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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面輪廓隱在廂房的昏暗里,看不清神色,但卻莫名有種令人情不自禁想靠近的氣息。 “早日把傷養(yǎng)好,我這偏殿雖不大,卻是少了一日總管都不行?!?/br> 成墨聽得此言,方知六皇子這是當真決定將自己留下了。他松了口氣,又將疼痛的身體靠回床上,微笑著望著那碗湯藥出神。 第12章 沈驚鶴走出廂房后,斜倚在一旁的彤柱上,疲憊地合上了眼,心中頗有些感慨。 他無從否認,也并不想否認,從朱亭與大皇子的交鋒,到向五皇子的求助,再到親手帶來的湯藥與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更多都是為了能真正留住成墨,讓他死心塌地地為自己做事。 雖是半真半假,但是他也隱隱有些察覺,其間難得藏了自己的幾分真意。 甚至在某一瞬間,他也想過,如果成墨最終決定要走,自己應(yīng)該也是會放了他的吧? 想法方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沈驚鶴冷嗤一聲,將白皙如玉的雙手伸出,在陽光下慢條斯理地翻看著。這是一雙纖長秀雅的手,骨節(jié)勻稱,光滑的皮膚上沒有留下一絲疤痕與粗繭,似乎生來便是為了撫琴,為了作畫,為了提著紫光丹青筆,灑落翰墨錦繡詩。 他嘴角帶著嘲諷的笑,眼底的笑意卻有些涼薄。 誰又能想到,這雙手上輩子早在那暗雨腥風中染滿了血污,推波助瀾著陰沉沉的風云埋葬一具又一具髑髏白骨。這般從暗不見底的深淵中踏著敗寇殷血步步走出的他,也能有資格談?wù)摗罢嫘摹泵矗?/br>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想變得這么軟弱虛偽。 沈驚鶴握緊了身側(cè)的拳,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無論如何,還是先想辦法再往前走一步吧。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茍安在偏殿中的確清幽僻遠,也能勉強掙扎求存。但他既然進了云譎波詭的深宮,就無法放任自己成為這潭深不可測的池水中只能乞憐獻媚、連命都要攥在別人手上的浮萍…… ……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略有些倦怠地揉了揉太陽xue。近日朝中風波不斷,隴西地動的賑災(zāi)銀剛剛撥出去,一幫大臣又揪著吏部今年的考核吵得不可開交,沸沸揚揚。算算時日,距太子去了也不過才半年,朝中有些人便竟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如斯。 他的眼光幽暗了一瞬,帝王不怒自威的氣勢毫不遮掩地外溢,整座紫宸殿的宮人都不免提心吊膽,將本就輕的手腳小心放得再輕。 如此心急,真當他是眼盲心盲,還是自恃他動不得他們? 左右宮人皆默不作聲,只求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得一低再低。唯有德全覷著天子臉色,大著膽子,頂著巨大的壓迫感小步上前,麻利地將批改好的奏章歸攏成一疊,口中似是無意道。 “陛下已在殿中一連批了三個時辰的奏章了,不若出外轉(zhuǎn)轉(zhuǎn),也算透口氣?國事是緊要不假,可您的龍體康健,對咱們大雍上下而言豈非更是定國之本吶!” 皇帝面上本就有一二分疲態(tài),如今德全的提議無異于瞌睡時貼心地送上了枕頭,正中其下懷,他便也順水推舟地允了。這幾日朝堂上的明爭暗斗、相互推諉將他搞得頭疼不已,出外賞景散散心,倒不失為一排解之法。 因嫌了人多嘴雜,皇帝屏退了閑雜宮人,只帶了德全和平時慣用的兩三個內(nèi)侍踏出了紫宸殿。被殿外和煦的柔風一吹,似是連頭腦都當真松快上了不少。 德全慣是個伶俐的,瞧見帝心轉(zhuǎn)悅,當下便湊到近前提議道。 “不知陛下今日想去何處轉(zhuǎn)轉(zhuǎn)?若是想聽戲,姣梨坊新請了崇春園的武打班子,聽聞那一出新排的《大破溪皇莊》可是金刀鐵鼓鏘鏘齊響,好不熱鬧。若您是想去清靜的地方閑游一番,奴才倒聽得宮人們都說,近日雖已入秋,但蓮池精心侍弄過的風荷卻正亭亭盛舉,想來去那水風香蓮間轉(zhuǎn)上一圈,豈不也如那古人所言,算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閑’?” 皇帝此時最怕聽見“熱鬧”這兩個字,再一聞什么刀槍鐵鼓一通亂響,更是覺得太陽xue都突突地跳了起來。他當即擺了擺手,不容置喙地開口。 “去蓮池吧。” 一路繞過了九重樓殿簇丹青,轉(zhuǎn)入深園處,只見高柳含煙,傾覆井亭。離蓮池愈發(fā)近,路上遇見的施禮的宮人也便愈少?;实坌那榈故怯鋹偭瞬簧?,他偏頭看了一眼德全,目含贊許。 “你倒當真替朕尋得了一處好所在。” 德全恭敬地笑了開來,正待回話時,神情卻是一愣。他又側(cè)耳細聽了片刻,略帶遲疑地開口答道:“陛下……前面蓮池好像隱有樂音傳來?!?/br> 皇帝聞言也是一怔,他不由側(cè)首仔細聽著,耳畔確是有若隱若現(xiàn)的清朗樂音陣陣飄來。只是這聲音非琴非簫,一時竟難以辨認究竟是何樂器所發(fā)出。而這婉轉(zhuǎn)悠揚的曲調(diào),聽到耳中竟有幾分熟悉…… 皇帝神情一凜,赭黃的衣袖拂過身側(cè),繼續(xù)大步往蓮池走去。德全并身后那幾個宮人見了,相互使了個眼色,趕忙跟上前。 黛葉鑒深水,丹華香碧煙。玉蓮池中,幾尾錦鱗雙并曳行,冷香氤氳彌散在瀲滟的清波上,也遮住了斜倚在池邊圓石上少年的大半面容。 無暇顧及池中臨風照水的菡萏,皇帝看著那個面容與自己極為相仿的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久遠的回憶,神色罕見地顯出了幾分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