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蓮娜夫人沒有告訴你我們要來協(xié)助她調(diào)查？”喬治疑惑地蹙眉，卻沒為難對方，反而嘆了口氣，“萬一兇手在莉莉安女士身上留下了什么線索，等天亮了熱起來就找不到了……”

    見他凝眉嘆息，仆婦的態(tài)度立刻緩和：“我這就去請示夫人，請您稍候。”

    “守夜已經(jīng)很辛苦，怎么能麻煩女士在半夜到處走動？”喬治彬彬有禮地欠身，“愛蓮娜夫人也許剛睡下，打攪她也不好，別無他法，只有等天亮了……”

    這么說著，騎士真的滿臉遺憾，作勢要離開。

    “等等，”他和埃莉諾走出幾步，婦人驟然出聲，“您也是一片好意……如果能發(fā)現(xiàn)什么，為莉莉安女士報仇……”

    喬治卻搖頭：“我怎么能讓您違反命令？”

    “守夜的只有我一個，只是一會兒不會有人知道……”

    沉默須臾，喬治深深欠身，嗓音有些沙?。骸霸溉癖Ｓ幽?，好心的女士。”

    婦人掩唇，匆匆轉(zhuǎn)身打開門。

    埃莉諾走在喬治身后，經(jīng)過仆婦身側(cè)時一瞥，只見她滿臉通紅。

    楓丹尼的圣堂同樣精美絕倫，兩人卻無心欣賞，直奔石臺上的木棺。

    “埃莉諾女士？”喬治站在棺邊，擋住了埃莉諾的視線，“請不要勉強自己?！?/br>
    “我沒事?！彼苯永@到另一邊，強迫自己凝視棺中遺骸。

    沒有渡靈人協(xié)助，尸體只做了最基本的清洗，保持著分離的原貌，勉強按照仰臥的姿態(tài)擺放。圣堂中的燭焰不住顫抖，光影移動，安放在天鵝絨枕上的頭顱仿佛在微笑。

    “嗯？”

    “您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腳?！?/br>
    兇手不止砍去了莉莉安的手掌，更削去了她的雙足。只不過當(dāng)時她裙擺及地，無人察覺。

    而被殘忍割下的手足都蹤跡全無。

    “埃莉諾女士，能幫我一個忙嗎？”雖然是問詢，喬治已經(jīng)從石臺邊緣拿起燭臺，遞給埃莉諾。

    她無言接過。騎士從腰間取下皮手套戴上，動作輕柔地將頭顱披散的金發(fā)撩開。埃莉諾立即伸直手臂，為他照明。死者蒼白的肌膚上已經(jīng)冒出了暗紫色斑痕，而頸部異常整齊的切口下……

    埃莉諾閉了閉眼，穩(wěn)住手腕沒發(fā)顫。

    “尸變的程度不嚴(yán)重，死亡時間應(yīng)該是傍晚，但到底是我們抵達(dá)楓丹尼前還是之后，我無法判斷?！眴讨萎惓＠潇o，“死因……”

    “皮膚表面有血點，很可能是窒息而死，”他的手指在側(cè)頸切口邊緣點了點：“大約是細(xì)繩索勒死的。刀口幾乎貼合勒痕，說明分尸在后?！?/br>
    “這是否會影響出血量？”

    “會，”喬治似乎贊賞地笑了笑，“我很久以前旁觀過解剖表演，哪怕受同樣的傷，尸體流出的血根本比不上生者?！?/br>
    埃莉諾抬了抬眉毛：“關(guān)于尸體的知識都從那場表演中而來？”

    “不，但這和眼下的事無關(guān)。之后您若有興趣，我再說給您聽?！?/br>
    她一頷首：“那么塔樓里的血也是兇手的布置？”

    “仔細(xì)一想，即便是分尸，那樣的出血量也太夸張了?！眴讨无D(zhuǎn)而將莉莉安的衣袖往上推了幾分，小心地察看手臂內(nèi)側(cè)。

    埃莉諾謹(jǐn)慎地評價：“精心布置出那樣的房間、這么對待死者……簡直像是故意威嚇，不，更像是嘲笑在場的人?！?/br>
    喬治的動作一頓。

    “您發(fā)現(xiàn)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