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茜望了眼窗外，嘆道：“高淑琴過來也不安全，雪又大，你找個理由讓她別送餐了，我們說不管用。你看早餐份量這么足，肯定吃不完，中午用微波爐叮一下就行，晚餐吃點零食，正好減肥，我可不要逢年過節(jié)胖十斤?！?/br>
    江主任哈欠連天，點頭道：“也好，就說我同學(xué)請吃。下午我陪你們?nèi)ス浣?，整天看資料別看成近視眼?！闭f著話做了一個不知是伸懶腰還是舉啞鈴的動作，牛皮哄哄道：“有本壯丁保駕護航，安全絕對沒問題！小賊膽敢來犯，來一個揍一個，來兩個滅一雙！”

    喬若茜打哈哈：“多謝了，趕緊去睡回籠覺，中午又要赴宴吧？”

    江主任嘿嘿笑：“高總特別赦免我中午陪酒，晚上再戰(zhàn)沙場。其實真不用淑琴送餐，我哪天不要去征戰(zhàn)酒場？從酒席上打個包就行。走啦，下午見！”

    李曉蔓關(guān)上房門，皺眉道：“下午真去逛街？我怎么覺得出去就會遇上事？”

    喬若茜笑道：“正常，年關(guān)向來是案件高發(fā)期。不過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也好，熟悉一下風(fēng)土人情對調(diào)研企業(yè)有好處，所有企業(yè)都是建立在當(dāng)?shù)孛袂樯??！?/br>
    卻說江主任回到自己房間，給高總發(fā)了條短信，忽醒過神：這么一來兩位記者中午豈不是只能吃剩飯，絕對不行！于是擰好鬧鐘，訂在十一點半起身。

    。。。。。。。。。。。

    睡大覺最能混時間，好似剛打個盹鬧鐘就響了。

    小江筒子爬起身，第一個動作是拉開窗簾。

    天公作美，雪變小了！嘿嘿，碎雪中伴著兩位美妞逛街，多浪漫！

    十分鐘后，三人在電梯邊相聚。

    喬若茜不想跑太遠(yuǎn)，她干工作向來習(xí)慣一氣呵成，至少做到一個結(jié)點，中途腰斬左右不得勁，故此主意變了，打算吃過飯便回房接著看資料，于是聲稱逛街就該步行，開車沒意思。

    此提議正合小江筒子的小心思，舉雙手雙腳贊成。

    公寓距鬧市一站多路，年輕人腳程快，很快便走到。

    鬧市街頭喧鬧著年意，時有小孩砸響蝌蚪狀的摔炮【注】，有的炮仗摔到逛街的大人身上，引來幾聲笑罵。

    江主任熱情充當(dāng)導(dǎo)游，介紹說本地的風(fēng)俗買年貨持續(xù)到臘月二十九，從年三十到正月初五，大小商場鮮有開門營業(yè)的，所以年貨要備足，除了自家用，還要招待親友。請客吃飯一路至元宵，元宵節(jié)滿城上燈，特別紅火。

    喬、李拒買年貨，肯定會被江主任搶著結(jié)賬嘛。而且她們房里的零食太多，還源源不斷增加，自己買的幾包方便面大概沒有拆包的機會，每餐送的飯也超量，不得不偷偷扔垃圾桶，否則那個“逢年過節(jié)胖十斤”必定成為現(xiàn)實。

    兩個姑娘仇恨大魚大rou，巧語如珠婉拒去酒樓吃午飯，往路邊餃子店解決。

    吃完繼續(xù)逛街——小喬筒子重溫北方的年節(jié)味，覺得比南方有意思多了，那不大堅定的心再次動搖，認(rèn)為整理資料有得磨，不在一天半天。

    江主任很開心，他今天原本做足思想準(zhǔn)備當(dāng)搬運工的，沒想到一路走來喬、李只是隨口問問價，而且聊天的話題大多圍著男人感興趣的事轉(zhuǎn)，不愧是記者，和嘰嘰喳喳的小女人大相徑庭。

    經(jīng)過一個街機廳時，小江筒子忽起興致，提議去玩玩。

    喬若茜點頭道好，李曉蔓回不過神，她從來不知道茜姐會玩街機。

    喬若茜當(dāng)然會，她轉(zhuǎn)向搞企業(yè)案例不過半年，此前追著社會風(fēng)向跑，青少年迷戀的街機游戲，諸如《街霸》、《圓桌武士》、《恐龍快打》等她怎能不會？就是技術(shù)阿米豆腐。

    看江主任搶著掏腰包換游戲幣，她揚聲道：“小李不會玩，我和她共一個機?！庇殖顣月Z：“哪個男的喜歡逛街？人家今天舍身陪咱們，估計走累了，在這兒歇歇腳。一會注意一下時間，別讓江主任玩?zhèn)€昏天黑地，誤了晚上陪高總赴宴?！?/br>
    李曉蔓暗嘆自己不如茜姐，太不會看眼色了。說起來也怪不得她，她雖然丁點大就做小保姆，但從張老師張富姐到喬若茜，都是女的，對男人的小心思不大了解。

    這么想著她禁不住一陣不快，誰要那家伙陪著？一直是她們湊著姓江的說話，煩人！更可笑長的牛高馬大，口口聲聲說當(dāng)她們的保鏢，這才走了多久就走不動，遇上意外不知誰保護誰。

    小江筒子如果知道一定喊冤，他堂堂大男人會走不動？只不過沒想到轉(zhuǎn)眼過年竟還有街機廳沒關(guān)門，更可喜自己不用上班大把空閑，當(dāng)然要重溫一下美好的學(xué)生時光。再說游戲機也有女孩愛玩，尤其小喬meimei，理科生，肯定是游戲迷。

    卻說三人往里一走，里面的氣味著實不好聞——大寒天關(guān)門閉窗開空調(diào)，這一時期又沒有公共場所不許吸煙的規(guī)定，一排排街機前，盡是些翹著二郎腿叨根香煙、做港市《古惑仔》中人物打扮的小年輕，大呼小叫的那叫一個烏煙瘴氣。

    所幸喬、李因出門逛街都裹著長圍巾，李曉蔓立即用圍巾蒙住口鼻。

    喬若茜低語：“忍一下，江主任很快就會注意不到我們，到時出去透氣?！?/br>
    說起來90年代中期街機廳是70后80后的主場，李曉蔓正當(dāng)齡，喬若茜搭上末班車，江主任卻是超齡了。但小江筒子沒人管，放飛自我當(dāng)自己才十七歲呢，對游戲的愛絕對超過泡妞，分了一半游戲幣給喬若茜便顧自跑了。

    喬若茜隨意找了個空機，笑問蔓妹子：“要不要學(xué)？即來了就玩玩?！?/br>
    李曉蔓心道不是說去外面透氣？到底還是本著多學(xué)一點的精神聽令按鍵。

    忽地一個清脆的童聲哇哇叫：“不要這樣打！去角落逼死……”

    李曉蔓手一抖，BOSS沒死，她的游戲人物陣亡。

    喬若茜好笑地送了一個幣給自動當(dāng)導(dǎo)師的小P孩，小家伙歡呼一聲消失。

    李曉蔓扭頭張望，小P孩們真不少，一個個擠在別人的街機前冒充導(dǎo)師，大概都是想混幾個游戲幣玩玩。

    正此時某處冒出一聲嚎叫：“老板！吃幣了！”然后好幾個童聲嚷嚷：“早告訴你這臺老爺機經(jīng)常吃幣！”“都叫你別玩了，按鍵都不靈！”又有變音期的鴨公嗓怒吼：“滾！MD你們幾時說過這臺機不行？馬后炮！”……

    李曉蔓掩了下耳：“你玩吧，我?guī)湍阙s小孩，不許他們添亂?！?/br>
    喬若茜許久沒玩想練練手，便從善如流。李曉蔓東張四望，發(fā)現(xiàn)女孩很少，大多擠在兩處替cao縱街機的少年助威。小P孩也大多是觀眾，手里沒錢看個熱鬧。先前從喬若茜手上撈到游戲幣的小家伙跑到一個理著港式中分頭、穿的像小癟三的少年面前，喊著“大哥”想摻一腳，被少年怒聲喝斥。

    她覺得這些人的形態(tài)蠻有意思，不由摸了一下兜里的傻瓜相機，遺憾喬若茜不追社會新聞了，拍下照片也沒用。得，就算還在搞這方面的新聞，機室的光線也不夠，又有老板和場管虎視眈眈巡場，想拍也拍不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街機廳驀地一黑。叫嚷聲四起，是那種興奮的暄囂。

    古惑仔云集的場所謹(jǐn)防出事！她退后兩步背貼喬若茜，同時從兜里取出相機按動快門——按了有閃光，可借光看清周邊。此舉引來陣陣尖嘯，有人跟風(fēng)用小手電亂照。

    喬若茜低斥：“快別按！小心被老板沒收！”

    李曉蔓訕訕收手，片刻功夫燈光復(fù)明——老板推出了發(fā)電機。她看老板和場管們沒注意這邊，隨手啪啪拍了幾張照片，再做賊般飛快塞回兜里。

    眾玩家興奮不減，好些人拍著游戲機叫喚：“這邊！這邊！”

    小P孩們也一本正經(jīng)地坐到機臺上，原來因停了一次電，街機廳會補幣。

    就見老板挨個給玩家們補一個幣，喬若茜也拿到一個。但老板火眼金睛，小P孩們誰也沒撈到游戲幣……不，有一個得到了！是位衣著規(guī)矩的男孩，十歲左右，套件紅白相間的羊毛衫，下穿黑絨褲、半高桶牛皮靴，理著板正的學(xué)生頭，和周邊的古惑仔們格格不入。最奇的是他身邊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替他抱著皮毛小大衣，像仆人似的。

    李曉蔓莫名覺得這孩子眼熟，那眉眼那氣勢好熟，會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摔炮：一種一摔就炸的小爆竹，成份為砂子、酒精、硝酸、銀鹽。外觀象一個個小蝌蚪，不需用點燃，手捻腳踩或隨便一摔均可發(fā)出清脆的“劈叭”聲響，無煙無氣味無火花，摔到人身上炸響也沒有危險，是年節(jié)適合小孩玩的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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