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的朋友，是這位大師的故人，有些事，想同大師當(dāng)面談一談。”

    “哦……施主的朋友是……”

    不等他說完，展昭靜靜打斷：“她姓顧?！?/br>
    明顯看出他身形頓了一頓，但面上表情卻不見有何變化。

    “不知大師……肯不肯賞臉？”

    半晌沒見老僧說話，小和尚扯了扯他衣擺，為難道：“師父……”

    “五臺山腳下，兩棵槐樹中間有一座小木屋。”老僧側(cè)身繞過他的同時，開口道，“那是貧僧從前清修之處，施主可在明日巳時之前去此地等候?！?/br>
    小和尚訝然：“師父？”

    “好?！闭拐崖砸活h首，“在下必定準(zhǔn)時前往。”

    “走吧。”見小和尚還在發(fā)呆，他神色平平，只催促道，“再不去布施，就該過了時辰了?！?/br>
    *

    從寺里出來，已是傍晚，這回念一醒得比上次更遲，展昭二人尋著寄放馬車的那戶農(nóng)家落腳，給了房主人一些錢兩，方騰出一間空屋子讓她睡覺。

    雖說白天已見過面，但兩個大男人抱著個昏迷不醒的姑娘來投宿，難免惹人非議。時音一貫是個無所謂的性子，唯有展昭略顯尷尬。

    知道她每次附身都會沉睡很久，晚飯時候展昭特地吩咐農(nóng)婦多準(zhǔn)備一份飯菜放在灶上。

    夜晚，明月如霜。

    農(nóng)家客房少，唯一的房間已讓念一睡下，展昭只在廳堂內(nèi)倚著欄桿淺眠。

    山林中風(fēng)聲蕭蕭，夾雜樹葉，遠處猶能聽見山上沉沉的鐘鼓聲。不多時，隱約在這風(fēng)聲和鐘鼓聲里聽到一曲宛轉(zhuǎn)悠揚的塤曲，古老的調(diào)子仿佛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同，陳舊得像是存在于千年前一般。

    耳邊聽得細微的腳步，時音并未偏頭，仍舊靜靜吹著陶塤。

    展昭走到他身邊，平視前方如潮海一樣的竹林。

    “那日，你同我說，不能去查她的死因?！?/br>
    塤音戛然而止。

    “想必除了不欲讓她傷神以外，還有別的理由吧？”

    時音放下陶塤，緩緩收于袖中，抱著胳膊，表情平淡如水。

    “五十年前，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在汾河高坡之處。由于極度憤怒早已失去理智，吞噬了附近所有的生靈，活生生是個怨氣聚集之體，巨大得讓人無法想象……”

    展昭手指微微收緊，聽他輕嘆了口氣。

    “我若能早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要不是實在無計可施，也不至于把她記憶抽走?！彼麚u搖頭，“當(dāng)時我就是太心軟，如果把她所有的記憶抹去，只怕現(xiàn)在早就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