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現(xiàn)在想來，卻不覺得如何苦?！逼菰频馈?/br>
    也許是家破人亡的重創(chuàng)在前，這點兒苦在他心中根本沒掀起波瀾，現(xiàn)在和小皇帝說起，也只是隨口一提，沒想著博取對方的同情。

    小皇帝的安慰讓他有種錯覺，仿佛面前的是一只即將被吞進腹中的小兔子，只因為逮住它的大灰狼一時興起，鉤著指爪遲遲沒有下嘴，它便先替對方擔(dān)心起來：餓了嗎？沒力氣了嗎？說著還把幾根青草遞到大灰狼的嘴邊，搖著尾巴道：要不要吃些干糧填填肚子？

    他真要下手，可不是幾根干巴巴的青草就能滿足的。

    戚云從軍多年，鮮少在人前示弱，便是深受重傷，也習(xí)慣了獨自舔舐傷口。這時看著小皇帝亮晶晶的眼神，忽然沉默了下來。

    果不其然，小皇帝以為他想起了傷心往事，立刻主動地湊了上來，唇瓣幾乎就貼著他的胸膛：“定然是很苦了，朕光想想就受不了。”

    宜青想不出還能說些什么好，偏頭在戚云赤.裸的胸口上吻了吻。

    “朕想……”

    嘩啦。

    他什么都沒看清，就浸了一聲水，濺起的水花打濕了長發(fā)，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宜青連嗆兩口水，用手背擦去臉上水珠，瞪向戚云道：“戚云！”

    “臣失禮了，望陛下責(zé)罰?！逼菰乒蛳碌?。

    宜青原本想好生安慰安慰他，抒情的話才到嘴邊，經(jīng)此巨變都吞了下去，再要重新提起又要醞釀一番，可謂非常氣悶了。

    “將朕拋到水中，就是你說的伺候嗎！”宜青氣不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戚云雖是跪著，腰板卻挺得筆直，一雙眼除卻眨的時候，須臾不離眼前的人。

    “自然不是?！?/br>
    宜青氣急道：“嘴上說得輕巧?！?/br>
    戚云看著他氣憤地一拍水，發(fā)梢上的水珠隨著震顫滑落，滴在了眼角，沿著臉側(cè)淌下，悄無聲息地聚在了小巧的肩窩里。

    戚云道：“臣知罪，這便來服侍陛下?！?/br>
    他直起身子，從一旁的柜架取下一條軟巾，輕柔地覆在了宜青臉上，將濺起的水珠都細(xì)細(xì)擦去，又順著耳側(cè)向后扣住，包裹住濃密的濕發(fā)。

    他沒怎么做過伺候人的活計，現(xiàn)下做來卻得心應(yīng)手。拿了皂角，在小皇帝的濕發(fā)間打上薄薄一層細(xì)沫，五指插.入發(fā)間，將盤結(jié)的散發(fā)捋順。

    動作再如何小心，也免不了會拉扯到幾根發(fā)絲，戚云聲音低沉：“陛下若是痛了，便喊一聲?！?/br>
    宜青立刻道：“痛?！?/br>
    戚云低笑了一聲：“陛下可真是……”都說天威難測，小皇帝的心思雖不深沉，但變得可也真當(dāng)是快。三言兩語就能哄得對方悵然若失，一時做得不合對方心意又能轉(zhuǎn)瞬翻臉。

    他卻不覺得厭惡。

    戚云的動作又放輕了幾分，便是擦拭心愛的刀劍也沒那么輕柔謹(jǐn)慎。

    “這般便好了?！蔽⑴乃疁睾颓〉胶锰幍膿崦屗譂M意，宜青愜意地瞇起眼，背對著戚云靠在浴桶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