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知道找我?了？怎么不去找章桐和貝央？”林思璟冷哼一聲?，“讓我?給?你處理爛攤子。”

    黎月箏彎了彎唇，對她的控訴全盤接受，“章桐沖動，來了這里怕是沒幾句就得?先和那個男人?打起?來，”

    “貝央膽子小，就不嚇?biāo)??！?/br>
    “你考慮的倒是清楚，合著就我?一個冤大頭被你使喚唄?！绷炙辑Z語氣依舊很沖，一點也沒緩和下來。

    沉默幾秒，黎月箏走了兩步坐到林思璟身邊，真情實意?，“思璟，謝謝你。”

    林思璟不說?話了。

    其實她也不是生氣黎月箏的差遣，只是在接到電話時實在擔(dān)心?，這才沒了好語氣。

    良久，林思璟無聲?嘆口氣，偏頭看向黎月箏，聲?音總算有些?放軟，“有事兒沒？沒受傷吧?！?/br>
    對上她的視線，黎月箏點頭，“好得?很?！?/br>
    這會兒有風(fēng)，把水瓶和塑料袋吹到她們腳邊，發(fā)出悶悶的聲?響。寒風(fēng)陣陣，不過好在有太陽。

    兩人?對視了會兒，林思璟裹了裹大衣，微微朝黎月箏這邊轉(zhuǎn)過來。

    “煎餅阿姨現(xiàn)在怎么樣？被那種?人?欺負(fù)，不太好過吧?！?/br>
    黎月箏眼睫閃了下，眼底晃過絲落寞，聲?音消散在風(fēng)中，“還行，沒關(guān)系，我?準(zhǔn)備重新給?她找房子住?！?/br>
    聞聲?，林思璟愣了下，欲言又?止，最終把話又?咽下去，只問：“她是延水人?？”

    停頓半秒，黎月箏應(yīng)，“嗯?！?/br>
    林思璟口袋里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終是道：“看最新新聞了嗎？”

    見黎月箏不說?話，林思璟默認(rèn)是她不知道的意?思。

    “有博取熱度的無良媒體深挖了煎餅阿姨，還去了阿姨的老家。”

    林思璟停頓了下，猶豫半刻，她看著黎月箏，試探地問道：“你知道她還有個大女?兒嗎？”

    話聲?隨風(fēng)飄進(jìn)耳朵，黎月箏垂下眼，瞳孔發(fā)空。

    旁邊有車子駛過，響起?一聲?鳴笛。

    緊接著，話聲?繼續(xù)。

    “聽說?人?早些?年沒了?！?/br>
    黎月箏的過分安靜讓林思璟無端有點心?慌，不過事態(tài)變化?，總是得?讓她知道，只能繼續(xù)。

    “那家媒體還爆出了點東西...”

    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內(nèi)容，林思璟呼吸有些?急促，用盡量委婉含蓄的話敘述。

    “延水縣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很惡劣的刑事案件。”

    “就在十?年前?！?/br>
    黎月箏的十?指不由得?蜷縮起?來，臉上不多的血色也慢慢消失掉。她的瞳孔微縮，隱隱壓抑著晃動。

    蕭瑟中，她聽到林思璟接下來的話。

    “受害人?失去了一顆腎臟?！?/br>
    “阿姨的女?兒…就是遇害的那個女?孩?！?/br>
    “人?沒救回來?！?/br>
    話音落下，黎月箏猛地咽了下喉嚨，才能咽下喉間的抖意?和嘔吐感。指尖捏緊厚重的衣料，幾乎要捏碎。

    察覺到黎月箏的不對勁，林思璟更慌，擔(dān)心?地握住她的手?背，又?輕輕拍了拍，“月箏？”

    被人?從意?識混沌中拉回來，黎月箏抬起?頭，慘白的臉色讓林思璟怔了怔。

    “你...你沒事吧？”

    黎月箏緩了口氣，聲?音低弱，“沒事?！?/br>
    這一次，林思璟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再次開口時，能聽出她聲?音艱難。

    “你知道的，這個事件的噱頭可比策劃走紅的事要吸引人?多了?！绷炙辑Z抿抿唇，“新聞一出就爆了，熱度比之?前還高。”

    “當(dāng)時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社交媒體，雖然也算是大案子，但?傳播速度很慢，多得?是人?不知道。”林思璟嘆口氣，“各家媒體都出動了，能采的選題可太多了。”

    清晰的而話聲?從左耳鉆到右耳，又?如刀割般反復(fù)凌遲黎月箏的心?臟，強撐著才能維持穩(wěn)定。

    她們坐的位置照不到太陽，埋在陰影里，周圍都是灰撲撲的暗色，和有光的位置分割清明。

    黎月箏安靜的甚至聽不到呼吸聲?，就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木偶。

    林思璟沒敢細(xì)問，只道：“聽說?最早發(fā)現(xiàn)受害者的男人?受了驚嚇，精神還出問題了?！?/br>
    風(fēng)聲?凌冽，壓住空氣中隱伏的波瀾。

    黎月箏靜靜聽著林思璟的敘述，只覺身上寒涼到?jīng)]有分毫溫度。

    “月箏，你現(xiàn)在...”林思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牢牢抓住黎月箏的手?。

    片刻，黎月箏抬起?頭，唇邊微揚，眼底卻若寒霜，“我?沒事，真的。這件事...我?知道?！痹捖?之?下，有微不可查的哽咽，“當(dāng)年在我?們那里鬧得?還是挺大的，我?怎么能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林思璟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皮有點熱。突然胸口氣悶，她擰眉，一腳踢出去，“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奇心?那么重，逮著人?使勁薅?。。　?/br>
    “一個個吃飽了撐的！腦子灌水泥了！”

    黎月箏心?間鈍痛，看著林思璟，想說?的話卻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叫黎月箏的名字，打斷了林思璟的咒罵。

    “月箏！”

    兩人?聞聲?抬頭，就見原本要開到派出所門口的車中下來個人?。

    便衣的湯照反常地沒有穩(wěn)重，急急忙忙地朝黎月箏跑過來。

    “湯...湯警官。”黎月箏站起?身，意?外在這里看到她。

    湯照眉頭緊鎖，想要說?什么，卻注意?到黎月箏身邊的林思璟，話鋒停頓，“你...你怎么在這里？”

    “我?有點事兒，和我?同事一起?過來的?！崩柙鹿~沒有正面回答，“您怎么來這地方了？”

    猶豫了下，湯照道：“也是有點工作。”

    知道林思璟還在旁邊疑惑，黎月箏忙介紹，“思璟，這位是京西市公安局的刑警湯照，湯警官。”

    “湯——”林思璟的話卡了下，又?很快恢復(fù)正常，“湯警官您好，我?是《周郵》記者，林思璟?！?/br>
    湯照并沒有同他們多說?什么，像是有急事，打過招呼便匆匆離開。

    林思璟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有點出神。

    “思璟？思璟？”黎月箏叫她的名字，“看什么呢？”

    林思璟這才收回視線，面上有些?不自然，“沒事，就是看到女?刑警，比較激動嘛。”

    話題帶過去，林思璟壓下心?中的疑問。

    雖然資料不多，但?是十?年前延水那樁案子還是能找到相關(guān)報道。

    她記得?，當(dāng)時負(fù)責(zé)那樁案件的刑警，就叫湯照。

    -

    回到公寓剛關(guān)上門，黎月箏就接到了電話。她站在門口，玄關(guān)柜幾乎完全擋住她瘦弱的身子，她滿頭冷汗，手?心?也是濕的，在手?機屏幕上留下痕跡。

    嗡動在安靜的室內(nèi)響起?，像割裂空氣的劊子手?。

    懸在人?的頭顱，耳側(cè)。

    黎月箏臉上白的像紙，瞳孔死氣沉沉，像被抽干了魂。

    看著來電顯示半晌，黎月箏深深呼了兩口氣，按了接聽鍵。

    “喂，湯警官?！?/br>
    “月箏?！彪娫捘穷^立刻回應(yīng)，不過剛叫了名字，又?停下來，好半晌才繼續(xù)，“我?看到網(wǎng)上的新聞了，你...你怎么樣？”

    黎月箏汗?jié)竦陌l(fā)絲黏連在額頭，面無表情，唯有嘴唇翕動，“我?沒事，你放心?吧湯警官，你今天是去看郝阿姨和明秋的吧?！?/br>
    “本來就不是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只是現(xiàn)在再次出現(xiàn)在大家眼前了?！?/br>
    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像毫無感情的機器人?，虛弱，低迷。

    好半晌，湯照再次開口，“月箏，最近...睡得?還好嗎？”

    “嗯?！崩柙鹿~應(yīng)他，“很好，什么都好。”

    掛斷電話后，湯照在駕駛座的位置坐了很久。

    想到下午見到黎月箏時，她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她搓了搓眼皮，低下頭，長嘆了口氣。

    冬天的日頭，卻烈的晃人?眼睛。

    良久，湯照撥了個電話。

    “喂，小李?！?/br>
    “之?前賀璋那個案子，你是不是留了那個叫賀潯的年輕人?的電話？”

    “嗯，你發(fā)給?我?吧?！?/br>
    第63章 幸存

    隨著那則新?聞的?發(fā)布, 徹底爆了話題。上午剛爆出來消息，《周郵》的?新?聞編輯部緊跟著便為此臨時召開會議，沒?有緊急采訪的?記者全被喊了回來?, 黎月箏也不意外。

    辦公室里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吵吵嚷嚷, 都在議論網(wǎng)上已經(jīng)流傳出來的東西。

    黎月箏坐在會議長桌角落里，低頭獨自看著手機。

    之前救貓走紅的熱度已經(jīng)被新?一輪的?爆料覆蓋，熱度較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越血腥, 越暴力, 越黑暗，越能激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探究欲望。

    多?年?前的?稀薄報道被人翻了出來?, 還有人在?論?壇里進(jìn)行了簡單敘述。

    把這樁案子當(dāng)做故事講給?所有人聽。

    年?輕女孩被害，人體?器官販賣，在?出租屋進(jìn)行活體?腎臟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