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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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池煦心理素質(zhì)好,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全神貫注聯(lián)絡(luò)著華陽道君,身體與精神都門戶大開,全不設(shè)防。樂令手中已取了那盞能困住魂魄的青燈,神識探入他體內(nèi),從頭到腳細細搜檢,終于找到了那道被池煦真炁層層困住的氣息。 池煦心神還凝在別處,倒是把這副身體完全交給了他。樂令也不客氣,找到那真炁團后,便將一道真炁也打入他腦中,侵入識海,包裹其往頭頂百會xue勾去。那盞青燈也早扎入他頭皮,只等著禁錮外頭侵來的那道陰魅氣息。 那青燈不能容納真炁,這氣息又是被封固在池煦識海中,樂令只得費盡心思將池煦包上的層層真炁剝開,露出那血珠中流出的氣息,和池煦的一點神識。 池煦眼下全無防備,若是硬扯斷他這道神識,倒是可以讓那氣息干干凈凈斷離。只是樂令怕在他全神貫注聯(lián)系遠方時,這樣猝然傷害神識,會令他識海受傷,便又加了十二分小心,分出一道細若發(fā)絲的神識,引導(dǎo)著真炁分開那道氣息與池煦的神識。 那道氣息順利地被魂燈吸入,這剝離神識的精細活兒卻出了點問題——他們兩人的神識一時不小心糾纏在一起,互相滲透交融,微微一動,便有種遠勝于一切rou身的感觸的異樣快丨感從識海中升起。 似乎有一道輕柔如羽、重逾千鈞、極冰冷又極火熱、深入骨髓的異樣感受從識海中流向四肢百骸。樂令全身經(jīng)脈血管中似乎都有螞蟻爬動,酥麻感自脊背升上頭頂,又流向身下陰蹻,直沖向前方陽關(guān)處。 他神色驟變,臉紅得猶如滴血,半個身子都酥軟得提不起力氣,手上魂燈當(dāng)啷落地,半伏在池煦胸前,難以抑制地低吟了一聲。他越是想拆解開兩人的神識,便越是緊緊糾結(jié)在一片,微一動念便似潮水般撲天蓋地地涌上來,幾乎淹沒了理智。 池煦亦是一樣臉色通紅,身體微微顫抖,早已從和華陽道君的通話中撤回了神念。他決斷得極快,只一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問題,便立刻強行割斷了自家那道神識。 神識斷裂之痛與方才那侵蝕全身的激烈感受疊加在一起,弄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他卻還強行伸手按到樂令背后,低聲問道:“師弟無恙吧……” 98、第 98 章 ... 神識受傷固然痛苦難當(dāng),但好歹有這樣強烈的痛苦壓制,方才那令人幾乎失去神智的情潮總算也被掐斷,靈臺重新恢復(fù)了清明。池煦一手用力按著太陽xue,另一只手扶住樂令,想把他從自己身上弄下去。 方才那意外的神交,雖然止于識海之中,卻沖擊得色身動搖,這么接觸下去著實尷尬。 只是他的手稍微一動,樂令就也跟著戰(zhàn)栗一下,唇齒間泄出極低微,卻又抑制不住的纏綿聲氣。他的雙眼緊緊閉著,眼皮都已染上一片粉色,粗重的氣息噴在池煦胸前,滾熱灼人。臉上暈紅如血,那溫度似乎能透過重重仙衣燒到池煦身上,與他尚未平復(fù)的體溫連成一片。 池煦的手在空中伸了好一陣,猶豫著落到了樂令背后,卻不敢再動彈,靜靜地等待他起身。只要微微垂下目光,便可看到那張如春風(fēng)染就的面容,那雙眼雖然沒睜開,可它們睜開的樣子卻是深深刻在池煦心里,只一動念似乎就能重現(xiàn)在眼前。 樂令上山不過一百五十年,兩人相處的光陰加在一起也只有三五年,然而步虛峰上這五個師弟妹中,最得他信重的卻也是樂令。哪怕明知樂令在外頭學(xué)了魔法,明知他許多時候去向不明,連弄來的寵物還是孩子都來歷詭異,可是池煦還是對他完全信任,不必加一絲提防。 而今日樂令為他剝離神念之事雖然做得不大完美,卻也都是因為過于擔(dān)心他。當(dāng)時若是先將那道氣息弄出來,就不至于這樣尷尬…… 可若是先弄出來,也不會……也不會有這樣親密接觸的機會了。 池煦下意識地將手臂收緊了幾分,只覺著陪伴自己多日的冰冷空寂此時都化作了一片靜謐溫暖。若是以后千百年都這樣互相支撐,安安靜靜地生活,未嘗也不是一件美事……飄風(fēng)不終朝,驟雨不竟夕,比起之前那樣似欲將人撕裂的激烈感觸,倒還是這樣平平淡淡的相處更能持久,也更不容易失去。 “是我失手,牽累師兄了?!睒妨畹故墙K于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聲音還有些干啞,臉上紅暈倒是消散了些,呼吸也已經(jīng)平復(fù),看不出方才曾有過那幾乎喪失神智的模樣。 “無妨。”池煦將他扶起,順手將一道真炁送入,幫他平定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我明白你的好意。這也是我做事不謹慎之故,下回我做事時都會與你先商量,免得你還要擔(dān)心我的安危?!?/br> 樂令向他笑了笑,心里卻實在尷尬得不得如何是好。方才那一剎那神識相交,身心交感,頓有種全身內(nèi)外都赤果果展示在人前的感覺,實在比睡了池煦還要命。他的心神一直不能完全平靜下來,匆匆找借口離開了池煦的洞府,抱著仍在沉睡的湛墨回到洞府,對著光禿禿的石壁發(fā)呆。 也不知池煦現(xiàn)在感受如何。 方才池煦的臉紅得和出了血一樣,連看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會不會以后也尷尬得不愿見他?可他還想讓池煦幫忙撫養(yǎng)湛墨,老是這么見了面就臉紅可不成啊。 魔修雖然擅長玩弄人心,但池煦不在這個“玩弄”的范疇之內(nèi),反而是他將來對付兩個陽神真君的倚仗,對待起來總有些不好掌握分寸。樂令嘆了口氣,把裹著湛墨的襁褓放在蒲團上,自己到洞府外頭擠羊奶去。那羊在他面前倒是十分溫順,夾著尾巴老老實實站著,連叫聲都不敢發(fā)出來,唯有乳汁落入桶中的嘩啦聲在這片安靜的山崖上不停響起。 颯颯山風(fēng)中忽地傳來一道微帶壓抑的清朗聲音:“你回山之后竟直接去了嵩里峰,也不回問道峰交待一聲,我……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很擔(dān)心你,你這就隨我到陵陽殿拜見師父,聽一回道吧?!?/br> 樂令聞聲望去,便見眼前石坪上站著一個衣袂飄飄的白衣青年,神色冷淡、眉宇間卻比從前沉郁了幾分,正盯著他面前的山羊和手里的木桶,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不確定:“我聽說你帶了個孩子回來,這羊奶就是為了他擠的?那孩子是你的……你從哪帶回來的?羅浮收徒規(guī)矩嚴謹,卻是不許這么隨意帶了幼兒入門的?!?/br> 撿個孩子來倒不算什么,他更在意地是樂令回來后便直奔嵩里峰,反倒把他這個同住一處的堂兄扔在一旁,竟是一點都不信任他嗎?他一步跨到山羊面前,看著已站起身來提著羊奶往洞內(nèi)走的樂令,本欲替他做些什么,終究卻還是沒動手。 倒是樂令先開口問他:“秦師叔叫我過去聽道,堂兄可也一起去?能否等我一等,這孩子年紀(jì)太小,離不得人,我得把他送到池師兄那兒照看?!?/br> 秦弼進得洞內(nèi),便一把抱起湛墨,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何必,師父也不會在意你私自收徒的事,到陵陽殿后,我代你照顧他就是了?!?/br> 他暗暗抱了幾分意氣之爭,頭也不回地往峰頂陵陽殿飛去。樂令反應(yīng)不及,見他把自己的徒弟搶走,也顧不得那桶羊奶,將洞府閉鎖,馭劍追了上去。 秦弼飛劍品級還更高些,只差了這么幾個呼吸,兩人之間的距離便再也沒能縮短。直到進了陵陽殿,樂令才再度見到了他的湛墨,卻不是抱在秦弼懷中,而是叫秦休托在空中,正以真炁探著那具小小身體的虛實。而在他踏入陵陽殿正殿的那一刻,兩道冷利目光便落到了他臉上。 樂令的腳步霍然止住,卻覺著秦休看他的目光越發(fā)冷淡,臉上漸漸帶了幾分失望和憤怒的神色。殿中清光一閃,一道清峻的身影便已落在他面前,五只冷硬如玉的手指已落到他脈門處,一點真炁便已不容質(zhì)疑地送了進去。 樂令心中怒急,外表卻還緊緊壓抑著,恍若無事般問道:“秦師叔,莫不是弟子身體有什么不妥之處?” 秦休眉頭微微皺起,聲音卻是冷冽得如同冰水:“你體內(nèi)元陽已失,這孩子與你的精炁又是一脈相承,是何人為你生的?” 胡說!樂令氣得嘴唇微微顫抖,緊盯著浮在空中的湛墨,卻還不得不壓抑著怒氣答道:“師叔誤會了,此事說來要從幾個月前,我接了萬象殿的任務(wù),要往華陰城外尋找狻猊說起。當(dāng)時我去華陰城外,卻發(fā)現(xiàn)那谷中根本沒有程師兄所說的狻猊,可為了本門弟子飼喂靈獸方便,便往遠處尋了尋,不小心便進了文舉州地面?!?/br> 他說謊也和吃飯差不多少,將湛墨轉(zhuǎn)世的事掩去,換了個正常人出身:“我在俞郡終于尋著了一對狻猊,捉到后本想就回來,卻是恰好撞見一個婦人難產(chǎn),眼看便要一尸兩命。我不忍其喪命,便將本身精炁送入這孩子體內(nèi),將孩子親手接生下來。” 秦休雖還不大滿意,五指卻慢慢松開:“若真如你所說,那孩子身上有你精炁之事倒可以解釋,可你元陽喪失,卻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還不是筑基時就失了元陽,可曾和誰交代過?樂令暗暗冷笑,垂著頭不肯說話。秦休面色冷凝,一點怒氣漸從胸前升起,仿佛有什么合該被他珍藏的東西卻叫人覬覦了似的。 而遠在兩人身后丹墀下,秦弼的兩頰卻染紅了一片。百余年前在清源洞天那一回親近猶自深深刻在他腦中,秦休這一問就如引子一般將那情景從他記憶之中拉出,心中如有烈火焚燒,忍不住要向秦休承認那是自己強求所致,叫他不要怪錯了人。 他的堂弟可不是師父的親傳弟子,而是景虛真人一脈,若有錯失,只怕受的責(zé)罰不會像他那樣,只禁閉幾十年就能算了的。 然而秦弼一聲“師父”還未出口,樂令就已搶先答道:“弟子是為了叫這孩子平安降生,自己取了元陽投入他體內(nèi)的,與他人無干。就是我以后修行速度會慢一些,但能得到這樣一個天資出眾的弟子,也是一件幸事。” 他的態(tài)度十分坦然,只當(dāng)看不出秦休的怒意,不卑不亢地回答罷了這問題,就直接繞過秦休,到丹墀下抱住了開始哭鬧的湛墨。那小小的身體一挨上他,便十分乖巧地偎向他懷里。若不是頭在他胸前不停拱著,還張著嘴往他衣襟上亂咬,簡直就像個娃娃一樣,和剛生下來紅通通皺巴巴的丑樣子不可一日而語。 他含笑拍了拍湛墨的身子,從法寶囊中取了一葫蘆石髓,咬開塞子喂了起來。 秦弼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一時羨妒他懷中的嬰兒,一時又覺著溫馨得不忍移開目光,恨不得那孩子就是自己的……他們兩人縱不能結(jié)成道侶,像這樣共同教養(yǎng)一個弟子,也可以光明正大共處一生了。 秦弼心中癡想,人也走到樂令身旁,從懷里取了一粒丹藥:“我這里有粒通脈丹,你化開給他喂下去,早日把經(jīng)脈中雜質(zhì)化去,以后修行就更容易些?!?/br> 兩人當(dāng)著秦休的面就開始研究育兒經(jīng),反將一個元神真人冷落到了腦后。秦休從見到湛墨起便不痛快,偏又自矜身份,不肯如普通人一般顯出怒色,此時雖叫兩個沒眼色的弟子氣得胸口發(fā)悶,卻也強忍了下去,冷淡地說了句:“你隨意將凡人帶入羅浮,此錯可小可大??丛诰疤搸熜址萆?,我不好重罰你,今日你就在這陵陽殿中抄三百遍道德經(jīng),不許用法術(shù),何時抄完了何時再回去?!?/br> 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到秦弼身上,卻是更嚴厲了幾分:“秦朗要抄經(jīng)文,你且?guī)е呛⒆踊厝?,不要打擾陵陽殿清凈?!?/br> 湛墨出生后一直由樂令親手帶著,就是叫池煦抱了幾下,卻也沒離開過他的視線,此時要被秦弼這才百十歲、毫無帶孩子經(jīng)驗的少年帶走,他實在是不放心。他下意識將雙手環(huán)得更緊,緊抱住湛墨,無奈地向秦休低了低頭:“湛……湛兒實在離不開我,請師叔容我?guī)е冶WC不叫他哭鬧,損了殿內(nèi)清凈。” 他怕吵到湛墨,聲音十分輕軟,眼中滿溢著愛憐之色,神情懇切得令人不忍拒絕。 秦休也不由得輕嘆一聲,心下軟了一軟——這樣滿是溫柔關(guān)切的神色,和他記憶中那人對待自己的模樣卻是更相似了幾分。只是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已不再是那個人,這份溫柔也不再是為他而施的。 他忽然有些惆悵,默默轉(zhuǎn)過頭去,避開了那溫馨得刺目的景色,卻是默許了樂令帶著湛墨一起留下。秦弼離開后,他便帶樂令去了側(cè)殿,從自己平日用的條案上取了紙筆和道經(jīng)扔到殿中圓桌上,取了枚玉簡在手中,淡然吩咐:“你就在這里抄寫經(jīng)文,什么時候真正反省到錯處,什么時候再回洞府?!?/br> 99、第 99 章 ... 哪怕是普通修士,只要入了修道門檻,大多也只以玉簡記錄功法,需要記錄些什么東西,也是取了空白玉簡,以神識在其中刻下自己想記的文字。而手抄經(jīng)卷,除了蓮華宗那樣的苦修門派會以此作為清心修行的一部分;其他門派多是作為一種懲誡手段,先禁制弟子經(jīng)脈中真炁運行,強令其一筆筆寫下經(jīng)卷內(nèi)容。 別的不提,光是封鎖經(jīng)脈、不能利用這時間修行一點,就讓受罰者極難適應(yīng)。但樂令手邊還有個不懂人事的嬰兒,沒有法力照顧不了,秦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并沒有封住他的經(jīng)脈,只叫他抄經(jīng)罷了。 《道德經(jīng)》凡五千言,若真能靜下心來抄寫,三百遍不過是三五天的工夫。修道之人不需要飲食睡眠,因此樂令這幾天都是在陵陽殿里度過,只消湛墨不鬧騰,就抓著筆抄寫不輟。秦休就坐在一旁看玉簡,偶爾出去處理本峰事務(wù)、接見弟子,留在這殿中的時候,卻是時不時地散開神識將樂令籠罩其中。 看著樂令靜靜寫字的恬淡神情,他就忍不住回憶起一些舊事,目光漸漸凝住,恍惚間竟開口說道:“你長得有些像我認識得一個人……” 他立刻意識到不對,沉下臉不再說話,一點怒氣也從心底升起——他怎么會一直想著那人,還在后輩弟子面前說出這事來? 這簡直太有失體統(tǒng)!秦休幾乎將手中玉簡捏爛,幾分不悅都移到了樂令身上。若非這個弟子肖似那人,又怎么會引得他這些日子心緒不寧,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他那里既怒且悔,簡直有心把樂令逐出殿外。 偏偏樂令還不識趣地問道:“那個人莫不是師叔從前的……好友?” 不管兩人上輩子鬧到怎樣的收場,秦休與他那段緣份又是否只因劫數(shù),如今當(dāng)面提起,他也想要個答案。這個人當(dāng)初受了他無數(shù)好處,被他從筑基生生堆到元神,兩人相處時也曾有過的溫馨時光和后來舉劍相殺的無情都牢牢記在他心里,然而他卻對秦休的想法一無所知。 單憑那句話便可知道,秦休肯定還記著他,只怕到現(xiàn)在對他也還有一絲情分??墒羌热挥羞@份情誼在,當(dāng)初為何一定要殺了他……要以那樣不堪的法子殺了他? 樂令眼也不眨地看著秦休,直看得他心浮氣躁,冷冷答了一句:“你先將道經(jīng)抄好,此事不必多提?!?/br> 他想把樂令弄出陵陽殿,欲開口時卻又覺著自己若真這么做了,反而顯得心虛,便強自按下這念頭,抓著玉簡繼續(xù)讀了起來。他本來也心不在焉,此時更是讀不下去什么,神識在玉簡中隨意滑動,里面所記之事卻是全不入心。 好在樂令也不再看他,而是聽話地低下頭繼續(xù)抄寫經(jīng)文,不時看一眼身旁還在睡著的湛墨。室內(nèi)一片詭異的寂靜,殿門外卻忽地傳來一個弟子的聲音:“首座真人,掌門真君請你移步往步虛峰,有要事相商。” 秦休一招手,便將殿門打開,放下了手中玉簡問道:“師父可說了是什么事?” 那弟子垂頭答道:“掌門真君不曾告訴弟子,只說事情緊急,請真人立刻過去?!?/br> 秦休沉靜地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門外,卻又回首看了樂令一眼:“我要去步虛峰,你且留在這里抄書,待我回來再說?!?/br> 樂令早已放下了紙筆,起身恭送他離去。 秦休走后,側(cè)殿大門便直接鎖上,將他一個人關(guān)在了殿中。殿外雖然還有幾個筑基弟子戍守,法力卻都遠不及他,也不敢窺視首座真人處理事務(wù)的側(cè)殿,倒留給他一片難得安靜的空間。 樂令四下環(huán)顧,在法寶囊中挑選半晌,取出了當(dāng)日在宋崇明手里弄來的一面銅靶鏡。手中一點真炁送入,那鏡子里的景象便為之一變,以不同顏色的光芒顯出了這房內(nèi)外的靈氣變化,連院中布下的陣法、駐守的弟子也歷歷在目。 樂令對著靶鏡細看了一陣,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冷笑。 他方才簡直是愚蠢至極,竟還對秦休抱著期望,想知道此人前世對自己是否有情。就是有又能怎樣,殺身之仇在前,阻他成道的因果在后,就是秦休心里有多愛他,實際做出來的卻比什么人都陰狠,這樣的情份要來何用? 就是真的想知道那答案,等秦休死后直接拷掠其魂魄,還有什么問不出來的。 他轉(zhuǎn)身面向靶鏡中靈氣最稀薄的地方,手指在空中輕引,一道淡淡的戌土精氣便從陰陽陟降盤中引出,慢慢沉入地面,結(jié)成了一道繁復(fù)奇異的陣紋。這道精氣送入地下后,一道未土精氣也自陣盤中流出,銜著那道戌土精氣之尾,在靈氣稀薄處盤繞成陣紋。 四支土精都流入地下,層層盤結(jié),避開殿內(nèi)陣法監(jiān)視,化成了一片首尾相纏的奇異陣圖。樂令右手一揮,那片陣紋便靜靜沉入地下,地面石磚重新恢復(fù)光潔,再無一絲精氣盤踞的痕跡。 這套小葬五行陣在那本陣法殘卷中,并不算是極高明的陣法,卻正好克制羅浮這些要以五行精氣摶煉元神的真人。此陣啟動后便能鎮(zhèn)壓五行,將他們用五行精氣澆灌凝實的元嬰重新變得柔嫩脆弱,實力也會倒退至才過了天劫,凝成嬰兒時的水準(zhǔn)。 到時候又有云錚相助,若是下手再巧妙點,趁著秦休不注意,只消一掌便可取了他的性命,然后無聲無息地帶他的元神離開羅浮……樂令愉快地輕笑起來,心念一轉(zhuǎn),便勾連上了云錚腦中那粒魔種。 此時云錚卻是正和洞淵真君一起在大殿商議著什么事,那殿內(nèi)布置十分熟悉,殿中也不只是他們師徒二人。從云錚眼中看去,對面正坐著秦休和歸命峰的玉匱真人,皆是正襟危坐、神色肅穆,聽著上首朱陵真君說話。 “我羅浮位居六州最東的黃曾州上,除了偶有海外妖修sao擾,一向風(fēng)平浪靜,可謂最佳修道之所??墒侨缃衽R近海邊處,已有三四座凡人郡縣成了死域,咱們竟還高坐山中,全不知危機將至?!?/br> 樂令心中一動,將殺秦休的事暫放在一旁,cao縱云錚的眼看向朱陵,聽著他慷慨陳詞:“還是華陽師叔先提起羅浮腳下坊市中有外道修士誘拐散修之事,我派了弟子查看,才發(fā)現(xiàn)幾處郡縣有凡人大量無故死去。此事與數(shù)十年前太華宗之禍甚是相似,不知洞淵師弟和諸位師侄有什么看法?!?/br> 洞淵真君只是搖了搖頭,說不出什么主意來,也向下看去。云錚只是作為首座弟子出席,沒有說話的權(quán)力,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秦休便當(dāng)仁不讓地起身答道:“茲事體大,只有幾名晚輩弟子的話也證明不了什么。弟子忝為問道峰首座,愿親自調(diào)查此事,將那些邪修的來歷查清,捉得他們來供掌門真君處置?!?/br> 他聲音清朗,面容清正,一派正氣凜然的模樣,單從外表看倒真是個有道的真人。朱陵真君慈愛地看著他,含笑點了點頭:“此事為師正欲派人查證,你肯自薦,正好給下頭弟子做個表率。我想從各峰挑幾個弟子到下頭查證此事,不知師弟和三位師侄有何打算?” 秦休自己都要去了,別人也不好硬是推托,除了洞淵真君說了句:“我徒孫之前就已去查了,明性峰卻是沒什么可用的弟子,不能與問道峰相比。”紫云、玉匱兩位真人都不加推托,各自承諾派出弟子隨秦休調(diào)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