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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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聲音,趙成的身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抖了下,臨走前快速瞄了盛國強一眼:“強哥我先走了,我爸看見我了?!?/br> 說罷,不等盛國強開口,轉(zhuǎn)身一溜煙跑開了。 剩下兩個男生也被聞聲趕來家長給拎著耳朵叫了回去,短短兩三分鐘的功夫,能跟江月對峙的也就盛國強一個人了。 羅陽醫(yī)生還站在邊上,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沒完全散去,盛國強吃癟般磨了磨牙,臨走前恨恨道:“別得意,咱們等著瞧!” 羅陽一聽這話頓時樂了,雙手焯入白大褂:“別下次了,你這手指頭有沒有傷到還不知道,不然進(jìn)去我?guī)湍憧纯???/br> 盛國強回頭,滿臉不屑:“我爺爺說了,你們這些小診所都是騙錢的江湖道士,我們家里人生病只去大醫(yī)院,最起碼也是鎮(zhèn)中心醫(yī)院!” 羅陽扯著嘴角嘖了聲,無謂聳肩:“是嗎,那趕緊讓你爺爺帶你去大醫(yī)院檢查檢查,再拖幾分鐘就要痊愈了。” 等盛國強走遠(yuǎn)了,江月轉(zhuǎn)身看向羅陽,聲音也沒之前那么緊繃了:“謝謝你羅醫(yī)生?!?/br> 羅陽笑著看她:“年紀(jì)不大,膽子挺大,你就不怕他們真群毆你?” 江月睫毛顫了顫:“左右都是死,拽下來一個是一個,我不怕他們?!?/br> 看著她離開時的嬌小背影,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搖頭感嘆,這小姑娘,壓根沒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風(fēng),怪不得能降得住林磊那個混小子。 吃完飯前,江月去隔壁小賣部幫婆婆買鹽,還沒到門口,便聽到街上幾個鄰居站門口聊些什么。 江月放慢腳步聽了會兒,說盛國強在外面跟人打架傷到手指,盛老爺子氣的直拍桌子,現(xiàn)在帶著寶貝外孫去鎮(zhèn)中心醫(yī)院做檢查去了。 使了多大勁江月心里有數(shù),頂多只會紅腫兩天,完全沒傷到骨頭,盛有為這么大張旗鼓的,要是知道是江月干的,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也不知道今天林磊去哪兒了,江月跟外婆吃完晚飯他還沒回來。 外婆收拾好家務(wù)便回房間批改作去了,江月既沒去睡覺也沒看書,而是搬個小板凳坐門口,一是為了等林磊回來,二是想看看盛有為會不會帶著他的寶貝孫子找上門,畢竟盛國強可是他的掌中寶,見不得自己孫子受半點委屈。 如今已是九月底,院子里桂花飄香,清甜襲人。 月光色的月光似輕紗灑下,女孩托著下巴坐在門口,盯著樹梢上的月牙兒發(fā)呆,想著待會兒真出事自己該怎么應(yīng)對。 林磊剛走進(jìn)小院便看到這副場景,女孩應(yīng)該是剛洗過澡,及肩的柔軟黑發(fā)還帶著濕意,薄薄的紗布口罩遮住半邊臉,單那雙杏兒眼明亮清透,像極了天邊遙不可及的月光。 聽到腳步聲,江月慢吞吞扭頭,眉眼微彎:“你回來啦林磊,吃飯了嗎?” 林磊心頭一顫,胸口某處無聲陷落,少年喉結(jié)滾動,無聲點了點頭。 進(jìn)屋后見女孩仍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林磊收回腳步,雙手焯兜又原路退了回來。 “別等了,他們大概不會過來找事,盛國強剛從醫(yī)院回來就被他爸打了?!?/br> 江月愣住了,表情有些不可思議:“被他爸……打了?” 林磊點頭:“趙成他爸找到盛國強爸,說兩個孩子混在一起不學(xué)好,今天幾個人眾目睽睽下在大街上欺負(fù)一個小姑娘。” 女孩濃長的睫毛顫了兩下,一時竟然不知道是先震驚還是先開心。 林磊眸底閃過一抹笑:“不早了,回房間睡覺去吧?!?/br> 江月腦子懵懵的,等走到房間門口才反應(yīng)過來,快速轉(zhuǎn)身看向往后院走的林磊。 “不對呀,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沒想法到小姑娘會突然問這些,少年腳步明顯遲鈍了下:“我……跑步回來剛好經(jīng)過他們家,無意聽見的?!?/br> 他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什么不同,不過額際鬢角的發(fā)梢微濕,的確像是剛運動過的樣子。 江月不再多想,微微點頭:“好吧,你也趕緊休息,明天還要上學(xué)。” 回到小閣樓,林磊才松了口氣,小丫頭雖然成績不怎樣,腦子卻很機靈,剛剛差點就露餡了。 她在街上被盛國強欺負(fù)的事還是羅陽告訴他的,林磊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將盛國強拽出來暴打一頓,被羅陽硬生生攔了下來,讓他守著去盛國強家看熱鬧就行。 林磊先開始不解,后來才知道,趙成他爸趙廣利曾在羅陽診所做過個小手術(shù),十天半個月相處下來深知他的為人。 這個人雖是個小老板,身上卻沒有半點傲氣,而且十分的俠義熱心,只是平時忙著家里生意,忽略了對孩子的管教,導(dǎo)致趙成現(xiàn)在頑劣胡混。 林磊對他的話將信將疑,晚上跑步的時候,并沒像平時那樣繞陸水鎮(zhèn)跑,而是反復(fù)在盛國強家附近打轉(zhuǎn),始終注意著里面的動靜。 直到確定趙廣利帶著趙成進(jìn)了盛家,聽到院里傳來盛國強殺豬般的哭叫求饒聲,林磊這才放心離開。 如果盛國強父親不出手,林磊也不會就這么便宜了盛國強。 不動江月,這是他的底線。 * 江月是真心佩服林磊,她感覺自己每天起的夠早了,可林磊總能在她之前到學(xué)校,這個人簡直自律到變態(tài)。 今天外婆學(xué)校有事,要早早趕去處理,來不及做飯,臨走前給江月塞了五塊錢,讓她自己買早餐。 在零花錢上,高秀玲向來出手大方。 小姑娘平時也節(jié)省的很,從不隨便亂花,時間久了能攢下不少。 快到學(xué)校的時候,江月一眼便看到站在小攤車前買煎餅的許慧。 小姑娘像是還沒睡醒,頭發(fā)微翹,瞇眼站著打瞌睡。 江月嘴角微揚,愉悅的笑直達(dá)眼底,她還是老樣子,愛睡覺愛賴床。 小姑娘像是餓極了,熱騰騰的雞蛋煎餅剛出鍋,便快速接過來猛地咬了口。 邊吃邊掏錢,第一口還沒咽下整個人便驀地僵住。 女孩朦朧的睡眼驟然清醒,她手忙腳亂地將煎餅放下,開始埋頭翻口袋。 老板娘見她這副神態(tài),似乎已經(jīng)猜出原因,臉色難看,語氣也說不上好聽:“沒帶錢?” 許慧不停翻著身上幾個口袋,連書包都拿下來找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 女孩急的額上都是汗,幾乎要哭了:“從家里出來的時候我明明拿兩塊錢塞口袋里了,怎么就沒了呢。” 老板娘板著臉沒說話,她看了眼被許慧咬過的煎餅,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許慧急的快要掉淚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柔柔軟軟的聲音:“老板娘,我也要個雞蛋灌餅,給你錢,我們倆的一塊付。” 許慧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等她轉(zhuǎn)身,江月就站在身后,跟往常一樣戴著副大大的紗布口罩跟漁夫帽,額前劉海柔軟,那雙眼睛水亮靈動,清秀又好看。 這女孩許慧認(rèn)識,就坐在她后面,不過她很安靜,平時也不喜歡跟人說話,所以許慧跟她談不上熟悉。 將五塊錢交給老板娘后,江月把咬了一大口的煎餅遞給許慧:“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許慧感動的快要哭了:“謝謝你江月。” 江月笑著搖搖頭,接過老板娘找的零錢,安靜站在小攤車前等煎餅。 許慧拿到東西后也沒走,而是乖乖站后面等著。 等江月的同款的雞蛋煎餅?zāi)玫绞?,小姑娘笑呵呵地跟她一起往學(xué)校方向走。 許慧邊吃邊頻頻扭頭看她:“你現(xiàn)在不吃嗎?” 江月?lián)u頭:“我?guī)е谡帜?,不方便吃?!?/br> 許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道:“我想問一下……你為什么整天戴著口罩?” 女孩長睫微垂,攥緊手中的塑料袋,聲音平靜:“因為臉過敏了……很嚴(yán)重。” 許慧聽后語氣竟突然輕松下來:“原來是過敏,這個沒事的,很快就能好,我哥哥的臉之前也過敏過,喝了一段時間的藥就好了,現(xiàn)在皮膚比之前還要水靈。” 雖然這些話經(jīng)常聽醫(yī)生說,但從許慧口中出來,江月敏感封閉的心竟真有被安慰到。 許慧繼續(xù)道:“等你的過敏癥好了,我就請你吃咱們學(xué)校最好的小吃怎么樣?” 江月點頭,笑容清澈柔軟,那雙水靈靈的杏兒眼彎起來明亮似天邊的月牙,許慧一時竟看愣住了。 她“咕咚”聲咽下了口中的煎餅:“月月,你的眼睛好漂亮,臉好了肯定是個絕世小美女?!?/br> 江月被她逗笑了,眼眶微熱,這丫頭原來從小就這么嘴貧能說。 因為要找個沒人的小角落吃早餐,江月便沒跟她一起進(jìn)教室,許慧似乎也猜出了她的顧忌,很識趣地自己先回了教室。 吃完早飯,江月右腳剛跨進(jìn)教室,便察覺到氣氛哪里不對勁。 各式各樣的目光投過來,復(fù)雜的,同情的,嘲笑的,看熱鬧的…… 第一反應(yīng)告訴江月,肯定出什么事了。 等她走近座位,林磊正蹲在地上一張張地?fù)熘裁?,前面的許慧也加入其中,教室喧鬧,班里好多同學(xué)只是看著,有的甚至事不關(guān)己,嘻嘻哈哈地自顧著聊天打鬧。 江月湊近才發(fā)現(xiàn),這鋪滿地面的不是其他,正是她的作業(yè)本,一張張被撕的很徹底,撒的整個教室遍地都是,像是泄憤一般。 同時,課桌凳子被人用黑色的水彩筆涂涂畫畫,字跡歪歪扭扭的跟豬拱過似的,江月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寫的是什么。 “丑八怪”“傳染病”“跟林磊一起滾出陸水中學(xué)” 就在江月歪頭艱難辨認(rèn)下面的內(nèi)容時,“啪”的聲被一沓作業(yè)遮住了。 林磊力氣不小,似是帶著隱忍不發(fā)的怒氣,女孩被嚇的眼皮一跳,下意識抬眸看他。 少年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眸色冷沉,看不出什么情緒,但江月能很明顯感受到他壓抑著的怒火。 江月的心情倒是難得的平靜:“早飯吃了嗎?” 林磊垂眸跟她對視了兩三秒,嗓音沉沉的:“我去老唐辦公室借塊抹布。” 等他離開,彎腰撿了半天的許慧才起身,她將手里早就撕的不成樣子的作業(yè)紙放江月課桌上,憤憤道:“我一進(jìn)教室就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死孩子干的,連女孩子都欺負(fù),也太不要臉了吧。” 許慧性格直爽,正義且喜歡打抱不平,江月知道她不怕盛國強,但盛國強這種人太過囂張跋扈,江月不想許慧也被盯上。 女孩笑了笑:“我得罪過的人?!?/br> 許慧沒想她會這么淡定,微微詫異:“誰?誰呀?” 江月笑了笑,并沒直接回答:“有膠水嗎,借我用用。” 林磊回來的時候,江月正坐在書桌前用膠水一頁頁地粘著作業(yè)本,神色平和動作耐心。 林磊用濕抹布用力擦去她桌上的亂七八糟的鬼畫符,每一下都鉚足了力氣,像在無形中發(fā)泄他隱藏的怒火。 江月輕笑,低聲感嘆:“我們兩個……還真有點同病相憐?!?/br> 少年擦桌子的動作一頓,表情微微僵硬,眸色復(fù)雜。 江月抬睫,柔黑的眸子與他對視:“不要生氣,也不要找他算賬?!?/br> 女孩雙眼清澈水亮,像是春日里最柔的西子水,林磊沒幾秒便敗下陣來。 他快速挪開視線,下頜線緊繃,也不知聽進(jìn)去幾分。 林磊剛幫她將書桌擦干凈收拾好,老唐便背著雙手走進(jìn)教室,喧鬧的教室立馬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