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抬起臉，沖他咧嘴笑笑，露出半邊俏皮的虎牙。

    程毅被何羽白丟到了技術(shù)部。

    將程毅和一大堆待修的舊主機關(guān)在小倉庫里之前，何羽白對他說：“既然你擅長這個，就別埋沒了自己。”

    雖然沒能親眼看見何羽白被慘叫骷髏頭屏保整蠱時的模樣，但他能想象的出來，并且靠腦子里的畫面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昨天回家之前，冷晉在辦公室里打了夠三十個電話找關(guān)系才把違章給抹了。趁著老爸打電話的空當，程毅給何羽白那臺電腦的開機啟動程序做了個小小的“手術(shù)”。

    這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當然他并不是個真正的黑客，更沒干過出格的事，興趣所在而已。他平時喜歡逛技術(shù)論壇找同好交流，做過幾個小程序，賣了點零花錢。

    但程昱佲并不支持他搞這個，而是希望他好好讀書，將來進研究所做醫(yī)藥方面的研發(fā)工作。正是因為得不到程昱佲的欣賞，程毅與他的關(guān)系并不融洽，也從來不喊他“爸爸”。

    事實上如果有的選，他希望自己的撫養(yǎng)權(quán)能歸冷晉。

    聽說何羽白的電腦被人動了，冷晉第一個想到的也是程毅。他昨天忙完準備回家時，正看到那小子坐在何羽白的工位上用電腦。當時他沒多想，以為孩子在查資料，現(xiàn)在想想，原來是在人家的電腦上動手腳。

    盡管不是大事，但他想著怎么也不能顯得自己太放縱孩子，便打算押著程毅給何羽白道歉，可找了一圈兒也沒找著自家崽子。

    “小毅呢？”他敲敲何羽白的辦公桌。

    “扔技術(shù)部去了。”何羽白正在算那個肝動脈被扯開的患者的腸外營養(yǎng)配比，聽到冷晉的聲音，頭也沒抬，“今天我忙，沒空帶他。”

    這是生氣了。冷晉微微瞇了瞇眼，不留神扯痛傷處，輕輕“嘶”了一聲。何羽白聽到后使勁喘了口氣，把筆一撂起身去護士站拿了個冰袋回來塞給冷晉，坐下繼續(xù)干活。

    “呃……小孩子淘氣?！崩鋾x一手托著冰袋，一手抬起來試圖拍拍何羽白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他中途改變了主意，將手按到對方的座椅靠背上。

    仰起頭，何羽白盯著冷晉稍稍顯出點歉意的臉，說出的話不帶任何評價的語氣：“冷主任，程毅十四歲了，按醫(yī)院分科來講已經(jīng)不屬于兒童范疇，如果觸犯法律也需要承擔部分責任。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來道歉?！?/br>
    艾瑪，脾氣還挺大。

    “行，你們的事，我不插手。不過……”冷晉頓了頓，“何大夫，還有件事得拜托你?！?/br>
    “說?！?/br>
    “剛接個電話，通知我去外省開飛刀，我今天下午走明天晚上回，你下班帶小毅回你那住一宿方便么？”

    何羽白瞪起眼：“我家只有一間臥室，怎么睡？”

    除了雙親和歐陽衍宇，他從沒和任何人分享過同一張床。

    “那回我家住吧，我那是兩居室，正好周末，你好好休息一天。”冷晉笑笑。

    何羽白剛想說“家里有客人我怎么休息”，突然想起冷晉的身世。意識到對方無人可以托付孩子，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算了，讓他住我那吧，我睡覺認床。不過程毅只能睡沙發(fā)啊，別說我虐待他?！?/br>
    冷晉大方地說：“沒問題，他小時候經(jīng)常和狗一起睡狗窩里。”

    聞言，何羽白皺起眉頭——讓孩子睡狗窩，這是親爹么？

    哦，對，不是。

    程毅在小倉庫里裹了一天，弄得灰頭土臉的。出來聽說老爹把自己甩到“仇人”家里去過夜，頓時耍起小孩子脾氣。

    “我不去我不去！不就一晚上么？我自己在家待著不行？”他沖冷晉擺出張苦大仇深臉。

    “不行，而且我已經(jīng)跟何大夫說好了?！崩鋾x抬手抹去兒子臉上的一塊污漬，“聽話，別惹事，我明天晚上去他家接你?！?/br>
    程毅偏頭躲開老爸的手，嘟囔道：“你不怕他伺機報復(fù)？”

    “我怎么教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焙鷶]了一把兒子的頭毛，冷晉沖他笑笑，“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解決，別指望老爸給你擦屁股。”

    “我什么時候讓你擦過屁股？”

    “三歲之前?！?/br>
    “……”程毅拉下臉，錯錯眼珠，“老爸?！?/br>
    “嗯？”

    “你跟何羽白什么關(guān)系？”

    冷晉愣了楞，說：“上下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