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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琴瑟在御,寵辱兩忘在線閱讀 - 琴瑟在御,寵辱兩忘_分節(jié)閱讀_10

琴瑟在御,寵辱兩忘_分節(jié)閱讀_10

    李朗卻仰臉含笑,反問道:“有何不合適?靜篤又要違抗圣意?”

    趙讓無奈,只得安坐。

    宴席再一次歡聲笑語,熱鬧非凡,席間最多便是對李朗的阿諛奉承,夸大其辭的歌功頌德,李朗笑逐顏開,并未有任何不快之狀。

    席開片刻,樂工奏樂,舞姬踏歌而來,霓裳翩飛,五彩斑斕,足令人目迷五色,心曠神怡。

    唯趙讓如坐針氈,汗流浹背,起先仍能勉強擠出笑容,待到發(fā)覺歌舞仿佛無止無休時,他再難穩(wěn)坐,明知此計極險,卻也不得不強行一試。

    當下他連連舉觴,身邊的侍兒甚至都要來不及滿杯,這番動作引起上首李朗的注意,皇帝探身下來,笑對他問道:“靜篤,可有看中哪位佳麗?”

    趙讓借機,猛把酒樽往桌案一頓,聲響甚巨,震得周遭皆是一愣,樂工舞姬統(tǒng)統(tǒng)止住了動作。

    “慶功奏凱,陛下不嫌名不順,言不順么?”趙讓放肆地看向李朗,笑意輕蔑。

    他只望能激怒皇帝,打亂這歡歌笑語,被斥離場責(zé)罰,唯有如此,才可再設(shè)法逃離,否則在這眾目睽睽下如何能悄然遁去?

    想過借酒裝醉,但他生怕李朗或不留意,或索性就由他在宴會中爛醉如泥,酣睡不醒,那時要另尋良策,已是不能;若要假扮量淺,不適欲吐,于他也是不易之事,稍有不慎便要被皇帝瞧出端倪。

    只有冒險一賭。

    李朗擺手,示意眾人無需激動,毫不動怒,笑問趙讓:“靜篤此語何意?”

    趙讓也是含笑,眉尖一挑:“陛下何必明知故問?未費一兵一卒奪下南越,難道真是陛下您天縱英才,得皇天庇佑之故?”

    說話間,趙讓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喉舌火燙,心間卻是悲涼:此事過后,皇帝必是認定他不臣之心猶存,反骨天生,而他卻已是百口莫辯。

    李朗眼中果然閃過一絲惱意,遺憾卻未如趙讓期盼,將他怒叱一番,驅(qū)離酒宴,反倒是轉(zhuǎn)眼之間,又綻出笑顏來,輕描淡寫道:“朕聞‘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以及‘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zhàn)也’。但南越王殿下顯不作如是想。既然兵刃見血方彰顯勇士本色,朕還請南越王殿下,與朕來場白刃戰(zhàn),不知尊意如何?”

    此語一出,座中諸人全被震懾至呆若木雞。

    趙讓更是目瞪口呆,李朗這般應(yīng)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這行徑更合乎一個年少氣盛、不知天高地厚、毫無自知之明的嬌養(yǎng)皇子,而不是十六歲便執(zhí)掌兵權(quán)抗擊賊寇,最后殺兄囚父奪取皇位的青年皇帝。

    然李朗已從座上起身,大聲呼喝,令人奉上長劍,又命給仍未回神的趙讓獻上大刀,見趙讓無措起身接過,他方笑道:“此處施展不開,莫若到院中去較量一番,多年前別過,朕不知靜篤的身手,是否依然矯健如昔?”

    這是重逢之后,皇帝首次在他面前坦承,往事縈繞,不曾有改。趙讓強壓下心頭澎湃,將刀擲地,搖頭道:“罪臣已是敗軍之將,何需再自取其辱?”

    李朗走下上座,長劍挑刀身,仍將它拋回趙讓之手,唇角勾起,目中卻毫無笑意:“此事由不得你,趙讓。你若不愿與朕交手,這小美人兒可立馬要命喪黃泉——你莫不真是數(shù)典忘祖,竟連自己的骨rou至親,也認不出來了?”

    劍光如電,劍尖直指一名場中一名妙齡舞姬的咽喉,那少女并不比趙讓妻妹年長,此刻花容失色,全身微顫,眼中蓄滿清淚,卻是望向趙讓。

    趙讓最初迷惘不解,待得多看兩眼,真如五雷轟頂,當場怔愣,張口結(jié)舌。

    這少女他真憶不起曾見過,但那眉那眼,那小巧玲瓏的鼻子與可愛豐潤的櫻桃小口,無需過細觀察,竟是與他有六七分相似!

    李朗見他面露迷惘,索性收了劍,直視趙讓,淡笑道:“你不知她是誰么?也是,你隨父前往閩越之日,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孩。你背叛東楚自立為王時,她不過蹣跚學(xué)步,卻因你而入賤籍,命中注定難逃風(fēng)塵,配不得良家子弟。靜篤,她是你meimei,你趙家,僅剩你與她兩兄妹了?!?/br>
    第8章 第七章、

    第七章 、

    見趙讓臉色由迷惑茫然而至堅決,李朗還道相逼事遂,哪料到趙讓卻是將刀倒提,屈膝半跪,口中仍是拒絕之辭,這回更是引經(jīng)據(jù)典,似有駁斥李朗叱他數(shù)典忘祖之意:“陛下,兵者不詳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陛下欲以王道興天下,樂殺非吉,還望陛下收回圣命,罪臣死而無怨,伏乞陛下饒恕……罪臣之妹?!?/br>
    “你……”李朗怒極反笑,抬頭沉聲令在場早已大驚失色的諸看客全部退下,待只剩趙讓與魏頭領(lǐng)后,他才冷對趙讓道,“起來!你剛剛的氣勢何在?我不以你meimei的性命相脅,這總不是樂殺了吧?”

    劍尖低垂,在趙讓頸項處游弋,森森寒氣猶如針刺,趙讓心念急轉(zhuǎn),情知此事敷衍不過,又深恐若不能令這胡攪蠻纏的皇帝滿意,天曉得接下來還有何異想天開之舉。

    這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滋味,趙讓如今是有切膚之痛,他暗地咬牙,語氣恭敬道:“陛下既然堅持,罪臣卻之不恭?!?/br>
    李朗冷笑,退后一步,由趙讓站起,同時示意魏一笑,不允他擅自插手。

    這般怒不可遏,連他自己都大感意外。

    原照此行程,明日便可入金陵,到那時,無論他或趙讓,都如身加桎梏,難得自由。

    那日察覺到趙讓左眉殘留至今的傷痕后,李朗便起了心思,今夜這一場歡宴,名為慶功作樂,也唯有魏一笑等心腹清楚,不就是特意安排,為的便是讓趙讓與胞妹得以見面么?

    如若趙讓愿開口懇求,李朗理所當然會順水推舟,除去那趙家少女的賤籍,甚至覓個名門世家收為養(yǎng)女,以配良人,也無不可。

    萬萬沒想到,這趙讓竟仍是放不下那南越王的身份,當眾嘲弄,言談中不甘不服之意溢于言表!

    這等貪慕虛名之人,真值得自己念念不忘,甚至煞費苦心地取悅討好嗎?

    趙讓自然察覺到李朗的怒意,卻只能歸結(jié)為他掃了天子顏面,皇帝到底年少氣盛,才有這莫名之舉。他心中記掛子夜之約,眼見時刻將近猶不得脫身,也真急了,橫刀向君,道:“若罪臣得勝,陛下可否允罪臣一事?”

    “勝了再說!”李朗本就在氣頭上,哪聽得趙讓這般仿佛成竹在胸的說辭,二話不說,一劍遞出,霎時如開出六七朵劍花,朵朵噬人,直往趙讓面門逼去。

    趙讓本以為李朗的皇子、帝王之尊,即便是馬上得天下,也應(yīng)少有與人交手經(jīng)驗,大可速戰(zhàn)速決,哪想李朗這一出手,他竟是禁不住劍網(wǎng)森嚴,殺氣陰陰,不得不大退幾步。

    剛穩(wěn)住身形,劍光已如飛龍在天,追隨而至,趙讓苦笑一聲,戰(zhàn)意激蕩而起,不避不讓,瞅個縫隙,掌中大刀化作白練,直劈李朗頭頂。

    兩人交手不過兩三個回合,已是各自心驚,雖說劍走輕靈而刀行厚重,但招式意境竟是有些許相似之處,不講花俏而求實效,但要每每出手,都可對對方要害形成實質(zhì)性威脅,即便兩人都不存生死相搏之心,但在外人看來,只覺得他倆過招間險象環(huán)生,生死一線。

    趙讓起初尚有顧慮,不敢忘乎所以,激戰(zhàn)到酣暢處已是連對手身份都拋至九霄云外,接招拆招,趁勢反擊已占去他全部精力。他雖說只是稱雄于南越,但到底也是一方霸主,棋逢對手將遇良材的喜悅,早已多年不遇。

    正斗得難分難解,無奈侍立一旁的魏頭領(lǐng)終于忍無可忍,他并未出手,只是怒喝一聲:“趙讓!趙靜篤!”

    趙讓如夢初醒,本是綻放若蓮花的刀法霎時枯萎,李朗見狀大驚,收勢不及,長劍如毒蛇吐信,饒是他反應(yīng)極快,即刻偏了準頭,仍是聽得一聲悶響,直穿趙讓左肩胛而過。

    李朗抽劍擲地,伸手猛一攬,將趙讓環(huán)入懷中,眼見受創(chuàng)處鮮血汩汩涌出,心急如焚,不由分手便伸手撕開趙讓胸前衣物,以查傷勢。

    孰料這一見之下,他全然怔愣。

    多年前初見之日,李朗為感激趙讓相救之恩,而贈予他的那塊玉佩,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貞覓煸谮w讓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