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48誰主誰客 杏兒愣是忍住了她那急躁的脾氣,裝了一路昏迷。 待快到了何府,杏兒才睜開一只眼睛,對正背著她的蕓兒小聲問:“蕓兒jiejie,那傅尚書的臉色最后是什么樣?” 那蕓兒背了杏兒一路,早累的喘得說不出話,只緩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我哪里有功夫去看他的臉色,不過杏兒,你以后可不能再吃的這樣多了?!?/br> 杏兒撇了撇嘴,又問那趙mama:“mama,你看見了么?” “記得春燕自家中拿回來的凍梨子么?” 趙mama斜看杏兒一眼,笑著說道:“聽得二姑娘要把那牛氏送到官府,傅尚書的臉色就和那個凍梨子差不多?!?/br> 杏兒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蕓兒原也想笑,卻因背著一個胖嘟嘟的杏兒,也未敢笑出聲,只憋了一口氣往前走。 只進了何府,何媗便讓小九先行回到院子,知會春燕一聲,讓春燕于另一邊先做下一件事。 而后何媗就往何老夫人院子走去,走到半路就見何安謙站在院內,黑著臉看了何媗等一干人。 何媗見狀先是對何安謙施了一禮,笑著喚了何安謙一聲:“二叔。” 杏兒等人也都收了笑臉,做出一副氣憤哀痛的模樣。尤其是杏兒,又軟塌塌的閉了眼睛趴在了蕓兒背上。只現(xiàn)在蕓兒見到何安謙,就想起了王氏等人如何害了香蓮的。于是便咬牙強忍了怒氣,倒也顯得蕓兒面上的表情更真了一些。 何安謙就指著何媗罵道;“你且還知道有我這個二叔,何家的臉面都沒你給丟盡了。” 何媗略一皺眉說道:“二叔何故這般說,難不成,由著那些賊人誣賴于我,何家的臉面就得以保全了?” “強詞奪理,必該嚴懲,快來人,給我綁了二姑娘到祠堂?!焙伟仓t怒道。 何媗冷笑道:“綁我?我雖無父母,但上有祖母做主,且容二叔說綁就綁?這事如何處置,還應回了祖母,還有二叔何時成了這定國侯府的新主?我記得,當初圣上是指定的旭兒為爵位的承繼人,便是他年紀再小,他才是這定國侯府的正主兒。二叔有何立場隨意于定國侯中綁人?” 何安謙咬牙低聲說道:“何培旭那小子是正主兒,難道我是客?” 何媗直視何安謙,低聲回道:“那二叔以為呢?” 隨后,何媗見有幾個奴仆真猶豫的想要動手,便怒道:“便是做奴才,也該想想自己前面掛的是哪個府的名兒?這既是不是先頭撫遠伯的舊府,也不是二叔另建的新府。這里是皇上給我父親封賞下來的定國侯府?!?/br> 言罷,那些個一直聽命于何安謙的奴仆也未敢動手。 這兩年一直是何安謙夫婦管理府中事物,一時便有些糊涂的奴仆,真忘了這定國侯府的由來。何媗這一番話,卻是震醒了一些人。何培旭十六歲就可襲爵,還有六年。雖不短,卻也不是多長的光景兒。到時候,定國侯自然由何培旭掌著。若是老夫人再沒了,何二老爺卻也只得另建新府了。到那時,他們這群人該如何是好? 于是,就是連柯順也沒了舉動。 何媗冷笑一聲,向何安謙施禮告退,徑直向何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何安謙為防備何媗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只得咬了咬牙,狠狠的掃了身邊那些沒用的奴仆一眼,跟也去了何老夫人那里。走此何老夫人院門口,何媗看了何安謙一眼,說道:“二叔,請先走?!?/br> “你有事,你且先進吧?!焙伟仓t冷道。 何媗也不相讓,待走進何老夫人的院子,看白術于門邊守著,對她皺了眉。何媗就走到了白術身邊,趙mama于一邊擋了何安謙的目光。 白術就低聲快速說道:“老夫人已知曉了,有些生氣。” 何媗聽后,點了點頭,眼淚瞬間下來了。一走進屋子,看吳氏與何姝坐在一邊。就知這是有惡人先告狀了。 于是,何媗就哭道:“祖母,你要替孫女兒做主,傅家?guī)缀跻扑缹O女兒。” 何老夫人原本聽了吳氏與何安謙的話,心中隱約對著何媗如此處事有些不滿。覺得這樣的事,何媗怎能自行鬧上傅府,該回來與諸位長輩商量了,由她的叔叔嬸嬸為她出面做主才行。此番一鬧,若是有什么誤會,不是傷了兩家的和氣么。 本要訓斥何媗兩句的。 只這時,何老夫人見何媗哭得十分可憐,心就軟了下來,說道:“如何這樣說,那傅家夫人是個和善的人,怎么來了這樣的說法?” 何媗也不知吳氏在何老夫人面前是如何說的,只掃了驚慌失措的吳氏一眼,哭道:“哪家和善的人會為退婚施計策誣賴于孫女兒,并指使奴仆傷害杏兒?!?/br> 說著,何媗指了杏兒一下。杏兒現(xiàn)已被蕓兒放在地上,蕓兒一邊擦了擦汗水,一邊掉了幾滴眼淚,有氣無力的哭道:“回稟老夫人,杏兒她被傅家的家奴傷的,至今都未醒過來呢?!?/br> 何老夫人聽她們說的兇險,便望了一眼杏兒。見往日活潑跳脫的杏兒緊閉著眼睛,似乎整個兒人都昏死過去了,連忙問何媗:“那你呢?你傷到?jīng)]有?” 何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孫女兒著實嚇壞了。原本孫女兒正打算出門呢,就碰到了一個男子拿了一首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詞句,來說什么求娶的話。孫女兒一時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只想著與傅府對質?,F(xiàn)在著實后悔,應先告知了祖母才是。現(xiàn)傅府也認下這事,那傅夫人已被傅家休去了,并被送入了官府。還巴望著祖母為孫女兒做主,那傅家,孫女兒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進的?!?/br> 何老夫人聽得何媗無礙,就不再理旁的人,只摸了摸何媗的頭,說道:“若是這般,那傅家實在可惡的很。媗兒不要害怕,萬事有祖母為你做主。” 吳氏聽得何媗要退親,卻也一時激動的抬了頭。待尋思了一會兒,心想,那傅家如今又怎么會再要何家的女兒,便是傅家肯要,老夫人也必然不肯的。 何姝也略想明白了其中的事,自覺與傅博的姻緣無望,拿了帕子,小聲的啜泣起來。 何老夫人只當何姝為何媗委屈,便勸道:“你也不必為了你jiejie太過委屈,你jiejie乃是這個侯府嫡女。便是沒了傅家,也會許上一戶好人家?!?/br> 何姝聽到這里,卻是哭的愈發(fā)兇了,心想,何媗的身份擺在那里,便是如何鬧,也是會有一門好親事的。但是自己錯過了傅博,又能有何人呢。 何媗見何姝哭的如同一個淚人兒一般,也窩在何老夫人懷里哭了一會兒??薜暮卫戏蛉诵奶蹣O了,哪里還想著斥責何媗的話。 待杏兒被何老夫人發(fā)話抬下去照料,何媗才于一同去的蕓兒眨了眨眼睛,說道:“你且得好好照看著杏兒,別讓大夫看錯了病?!?/br> 蕓兒知道,何媗這是怕有人查出杏兒并未有傷,就點了點頭。 何安謙與門外聽了一陣子話,這才進了屋內。冷了臉于何老夫人說道:“母親,便是再如何,媗丫頭做事也太過魯莽了,也該受些懲戒?!?/br> 何媗抽了抽鼻子,往何老夫人懷里縮了縮,怯懦的顫聲回道:“二叔說的是。媗兒往后都不敢了,你只別方才所說的那樣把媗兒綁到祠堂去就好?!?/br> 何老夫人皺了眉與何安謙說道:“她才經(jīng)過了嚇,你又何苦來嚇她??磱l兒這樣子,哪里還有往常的精神頭兒。本就是傅家的過錯,為何要綁了媗兒去祠堂去,她犯了什么過錯?” 何安謙見何老夫人有心護著何媗,知道此時多說多錯,也就按捺著怒氣說道:“母親說的是,是兒子被那傅家氣昏了頭了?!?/br> 何媗看了何安謙一眼,窩在何老夫人懷里小聲的說:“二叔既被傅家氣昏了頭,怎不去為難傅家,反倒來為難侄女兒。好像是被侄女兒氣昏了頭一樣?!?/br> 何老夫人攬著何媗笑道:“和你二叔也敢斗嘴,真是個愛惹事兒的?!?/br> “便是孫女兒如何惹事,不都有祖母幫孫女兒扛著么。”何媗笑道。 何老夫人攬著何媗笑道:“哪里只我一個人幫著你扛著,你那二叔雖然嚴厲,卻也是為了你好?!?/br> 何安謙聽后,只干笑了兩聲。 隨后,白術自外面進來,為眾人各倒了杯熱茶。于何媗面前笑道:“姑娘,您的碧螺春好了。” 何媗聽后,笑這說道:“正口渴盼著呢。它就來了,真是時候。” 待抿了幾口茶,何媗看了眼還猶自哀怨的何姝,嘆了一口氣說道:“祖母,我這又氣又怕的昏了頭,有一事竟忘了說與祖母聽。也不知道當不當說?” “什么事還有你不敢說的?你都打上傅府了?!焙卫戏蛉诵χf道。 何媗皺眉說道:“祖母可別再拿那嚇人的事,來打趣孫女兒。那畢竟是外人家,便是扯出什么事兒,傷的是別人的臉面,此事卻是事關我們府中的人?!?/br> 何老夫人皺眉問道:“關乎何人?” 何媗欲說還休的看了吳氏一眼,吳氏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難不成何媗知道了其中的事。原本何媗大鬧傅府的時候,吳氏生怕牽扯出了自己,也緊張了一陣??纱匀藖韴?,卻是何媗未提及自己,傅家也未提及自己。吳氏只當何媗當真不知情,且那傅府因為有所顧慮便隱瞞了下來。才安心來何老夫人這里,先行把何媗任意胡鬧的事兒說與何老夫人聽。 此時,突然這么被何媗掃了一眼,吳氏心中又忐忑了起來,她只盼著何媗說的不是有關自己的事。于是吳氏就緊盯著何媗,看著何媗慢慢的張了嘴,嘴角帶了一絲諷笑。 接著,吳氏便聽何媗說道:“這事兒是關于三嬸子的。” 吳氏登時腦子一片空白,渾身顫抖起來。 ☆、49難得糊涂 何老夫人聽后,看了神情緊張的吳氏,問道:“你三嬸子有什么事?” 何媗皺了眉說道:“其實先頭孫女兒與外人說的話并不是實情。那個無賴拿來詞句,并不是趙mama丟失的,乃是三嬸子身邊的丫頭憐香來要的。因我不愛作詞作畫的,聽到這事兒,也煩的很。就讓趙mama胡亂抄了一份詞句給她。誰料這東西竟然到了前傅夫人的手上。而后那傅夫人又找了個潑皮,讓他拿著那東西來誣賴我,壞我們何府名聲。” “當真如此?”何老夫人咬牙說道。 吳氏抖索著說不出話來,站于她身后的憐香也嚇的晃了晃身形,幾欲昏倒。 只站在一邊的趙mama說道:“真是如此,是老奴寫完后,讓院中的白芷交給憐香的?!?/br> 何安謙沉聲問道:“二侄女先頭于外面是一套說辭,于這里又是一套說辭。到底于二侄女那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自是這里的是真了,侄女兒當時一見那潑皮拿來的幾句詞句,就知道我們府上有人參合進這件事里。但于大庭廣眾之下,總不能去拿我們府上內賊啊,侄女兒情急之下只好扯了幾句謊。侄女兒只是想著,便是府中有人與旁的人合謀陷害于我,傳揚出去,都只說是何府內亂,還不定扯出什么話來。就是為了何府的臉面,我也不得不忍下不說。只是侄女兒怕若有人起了歪心思,往后會擾的何府不安寧,如此才將這事兒說于祖母與叔叔嬸嬸聽?!焙螊l回道。 何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媗兒做的對,若真是咱們自家出事,也該由我們自己處置。確實不應張揚出去,讓外人都知道了?!?/br> 隨后,何老夫人掃了吳氏一眼,說道:“你還說媗兒不顧及何家臉面,說她魯莽。她的心思可比你細多了,為何府著想多了,且知道分個里外不同。你且說說,你的丫頭憐香如何同這件事兒有上了牽扯,她好端端的去與媗兒那邊要什么詩詞?!?/br> 吳氏顫抖了幾下嘴唇,說不出話來。 何安謙皺了眉,說道:“母親問弟妹此事,如何能問的出來?她素來不大管事,哪里能知道這些丫頭的事兒。若要問,也該先從憐香問起。” “我當真是糊涂了,憐香,你來說?!焙卫戏蛉苏f道。 憐香哆哆嗦嗦的看了何安謙一眼,又看了吳氏一眼,跪在了何老夫人面前。 “你為何去要拿詞句,想做什么鬼?”何老夫人問道。 “奴,奴婢……” 憐香抬頭看了何安謙一眼,見何安謙亦看了她,忙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說道:“奴婢想要學字,所以要了二姑娘的字回去臨?!?/br> “這可話怎聽得甚為古怪,你老實說。”何老夫人原想說,媗兒的字也不甚好看,要她的臨有何用??纱戳嗽谒磉呝u乖的何媗一眼,何老夫人就臨時改了話。 何安靠在椅子上,未瞇了眼睛說道:“憐香你要說得仔細些,清楚些。不然不僅你,你的全家都不會得以保全了?!?/br> 吳氏此時也略醒過神,顫聲說道:“此事不關于你一人,憐香你可得說清楚了。不然拖累你家里面的人,大家就都不好了?!?/br> 憐香垂了頭,許久才抬了起來,說道:“老夫人奴婢招了,奴婢就是被傅夫人買通了做下的這事。如今傅夫人既已被抓住了,奴婢也別無他話,只求……” 憐香咬了咬牙,說道:“只求夫人和二老爺看在往日奴婢還算忠心的情面上,不要怪責到奴婢家里的人?!?/br> 吳氏聽得這話,才松了一口氣,哭了出來:“你可把我給害苦了?!?/br> 何媗只皺了皺眉,心想若是這些人出了事,就只把忠心的丫頭奴仆踢出去頂罪,往后如何還會有人認真為他們做事。他們以為只是傷了一個,卻不知是寒了一群人。 “好個大膽的丫頭,竟然敢做下這樣的事,來禍害我們何家?!焙卫戏蛉艘嘀钢鴳z香罵道。 何媗也做出吃驚之狀:“當真是你?只傅夫人與那傅府的管事如何沒說出你來?” 何安謙冷笑道:“估計著是侄女兒與那傅家結下仇怨,傅家還想留著這個丫頭借機報復吧?!?/br> 何媗先是露出一抹冷笑,而后拉著何老夫人的衣袖委屈的說道:“祖母,莫非當真是孫女兒的錯?孫女兒是不是該由著那傅家誣陷,為了名節(jié)與何府的名聲碰壁而死,就結不下這仇了。孫女兒當真該當場碰死,也生不出這么多是非了?!?/br> 說著,何媗委屈的幾欲又哭了出來。 “又說這些嚇人的話做什么。便是結仇,也是那傅家先挑起仇怨的,與你沒有相干。” 何老夫人為何媗擦了擦眼淚,心疼的說道:“可憐見兒的,今天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哭了多少場了?!?/br> 隨后,何老夫人對了何安謙說道:“媗兒做事尚知道內外有別,便是知道有個我們家的人做了惡,也沒把丑事漏于人前。你何故先怨了家里人,不去怪那真正做惡的傅家。難道媗兒便任由傅家欺負,才不算結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