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出大廳，玄王在自己和夜羽周身下了一道禁制，以防談話被里面的人聽了去。

    “夜羽，余有些要緊事要處理，光秀他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br>
    “莫非是西領(lǐng)有什么變故嗎？”方才玄王與柳生談話時突然停頓了一會，想必是另外幾位四靈將中的一人，通過法寶——傳聲耳環(huán)在與玄王大人聯(lián)絡(luò)吧。

    太古之初，先天地而生六寶，即是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初就存在的六大靈寶：盤古幡、太極圖、山河社稷圖、混沌鐘、乾坤鼎、誅仙四劍，又被稱作先天至寶。后世仙道們以六大靈寶為藍本，又制作出了諸多法寶，流芳后世。

    在仙界最鼎盛的時期，當時仙人界的領(lǐng)導(dǎo)者夜闌君，和妖盟首領(lǐng)亦是妖界最強的九尾天狐涂山聞青通力合作，整合了妖仙兩界，統(tǒng)稱仙界，與人界以上下二界區(qū)分開來，并將法寶普及給整合后的仙界的居民，才得以使法寶更好的傳承下來。

    那時的仙道與妖道統(tǒng)稱仙人，和睦相處，時而下界幫助人類。

    可惜在夜闌和聞青仙逝后的二百年，這一同盟發(fā)生了變化，仙與妖又因理念不合起了沖突，妖們從仙道中分離出來，割據(jù)一方，改稱為幽冥界，自此與仙人界各行其是。

    他們也帶走了部分法寶，可惜制作法寶的工藝技術(shù)自夜闌徒孫那一代便已失傳，無論是現(xiàn)今的仙人界也好，還是幽冥界也好，都無法再現(xiàn)先代們的法寶，所以現(xiàn)存下來的法寶顯得尤為珍貴。

    傳聲耳環(huán)，佩戴在耳朵上便可以通過心靈交流與同伴跨界交談的法寶，作為仙界鼎盛時期普遍存在的一般法寶，現(xiàn)今幽冥界也僅存了七個，其中兩個被嚴密保管起來，另外的五個，則由玄王和四靈將們分別佩戴。

    “不，方才是余的暗影魔聯(lián)絡(luò)余?！?/br>
    “咦？”玄王竟然召喚出自己的仆役，讓夜羽倍感吃驚?！熬谷恍枰鰟有醮笕说钠鸵蹅儯前l(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玄王不答反問：“夜羽，南領(lǐng)的食人妖花只有在白露時分才出現(xiàn)嗎？”

    “是的……”

    南領(lǐng)是夜羽管轄的地方。

    自太古時期，魔族便滋擾著大地，彼時仙界和妖界曾勠力鏟除，但因魔族生活在異界空間，只是將入侵這個世界的魔族擊退，未能根絕。幽冥界分離出來后，瘴氣四溢，魔族重新出現(xiàn)在幽冥界的土地上，霍亂西方大地的魔豬，滋擾南方大地的食人妖花，皆是魔族的一支。

    讓南領(lǐng)眾將感到棘手的是，這食人妖花所住的居城，在幽冥界與魔族所在的異界之間移動著。每年的固定時節(jié)，城會出現(xiàn)在南領(lǐng)的某個地方，夜羽和其部下只能在那一時段對滋擾幽冥界的食人妖花進行討伐。

    妖花會入侵幽冥界，為的就是捕食幽冥界人。由于無法正確掌握他們的居城會出現(xiàn)在南領(lǐng)的什么地方，每次只能是發(fā)現(xiàn)領(lǐng)民被妖花抓走后才能尋跡找到居城位置，非常被動。妖花非常聰明，當大批武將前往討伐時，他們會關(guān)閉居城通路，逃回異界。

    “算算時間，那幫怪物的居城過不了多久就會移動到南方大地了呢。說來那幫怪物對我領(lǐng)民的唯一好處，就是他們身上的枝葉可作為藥引制作丹藥吧?！?/br>
    扁鵲珍藏的丹藥，正是用這魔族的枝蔓煉制而成的。

    “玄王大人……？”

    “余想到一個，既可以不必犧牲領(lǐng)民，又可以引誘妖花出現(xiàn)在南領(lǐng)的好方法?！?/br>
    “您指的是……？”

    “呵呵呵?！毙鯕埧岬谋砬樯下冻鲆荒ń^情的微笑，“那個奴隸商人到底是有些用處?！?/br>
    感受到那抹笑容背后的寒意，夜羽的一顆心已沉了下去。

    玄王接下來要做什么，他已了然。

    如果是另外三位同僚在場，一定會發(fā)自內(nèi)心稱贊這個絕妙的主意的吧。

    可是，即便是附和，他也說不出口。

    南方大地的居民是他的領(lǐng)民，更是玄王大人的子民，為了守護自己的子民而犧牲其他種族，也許稱不上是正義，但這種做法本身沒有錯。

    雖然沒錯，可是這種苦澀的心情……

    夜羽在心中苦苦笑了。

    這副表情若是被另外三位同僚看見，一定會被當成叛徒論處的。

    本來幽冥族和人類就是不同種族，加之幽冥一族是從上古時期的仙界分離出來的種族，與人族相較自然有著優(yōu)越感，所以人類會怎么樣都與他無關(guān)才是。只要是為了幽冥界的利益，他甚至可以對人類毫不猶豫地大開殺戒。即使如此，讓無辜的人類充當誘餌還是令他感到不舒服。

    那個叫泰辛的奴隸商人，虐待了光秀，死不足惜；但是他的親族、朋友又有什么罪過呢？

    王命不可違。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么請玄王大人把這個任務(wù)交給我吧，守護領(lǐng)民是我作為南方四靈將的義務(wù)與責任?！?/br>
    至少，給予這些人類沒有痛苦的死亡。

    然而玄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扁鵲尚未回來，所以你留下守護光秀和他的友人。再說，會使用傳送法陣的，就只有余和玄鷹。余會趕在入夜之前回來，這段時間光秀的護衛(wèi)工作就麻煩卿了?！?/br>
    夜羽還想出聲進言，可玄王已經(jīng)用傳送法術(shù)離開了。

    庭院于是就只剩下他一個，格外的空曠，格外的寂寥。有風徐來，吹拂著他的發(fā)，也撼動著他的心。

    他搖了搖頭，黯然道：“也許我還是……太不成熟了?！?/br>
    ※

    同一時間。

    扁鵲嘴里叼著一根稻草，一路看似悠閑地往北山的方向走。

    自出城門后，他便一直用走的，雖是兩腳在走，但畢竟是有功法在身，發(fā)力行走，轉(zhuǎn)眼也走出很遠。

    他本來可以用飛的，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他出了蓮姬城后，就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他。

    不管他們是為的什么，釣一釣他們出來似乎總是不錯。

    路前面有個岔道，自驛路蜿蜒伸入黑漆漆的密林。扁鵲嘴角一揚，一個轉(zhuǎn)向便沒入這片斑駁的樹影中。

    只是這密林雖密，卻并不廣闊，沒走一會兒，參天的大樹便成了零零散散的小樹，“野曠天低樹”，已擋不住他的視線。視野前方，是一片泛著粼粼波光的湖面，浩闊無邊，壯觀美麗。

    扁鵲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