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大意，護士長語氣里絲毫沒有訓斥的意思，病人正在緊要關(guān)頭，我們做護士的，還是要時刻警惕啊。

    不等苗心回答，又道，說起來你跟這位病人還很有緣分，她叫苗苗，你叫苗心，你們認識嗎？

    白謹仿佛聽到了苗心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不是緊張，是憤怒是恨更是無可奈何的悲哀。

    你怎么會這么想？

    苗心反問。

    她要認識我，醒來見到我時，你們就該都知道了。

    欸，我知道，這不是無聊嗎？護士長話鋒一轉(zhuǎn)，頭還是疼的話，就找戴教授開藥，別忍著了?，F(xiàn)在雖然沒剩幾個人，但是再倒下一個你，剩下的人緊一緊還是能勉強夠用的。

    白謹聽出這話的矛盾。

    頭疼別忍著去找醫(yī)生，然后就倒下了，這是去治病，還是去送人頭？

    沒事，我吃了藥。苗心道。

    護士長似乎在笑，白謹明明看不到護士長的臉，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看到護士長露出了充滿貪婪與惡意的笑容。

    那就好。

    護士長剛離開房間，苗苗就睜開了眼睛，你吃了藥？她問。

    苗心應(yīng)了一聲，坐在床邊。

    苗苗之前每次醒來都會看向窗外，這次似乎想說什么，一直看著苗心。

    苗心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照常做著檢查。

    我忘記我為什么生病了，苗苗忽然開口，但是我吃了那個藥之后，再也沒辦法下床。

    白謹感受到苗心的情緒有瞬間的波動，很快被她壓制下去，別擔心，我來了。

    下午，護士長又來了兩回，每回都要問一句苗心的狀態(tài)，最后一回的時候，她對苗心道，待會兒我讓別人來看一下，你先去吃飯。

    苗心應(yīng)了一聲，就聽護士長罵罵咧咧的聲音，下午又倒了幾個護士，兩個醫(yī)生，還有個游客。

    她沖著苗心笑著說，說起來也怪有意思的，那位游客發(fā)病的時候給乘務(wù)員打電話，剛打過去就聽到一聲響，你猜怎么著？

    乘務(wù)員過去的時候，那人都暈了，嚇得他們趕緊把人送到咱們這來。

    護士長繼續(xù)道，更奇怪的是，戴教授說在那位游客身體里發(fā)現(xiàn)了藥物殘留，他是被藥物迷暈的。

    苗心哦？了一聲，然后呢？

    你下午離開去了哪里呢？

    護士長往前一步抓住苗心手臂，白謹在模糊不清的五官中，看到一雙不似人形的眼眸。

    醫(yī)藥箱是什么時候拿出去的？

    苗心像是剛反應(yīng)過來，你懷疑是我？可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對我完全沒有好處，而且我會頭痛，哪能做到把一位游客迷暈的事情？

    說得也是，護士長不知信沒信，戴教授聽說了你頭疼的事情，讓我等你吃完飯后帶你去見她，你要知道除了游客，戴教授很少會親自治療，護士長拍了拍苗心的肩膀，你可真是好運啊。

    白謹立即意識到，苗心被盯上了，這很有可能就是苗心最后的結(jié)局，但對白謹來說，這是能夠發(fā)現(xiàn)章魚跟水母具體關(guān)系的契機。

    果然，這一次苗心無論走到哪里都有目光追尋，無論她想去哪里，都會有人跟隨。

    船是封閉空間，船上人有數(shù)百之多，而她只有一人，除非她要跳海或者干掉所有人，不然她跑不掉。

    但苗心好像早有預(yù)料，她不慌不忙打了飯菜來到一層甲板，無事眾人目光單獨坐在小型觀景臺上，眺望大海。

    沒有人催促她行動，那些目光是胸有成竹的獵人對待走入絕境的獵物的戲謔，他們耐心又傲慢等待獵物自投羅網(wǎng)。

    苗心始終靜默坐在觀景臺上，就在眾人已經(jīng)她會一直坐下去的時候，她忽然起身翻身躍過圍欄，跳進大海。

    海水頃刻間包裹擠壓身體，苗心目標明確在水里游動。

    白謹感受到來自海面上空的目光，卻沒有人跳水抓人。對于船上人的反應(yīng)，白謹有些不解，他們盯著這么緊，為什么不下水抓人？

    但是對于苗心的目標，白謹心里有些許猜測。

    三四分鐘的時間，苗心浮出水面，翻身上了綁在游輪上的海釣船上。

    苗心熟練解開繩索，駕駛海釣船遠離游輪。

    白謹想，這應(yīng)該也是苗心事先規(guī)劃好的，她必然先踩過點，知道海釣船在哪，然后把海釣船移動到這里，再綁在船身上。

    白謹之前在王四經(jīng)歷中見過海釣船入游輪的場景，那些工作人員是把海釣船放入游輪里的。

    白謹一邊看著苗心駕駛海釣船往遠處游走，一邊思考游輪里什么地方能夠放下海釣船。

    苗心的方向感很強，哪怕在大海上，也能夠沿著一個方向不斷前行。白謹從苗心視野看到鏡面里身后的游輪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消失不見，這就說明她的方向是沒有走偏的。

    啾桓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