上簾櫳。沈驚鶴將薄紙置于跳動的燭焰上,火光侵襲上白紙一角,立即將它毫不留情地吞噬殆盡。 他撣開桌案上燃余的薄薄一層殘灰,側(cè)首吹熄了高臺燭影搖紅,惑人月華中,他的側(cè)顏暈染開斑駁光影。 鳳凰的邀約,又有幾人能拒絕呢? 第5章 遺華榭在禁宮內(nèi)的東面,雖然偏遠,但順著青石板齊整堆砌而成的宮道一路行去,倒也并不算難找。 至少,當沈驚鶴迎著初露魚肚白的天光小心避開偶爾往來的宮人走入時,第一縷初斜的朝暉才方從云層的罅隙間疏疏落下。 八月并不是梅花開放的季節(jié),然而橫斜的枝椏間竟依稀可見粉黛牙白的細小花苞,愈走近層層重重的梅樹深處,一股隱隱的清冷暗香也愈發(fā)縈繞于鼻間,攝人心魂。 沈驚鶴踏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往前方兩棵一看便已逾百年的繁茂梧桐走去,高低花枝掠過他的鬢發(fā)衣角,如亂雪一般拂了滿身。 朝陽將樹下一個仰首靜立的背影勾畫得愈發(fā)清晰,一身絳紫色的曲裾襦裙并無什么繁復的紋繡與珠飾,然而其上流動折射的銀光卻明白昭顯著布料的不凡。 沈驚鶴站定,凝眸望向梧桐樹,只是不語。 聽聞他的腳步聲,樹下孑然獨立的身影卻仍沒有回頭。良久,她開口,聲音似冰玉相撞般清冽。 “我本一直在思量,這封邀請究竟是否下對了人。但如今你來了,我才敢相信,這并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br> 沈驚鶴垂下眼,輕輕扯了下嘴角,“我不過一介愚昧小兒,又何德何能堪勞您大駕?!?/br> “愚昧小兒?”那女子輕笑一聲,終于肯矜持地轉(zhuǎn)過身來,略顯蒼白的臉色卻因眼角眉梢的清貴傲然而顯露出使人不敢直視的艷芒,“若是愚昧小兒也能與我相見,那這世間的聰明人,又當何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