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驕妃_分節(jié)閱讀_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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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前兒得的,”雖然覺得自己問心無愧,可被楊驕那么一副“我其實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著,何氏還是沒來由的心虛,從腕上將鐲子捋下來,“驕娘要是喜歡,嬸子給你戴著玩去?!?/br> “這鐲子這么粗,那頭還有那么大兩顆寶石,哪里是我這種小姑娘戴的,”楊驕抿嘴一笑,“嬸子快戴起來吧,侄女兒怎么會搶您的愛物兒?” 郭氏不太在媳婦們的飾物上留意,如今楊驕這么一說,她也忍不住往那鐲子上多瞅了兩眼,“是件好東西,你自己留著吧,驕娘還小,戴不得這樣的?!?/br> 見郭氏沒有問這鐲子的來歷,何氏松了口氣,畢竟一個當嬸子的,收侄女兒的東西,說出來不怎么光彩,但她也不敢再幫楊眉說話了,想告退,又一時不好找借口,“驕娘怎么這會到頤壽院來了?” “呃,五嬸兒不知道啊?剛才眉堂姐往我那兒去了,說怕我一個人在侯府里太孤單,干脆不走了,要留在咱們府里陪著我,”楊驕看了一眼楊眉,笑著倚到郭氏膝上,“我跟著祖母不知道多自在呢,什么時候孤單過?怎么好叫眉堂姐為了我,連大祖母的孝都不守了。” “咱們這些已經分家多年的親戚,雖然我不叫你們?yōu)槟愦笞婺甘匦ⅲ撚械木粗刂倪€是要有的,何況眉丫頭跟清玉丫頭,都是你大祖母捧在手心兒里長大的,咱們怎么能不叫人為祖母守孝的?”郭氏笑著撫撫楊驕的肩頭,根本連多看一眼楊眉都不曾,“這要是傳出去,只怕咱們將來連河內府都回不去了。” 楊驕看著臉色慘白的楊眉,目光中沒有半絲同情,“祖母說的是,我們這些做小輩兒的,雖然不為大祖母守孝,可還日日到大祖母的靈前上一柱香呢,自然不能攔著堂姐們?yōu)榇笞婺副M孝心了,不然不是害了兩位jiejie?” 到底是收了人家東西,何氏也不看干看著,賠笑道,“眉娘也是年紀小,想的不周全,其實為西府老太太守孝,哪里都可以的,她也是惦記著驕娘,畢竟兩個小女兒在一起,也有話說不是?” “我竟沒聽說過為長輩守孝,不留在自己家里,跑人家家里去的,我家驕娘什么時候為了叫人陪著,連人家的孝期不也顧了,她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想毀我孫女兒的名聲不是?”因為準備給楊驕挑選人家兒了,郭氏格外的注重楊驕的名聲,若是為了何氏言辭不慎,而傳出對孫女兒不利的流言,那郭氏不打爛何氏的嘴才怪呢。 何氏還是這樣,楊驕看著面前這張通紅的圓臉,不由又想起了前世,不論什么時候,自己這個嬸子,都是那個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就可以將親人置于不顧的性子,“五嬸兒不是不懂事,是眉堂姐送的鐲子太粗,閃花了眼罷了,五嬸兒若是真這么舍不得眉堂姐,不如跟著西府的人一起回河內去罷,到了那里,還能幫著堂伯母教養(yǎng)一下庶女?!?/br> “驕娘,你,你這個孩子,我不過是隨口說說,沒有一點兒壞心,你何必說的那么難聽?!我到底是你的親嬸子,”何氏知道楊驕不喜歡自己,可今天公然當著郭氏的面詆毀她的品德還是頭一次,而這樣的詆毀,何氏又是萬萬不能認的。 楊驕不屑的看了一眼何氏,前世自己被丁氏算計,和周徇一起被人關在了禪房,事后何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是這套說辭,“自己去見王妃,不過是想著康王位高權重,萬萬不能得罪,”對于楊驕被人哄騙的事情,她更是推的一干二凈,“因為怕丟了侯府的體面,才將楊驕身邊的兩個丫鬟要過去的”,“將楊驕當親女兒一樣,從來沒有一點兒壞心”,而楊驕,也是因為何氏哭的凄惶,喊著冤枉,最終原諒了她,只恨自己太過掉以輕心,相信了黃宜恩的求助。 “行了,你是什么樣的人,不用在這兒哭天抹淚兒的,我們也清楚的很,”郭氏厭惡看著何氏手腕上那對明晃晃的大鐲子,就一對手鐲,她就可以跑來幫楊眉求情,以前西府做的對不起侯府的事情,敢情傷的不是她?“我也累了,你回去吧,沒事兒少出來晃蕩,還有,既然你喜歡楊眉,就親自送她回西府去吧!” “真真沒一個爭氣的!”何氏一出去,郭氏便氣得只拍桌子,“虧得當初她嫁進來的時候,她娘家母親也是金的玉的,圓的扁的賠了幾十抬!” “這么多年了,五嬸兒是什么性子祖母還不曉得么?自己的是自己的,旁人的最好也都成自己的,東西永遠不嫌多,”楊驕坐到郭氏身旁,輕輕為她順著氣,“大伯母跟我娘,都不是愛計較的性子,又有您在,五嬸兒再糊涂,也不會惹出什么大事兒來?!?/br> 有自己在,有王氏在,何氏是沒有膽子惹大事出來,可以后呢?郭氏不由心里一沉,五兒子不爭氣,若是再沒有一個當家的媳婦,這兩人的日子可怎么過噢,“這人,還得你大伯母給看住了!” 郭氏雖然對五房滿心的不滿,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媳婦,何氏終究也沒鬧出什么大錯,終是無可奈何,“你來的正好,十五那日,康王府老王妃奉了太后的懿旨,要么蓮華寺替太后老人家上頭香呢,屆時咱們侯府也過去,你這兩天將衣裳挑起來,要是沒有合適的,只管跟你大嫂說,叫她給你重做?!?/br> 雖然莫氏一房跟侯府不合,在京城中也不是新聞,可到底大家都是楊家人,老康王妃有忌諱,不愿意在王府接見郭氏,挑在寺院里,也是情理之中的選擇,可給太后上頭香這樣的日子,只怕盛京城里能走的動的貴夫人們,都會跑去湊湊熱鬧的,“祖母,畢竟大祖母才去……” “她才去跟我有什么關系?分家?guī)资?,她坑了我多少回了?難道還要我給那東西守孝?呸,她也配!”郭氏不以為然的輕嗤一聲,“你們愿意叫,給她守上三個月,我也不攔著,但要我將她當做妯娌,是再也不能的了!” 只要想到莫氏臨死之前,再跑到侯府鬧那么一出,給自己添惡心,郭氏再軟的心腸,也對莫氏生不出半點兒同情之心了,這次,她是鐵了心,要跟西府撇開關系了。 說的也對,當年自己祖母因為被莫氏設計騙婚,大病一場之后,沒一年功夫,自己又被人算計,不得不嫁了周徇,重擊之下,郭氏沒多久便歿了,而西府,卻根本沒事兒人一樣,記得當時大伯還去質問過,得到的卻是“兩府早已經分家,郭氏跟楊慶煌做了那么多對不起西府的事,我沒有放掛鞭,擺幾天流水席已經是看在一個姓的份兒上了”,這樣的絕情話,比比莫氏,長興侯府,簡直太有人情味兒了。 等到了十五這日,長興侯府上下闔府而出,雖然沒有像別人那樣,大年下的穿紅裹綠,服飾皆相對素凈,但講的也是個“素雅”,從郭氏到楊驕,身上俱無守制的飾物。 因為頭香是太后的,之后太子妃,各王府,宗親,勛貴侯門,等到長興侯府上過香,再拜見了老康王妃,已經快到午時,楊驕被知客僧引著到了各府姑娘們宴息的禪房,人還沒站定呢,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終于來了,我還怕你不來呢,”馬蕊娘看到楊驕,率先站起身,“快到這邊兒坐。” “驕娘,你也來了,”楊驕一進門,姜卉也看到了,只是她一時遲疑要不要跟楊驕打招呼,沒想到便被馬蕊娘搶了先,“我跟婧娘正說你呢,這正月里不好串門兒,不然我們準備回去的時候,拐到侯府去看看你呢!” “這有人啊,就光長一張嘴了,”馬蕊娘聽到姜卉的話,噗嗤一笑,“這等咱們從蓮華院回去,只怕都未末了,還跑到別人府上作客啊?嘖嘖,真是有心了!” 姜卉這話,也確實說的少了些誠意,崔婧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完全沒想到長興侯府眾人會出現在蓮華寺的,只拉了楊驕的手道,“這些天你還好吧?前些時候,外頭亂死了,全是你們那本家府上的新聞,我跟卉娘怕你誤會,也不好去看你,你莫放在心上?!?/br> “沒事,本來就是新聞挺多,我也不耐煩出門兒,恰又趕上西府大祖母過世了,更不好跟你們通消息了,”崔婧一向是唯姜卉馬首是瞻的,楊驕也不過多跟她解釋,笑道,“倒叫你們兩個擔心了。” 馬蕊娘雖然跟楊驕“化干戈為玉帛”了,可權蘭婷卻沒有,尤其現在她的身畔還坐了莫清婉,“原來有人祖母過世了,居然還出來走動,也真是奇了,這家兒人只怕連孝字怎么寫,都不知道吧?” 楊驕一向在勛貴圈兒里,人緣算不上好,愿意跟她來往的人不少,多也是沖著郭氏的緣故,真正將她當朋友的卻沒有幾個?,F在有人率先開打,偌大個禪房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不屑的看著楊驕,這不孝之人,再能生養(yǎng)又有什么人愿意娶她? “不知道權姑娘說的祖母過世的是哪家兒???我有陣子沒出來走動了,居然不知道這事兒?權姑娘一向消息靈通,煩請你給我說說?這孝期出來走動的話,確實不太像話,權姑娘好好跟大家說說,也叫大家來評評,”楊驕笑微微的走到權蘭婷跟前,尋了個離她很近的位置坐下來,隨手端了桌上的茶,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是要將自己當說書先生?以前覺得楊驕粗魯無禮招人討厭,沒想到這才幾個月,竟然連臉皮都變厚了,虧得馬蕊娘還說她心思純正,人如何如何好呢,權蘭婷秀眉一揚,“我說誰,自然是說你,哪見過祖母死了,自己穿紅戴綠的跑出來逍遙的?” ☆、第67章 六十八出手 六十八、 楊驕今天穿了一身果綠色繡纏枝菊紋刻絲錦襖,秀發(fā)反綰成髻,只戴了一套珍珠頭面,雖然像往常一樣,沒有施脂米分,可是氣色卻是極好的,含笑傾聽權蘭婷說話的時候,兩只大眼睛閃閃有神,無論如何都不像一個家里有喪的女子。 “權姑娘,雖然我跟你以前多有誤會,但楊驕自覺都是些小女兒家的嫌隙,算不上大事兒,可你平白咒我家中康健的長輩,若我楊驕今日忍下,莫說我楊驕枉為人女,我們長興府也不要在盛京城中行走了!”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只見楊驕一抬手,手中的茶碗直接扣在了權蘭婷臉上! “啊……救命啊,我的臉,我的臉,”權蘭婷被一碗熱茶澆到臉上,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容貌毀了,那可是她平日最最得意的,“來人啊,來人??!我的臉……” 權蘭婷凄厲的叫聲響徹屋頂,馬蕊娘嗔了楊驕一眼,“你這是何苦?”走到權蘭婷跟前,抓了她狠狠晃了幾下,“閉嘴,你一點兒事都沒有,亂嚎什么?” “啊,我的臉,蕊娘jiejie,叫人給我鏡子,給我請大夫,”被馬蕊娘猛晃幾下,權蘭婷從失控中醒過來,也覺察到自己的臉一點兒也不疼,可終究是不放心。 “給你,你自己看看吧,”馬蕊娘從身邊丫鬟的手里拿過一只小小的水銀鏡,塞到權蘭婷手里,“好好看看!” 鏡中的自己依然肌膚如玉,可是因為被楊驕將茶碗扣在臉上,不但頭發(fā),衣領都濕了,眉毛上甚至還掛著茶葉渣子,權蘭婷氣得沖到楊驕身邊,伸手就要打她,“你這個賤人,我打死你!” “權家真是好家教,權姑娘也是好風儀,”楊驕將身子一閃,躲過權蘭婷的攻擊,嘴上卻不忘回擊她,“我若是你,就不擦臉,直接跑到正院去找延安侯夫人告狀去!” 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自己在這里跟楊驕爭執(zhí),只會叫禪房里這些人看笑話,權蘭婷一抹臉上的茶水,甩手就往屋外跑去。 “你這是何必?她落不著好兒,你又能占了便宜去?”馬蕊娘實在想不明白楊驕為什么要這么做,“走吧,咱們一道往前頭去,我也好幫你求求情。” “馬jiejie不用幫我求情,我也不需要誰求情,只請你做個證見便好,”楊驕從青杏手中拿過帕子,小心的擦了擦手上的茶水,“走吧?!?/br> 等楊驕她們趕到正院的時候,權蘭婷已經哭訴完了,看到楊驕進來,她嚇得往自己母親延安侯夫人甘氏身后直躲,顯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母親……” “哼,郭老夫人的孫女兒真是好威風!難道不知道今兒是什么日子不成?還是有意給兩位娘娘添堵?!”因為有太子妃和康王妃兩位在,輪不著延安侯夫人甘氏給楊驕定罪,她只能恨恨的瞪了楊驕一眼,說道。 “蕊娘過來,跟我說說,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老康王妃曲氏向陪著楊驕一起來的馬蕊娘招招手,就看馬蕊娘的神色,這事兒只怕楊驕也不是完全沒理。 “娘娘,不如叫蘭婷先去換身衣裳,”甘夫人看著女兒胭脂紅遍地散金緙絲對襟長錦襖上一灘茶跡,實在是不好看相,小聲向太子妃請求。 太子妃梅氏原本對延安侯府的權蘭婷印象很好的,秀雅大方,人長的也好,可現在一看,這么著哭哭啼啼跑來告狀,也不是個省心的,“行啊,只是蘭婷,你走了,一會兒老娘娘的話你聽不聽?” 梅氏看楊驕氣定神閑的進來,顯然這里頭還有權蘭婷沒有說出來的事。 這是太子妃在問自己,老王妃的裁定她奉不奉了,權蘭婷一福身,溫順的道,“太子妃娘娘跟老娘娘自是最公允的,若是兩位娘娘認為蘭婷有錯在先的話,蘭婷也甘愿向楊姑娘道歉?!?/br> 權蘭婷想的很清楚,她可是帶著明晃晃的“罪證”來的,而且馬蕊娘跟她又好,就算是不偏不倚,楊驕這回也是輸定了,到時候自己在大度的原諒了她,也算是在一眾貴夫人跟前,博個好名聲。 “驕娘過來,到祖母這里來,”郭氏看也沒看權蘭婷,招手向楊驕道,“你可是有什么委屈?”自己孫女兒是什么樣的姑娘,郭氏最清楚不過,小的時候脾氣大些,可也沒有發(fā)生過跟人動手的事,現在動了手,那一定有她的原因。 “孫女不委屈,”收拾了惡言中傷的人,楊驕只覺痛快,哪里會覺得委屈。 權蘭婷看著鏡中身上的淺藍遍地纏枝玉花刻絲小毛長襖跟暗銀刺繡淺米分馬面裙,心道自己今天連衣裳都帶對了,自己一向柔和有禮,跟仗著有個好祖母,就不知道輕重敢在蓮華寺囂張的楊驕比起來,要強太多了。 “蘭婷見過太子妃娘娘,老娘娘,”權蘭婷一見正堂,就發(fā)現屋里的氣氛不對,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多些了不明的意味,叫她莫名的心虛,她連忙看向馬蕊娘身邊的莫清婉,卻見她低著頭,根本不看自己。 “權姑娘,可是你口口聲聲說驕娘‘死了祖母’?”老康王妃此刻已經面沉如水,“要知道女子口舌是大忌,你堂堂一個侯府姑娘,居然公然出口不遜,還是在佛堂凈地?!” 曲氏不但喜歡馬蕊娘,對楊驕更是喜愛中夾雜著感激,而郭氏于她,除了晚輩之外,更像是老友,今天的事漫說楊驕沒錯,就算是有錯,她也是要保下來的,何況這權蘭婷竟然是在詛咒郭氏了,要曲氏說,潑她一臉茶,打她個滿臉花,也再正常不過。 這個時候,權蘭婷才知道自己的毛病出在哪里,她囁嚅片刻,終是不愿就這么認罪,“回老娘娘的話,蘭婷只是在說楊家另一位莫老太太,她也算是楊姑娘的祖母,并沒有說郭老夫人的意思……” “是啊,今兒是我家蘭婷說話不謹慎,我替她跟郭老夫人道個歉,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甘氏可不像女兒那么莽撞,馬蕊娘將事情講完,她就心道不妙了,見女兒兀自辯解,連忙起身打斷她的話,向郭老夫人道歉。 延安侯府不像長興侯府,延安侯權執(zhí)中年青有為,除了世襲的侯爵之外,還掛著太子少保的虛銜,任五軍都督府右都督,手下掌著盛京二十六衛(wèi),那建安帝的心腹之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延安侯府在京城,是橫著走的存在。 郭氏冷冷的看著甘氏,并沒有給她笑臉,“沒事兒,活的太長了,招人嫌也是正常的事,也是我家驕娘太過在意我這個祖母,才聽不得人家說我一點兒不好來,還請甘夫人跟權姑娘莫要跟她計較,我家驕娘養(yǎng)的嬌,平時輕易我不許她出門的,不像權姑娘,在盛京城里才名遠播,我家驕娘今天為了我冒犯了權姑娘,日/后老身更不敢叫她出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