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輕舟對此嗤之以鼻，要不是江問源威脅他，如果他不好好工作，就把他喜歡李娜的事情捅出去，然后還給李娜介紹其他對象。易輕舟膽大包天，就算往天上捅窟窿他都敢，唯獨喜歡李娜這件事情，他慫得不得了，都認(rèn)識兩年多了，他死活不敢表白。而李娜也一直被易輕舟蒙在鼓里，她甚至還以為易輕舟挺討厭她的。

    “因為易輕舟是被江哥威脅當(dāng)上公司總經(jīng)理以及青鳥財務(wù)管理的，他本來就對江哥有小小的怨氣，最氣人的是他任勞任怨的干活，青鳥里江哥的迷弟迷妹滿地跑，他卻一個子都沒撈到。但凡有青鳥成員敢在易輕舟面前暴露江哥迷弟/迷妹的身份，那人就慘了?！崩钅葘λ究辙慕忉尩?，“所以你千萬記得在易輕舟面前收斂一點?！?/br>
    司空弈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么江哥會容許易哥胡鬧？這樣放任易哥的行為，不會對江哥青鳥老大的權(quán)威造成威脅嗎？”

    “當(dāng)然不會。易輕舟的游戲綜合實力和我相近，離江哥相差一大截呢。而且說實話，其實我覺得現(xiàn)在青鳥里和江哥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就是易輕舟了。”李娜有些出神，“我剛才不是和你說，江哥會在他重視的青鳥成員進游戲時，避免和他進入同一輪圓桌游戲，以免彼此之間有人成為背叛者，面臨不死不休的局面嗎？只有易輕舟這個奇葩，從一年前開始，他不僅不許江哥避開他，還讓江哥帶他過游戲，因為他覺得最近一年的游戲變難太多了。因為他耍賴皮說江哥不帶他過游戲，他就扔下工作不管了，江哥只能答應(yīng)他。這件事情，我挺感激易輕舟的……”至少，他讓江問源活得還有一些鮮活的人味。

    李娜帶著司空弈安頓下來，把別墅山莊逛完一遍后，時間也臨近黃昏時分，司空弈的歡迎會也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臨近農(nóng)歷除夕，青鳥的一部分成員已經(jīng)回家和家人團聚去了，其他還留在京市的青鳥成員陸陸續(xù)續(xù)地聚集到餐廳，氣氛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司空弈一邊和青鳥的前輩們交流感情，一邊不停地用余光往餐廳落地玻璃外面掃，從那個方向，剛好可以看見露天停車場的位置。

    呂琦妙去七星也有好幾個小時了，而且剛剛李娜和呂琦妙通過電話，呂琦妙說江問源在和永錢談話，具體要談多久并不是很清楚，不過江問源說青鳥有新成員加入，他會回去參加歡迎會的。當(dāng)時豎起耳朵偷聽電話的司空弈簡直激動壞了，他甚至忘掉李娜的忠告，差點在易輕舟面前掉馬，暴露江問源迷弟的身份。

    司空弈苦苦等待，終于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后，一道車燈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打進餐廳里，呂琦妙去七星的車回來了。外面風(fēng)雪交加，司機直接把車開到別墅的正門，把江問源和呂琦妙放下來，再開車兜回地下車庫。

    注意到江問源回來的青鳥成員，紛紛朝別墅大門移動。

    易輕舟懶洋洋地蜷在真皮沙發(fā)里不肯動，李娜二話不說，直接握住他的手把他拽起來，一起去迎接江問源。李娜不知道她的這個舉動對易輕舟的有多大的殺傷力，易輕舟暈乎乎地就跟著她來到別墅門內(nèi)。

    司空弈混在青鳥成員里，心情無比激動地看著門口——

    在眾人的迎接之下，江問源推開別墅門，伴隨著卷入門內(nèi)的風(fēng)雪，他款款走進別墅。

    江問源的外貌和兩年前幾乎沒什么變化，根本看不出歲月在他身上經(jīng)過的痕跡。江問源身上也不是全然沒有變化，兩年時間，撕心裂肺的痛苦在他的內(nèi)心沉淀，他變成一個最理智的瘋子，和陳眠里應(yīng)外合，精心地策劃往圓桌游戲核心接近的每一步。江問源的氣場就像是一把已經(jīng)出鞘的寶劍，仿佛在渴望著鮮血和廝殺，銳不可當(dāng)。

    江問源的外表只是一個長得比一般人要好看一點，身材要稍微好一點的男青年而已，可是司空弈和江問源對上視線時，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兇獸嘴邊的兔子，江問源輕輕動下嘴巴就能把他咬死，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原地，“見，見過老大。我是司徒弈，啊呸，說錯了，是司空弈，司空弈?！?/br>
    江問源最近兩年已經(jīng)很少笑了，他被司空弈笨拙的反應(yīng)逗笑，氣場變得柔和了許多，“我又不會吃人，你不用那么緊張。我是江問源，司空弈你隨大家一起叫我江哥就可以了，不用那么正式地叫我老大。歡迎你加入青鳥?！?/br>
    江問源朝司空弈伸出手，司空弈和江問源握了握手，他居然和男神握手了，這一周都不可能洗手了！整個歡迎會下來，司空弈感覺自己幸福得就像是活在夢里。當(dāng)他夢醒時，江問源已經(jīng)離開了。

    司空弈全然沒注意到易輕舟看他的恐怖眼神，悄悄靠近李娜，“李娜姐，江哥去哪里了？我怎么覺得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是我哪里表現(xiàn)得不太好，讓江哥失望了？”

    李娜搖了搖頭，“和你無關(guān)，你不用多想?！?/br>
    每年臨近新年之際，就是江問源生命中兩位非常重要的人的忌日，陳眠、左知言。每年的這段時間，江問源都會閉門謝客，獨自悼念亡人。

    第82章水城

    江問源回到辦公室,關(guān)門落鎖,拉上窗簾，把自己關(guān)進封閉的空間里,隔絕外界的一切。這間辦公室,曾經(jīng)屬于左知言,現(xiàn)在屬于江問源。和兩年前相比，辦公室的格局和布置都維持原樣沒有變動過,唯一的變化就是辦公室里多了許多江問源的私人用品。

    青鳥的其他成員不知道，其實江問源只有在他們來辦公室商量公事時,才會使用辦公室里唯一那套辦公桌椅,平時江問源獨處時,很少會去碰曾經(jīng)見證過左知言生命很大比重的辦公桌椅,他都是窩在辦公桌椅旁邊的會客沙發(fā)里，靜靜地對著辦公桌發(fā)呆。

    江問源放松緊繃的身體，在雙人沙發(fā)上躺下來。他屈起手臂擋住眼睛，卸下青鳥老大完美的面具，露出疲憊的倦容。有些痛苦，即使是青鳥中與江問源關(guān)系親近的元老成員，都無法替他分擔(dān)，只能江問源獨自承擔(dān)。

    左知言剛死去的那幾個月，江問源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左知言臨死前的畫面,以及他直到最后都沒有說完的話。江問源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左知言是想訴說他對生命的不舍,還是后悔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他,直到最后都沒能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來。后來江問源干脆就不想了，無論左知言想說什么，愛也好恨也罷，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兩年時間，辦公室里左知言留下來的氣息已經(jīng)完全消失，現(xiàn)在融入這片空間的氣息，已經(jīng)變成了江問源的味道。青鳥成立之時，左知言是青鳥的核心和支柱，是江問源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對象?，F(xiàn)在呢，即使每個新成員正式加入青鳥之后，都會上一堂關(guān)于青鳥的歷史課，可是他們并不會銘記左知言，他們崇拜和仰望的對象，是超越AJWY成功登頂?shù)慕瓎栐础?/br>
    江問源感覺左知言就是他手里的一捧沙，他跟著時間往前走，無能為力地看著細(xì)沙從他的指縫滑落，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他無法挽留左知言。

    江問源希望左知言的死亡被改寫，可是他做不到向圓桌游戲許愿復(fù)活左知言，就像他做不到許愿復(fù)活陳眠一樣——

    在左知言死后的第三輪游戲，江問源終于在圓桌游戲中再次遇到陳眠。

    陳眠精神狀態(tài)并不好，江問源能看得出來他的處境并不太好?？申惷呤冀K堅持原本的觀點，他希望江問源退出圓桌游戲。江問源沒有隱瞞早已知情的陳眠，告訴他左知言已經(jīng)死了。陳眠沉默了很久很久，問江問源：“如果不退出游戲，你可能還要經(jīng)歷更多類似的痛苦，真的不退出游戲嗎？”

    江問源肯定地回答他：“不退出。”

    此后，江問源就開始實施每當(dāng)他重視的玩家進入游戲，他就提前進入游戲的計劃。陳眠被圓桌游戲圍追堵截，在江問源游戲中出現(xiàn)得越來越少。江問源在游戲中沉浮，孤獨感如影隨形。這就是當(dāng)初陳眠走過的荊棘遍布的路，江問源反復(fù)地經(jīng)歷被刺得鮮血淋漓又愈合再繼續(xù)受傷的過程。

    這一路走來疲憊不堪，卻也是值得的。

    久勸無果，陳眠終于放棄勸說江問源退出游戲。陳眠也許早就設(shè)想過會有這一天，在他還未身死之時，以玩游戲的形式和江問源建立了九套加密系統(tǒng)。陳眠在每一輪相見的游戲中隨機使用這些加密系統(tǒng)，像螞蟻搬運一樣，多次反復(fù)地向江問源傳遞少量信息。這些信息的順序并不完全是正序，有時候還會進行顛倒。兩人就像特工一樣在圓桌游戲的監(jiān)控之下傳遞信息。

    雖然江問源早有猜測，但陳眠坦言的真相還是讓江問源感到震撼。

    陳眠是重生的，或許重生這個詞并不準(zhǔn)確，時光倒流或許更合適一些。

    在陳眠的記憶中，他和江問源是竹馬竹馬，兩人互相有好感，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成為戀人。結(jié)果在他們拿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時，江問源沒有給出任何理由，突然向他提出分手，從此徹底地消失在陳眠的生活中。陳眠了解江問源的性格，他不相信江問源會無緣無故地扔下他，他瘋狂地尋找江問源，卻始終沒有消息，苦苦追尋三年，等來的卻是江問源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