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的眼神集中在杰森左邊脖子的一道新傷，傷口很平整，像是被刀劍一類的利器劃過造成的。

    “是誰干的！”蝙蝠俠猛然貼近了熒幕，杰森幾乎可以聽見他的斗篷在空氣中的響動，在杰森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是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時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相對的部位，“你的脖子，誰干的？”

    杰森用手掌根搓了搓脖子，摸到那條愈合中的傷疤，他正想告訴蝙蝠俠這個傷痕在他出現(xiàn)在這個宇宙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了，他身邊的韋恩就已經(jīng)直面他的平行宇宙同位體，簡潔明了毫不閃避的回答：“是我?！?/br>
    兩個蝙蝠俠隔著一面熒幕互相對視，除了身為天線不好移動的杰森之外，這邊的格雷森和德雷克都緊張的向他們的韋恩靠近了一些，準(zhǔn)備隨時介入可能發(fā)生的失控情景。

    “無論你和你的孩子之間有什么心結(jié)，”杰森的布魯斯在熒幕那沉穩(wěn)地開口，語氣平靜的像是在公式化的記者會上朗讀公關(guān)部門寫好的稿子，“我期望在這次狀況解除之前，你可以理性的處理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將事情延伸到’我的兒子‘身上?！?/br>
    杰森無聲的喊了個：“嗷?！?/br>
    布魯斯毫不保留的諷刺了自己，這畫面簡直太美。

    “我當(dāng)然會?！表f恩莊重的朝著另一個宇宙的自己點(diǎn)頭承諾，看上去似乎有些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應(yīng)該最了解才是?！?/br>
    ——你應(yīng)該最清楚我們（布魯斯·韋恩）不會輕易遷怒旁人才對。

    但熒幕中的布魯斯看起來并不這么認(rèn)為：“我在此之前也以為自己不是那種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家長?！彼哪抗夥诺浇苌砩希种匦罗D(zhuǎn)回這邊的蝙蝠俠，“但很顯然我錯了，因此我不得不在此提醒你?！?/br>
    “你不明白，當(dāng)時的情況很復(fù)雜，我沒有其他的選擇……”韋恩試著解釋，但是卻被自己的同位體打斷了。

    “你永遠(yuǎn)都有選擇。”熒幕中的布魯斯皺著眉頭，像是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布魯斯”怎么可能做出傷害自己的兒子這種選擇，就像他曾經(jīng)逮過的許多罪犯一樣，他們的第一句話都是：“我沒有選擇了，這是唯一的辦法。”

    “他拿著槍指著小丑的腦袋，讓我選擇要嘛殺了他，不然他就會殺了小丑?！表f恩有些氣急敗壞的瞪著他眼中搞不清楚狀況的同位體，“我不能讓頭罩在我眼前殺人，我相信你也不會容許這種狀況發(fā)生的?！?/br>
    布魯斯的身體角度讓杰森可以隱約看到那個被綁在椅子上的“杰森”，也就是從這個世界的布魯斯手中得到他脖子上這道傷痕的人。

    杰森看著對方——紅頭罩——的眼神集中在背對著他的蝙蝠俠身上，不可置信四個字清晰可見。

    “我不會?！苯苌牟剪斔孤冻隽讼訍旱纳袂?，似乎光是想像這個畫面就讓他不快，“但我也不會冒險拿我兒子的性命去換小丑的一條命。除非他在你心中就只是’頭罩‘而不是’兒子‘，那么很抱歉，我多管閑事了?！?/br>
    “當(dāng)然不是，杰森……杰森當(dāng)然是我的孩子！”韋恩像是被熒幕中人的說法給嚇到了，這挺了不起的，杰森暗想。果然能讓蝙蝠失態(tài)的只有蝙蝠！

    “我是在試著幫助他！”這邊的韋恩急切的想要讓他的同位體明白（或者他希望可以說服自己？杰森說不上來），“我不希望他陷的更深，殺戮是一條看不到終點(diǎn)的路，我不希望他身陷其中直到有一天真正迷失自己！我試過了，但是顯然我失敗了……就跟上次一樣?！?/br>
    所有人都知道所謂的上次是什么意思。

    那一次失敗讓杰森和布魯斯天人兩隔，而這一次的失敗讓這個宇宙的杰森和布魯斯之間劃下一條深刻的鴻溝。

    “那么或許你就應(yīng)該更努力的去嘗試?！睙赡恢械牟剪斔购吡艘宦暎ㄌ彀ⅲ苌K于知道達(dá)米安的那個姿態(tài)是怎么學(xué)來的了），開始交代一連串讓杰森臉紅的“照顧杰森注意事項”，直到他威脅要收起大種姓之刃，布魯斯才一臉不甘愿的停下他還沒有滿足的叮嚀。

    在切斷通話之前，杰森看著這個宇宙的韋恩開口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小丑或者是頭……杰森?！?/br>
    “如果不殺了杰森，他就會殺死小丑？”

    “正是如此。你別無選擇?！?/br>
    “我認(rèn)為你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熒幕那邊的布魯斯對著杰森很輕微的笑了一下，讓杰森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緊了一分，“蝙蝠俠是可以換代的，你想過嗎？”

    但是你的家人是沒有辦法替換的。

    第六十八章

    紅頭罩被布魯斯安置在大宅的客房里，這讓他感覺一陣輕松。在已經(jīng)明白自己所處的情況的現(xiàn)在，紅頭罩并不想侵占另一個“杰森”的房間?？头亢芎?，沒有太多私人物品提醒他這里的杰森有多么受到家人的熱愛，相較之下他的“家人”又是多么混蛋。

    “如果你需要任何用品，就告訴阿福，不要客氣，知道嗎？”布魯斯拍了拍紅頭罩的肩膀，“我們會盡快讓你回家的。”

    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這個溫和的布魯斯，紅頭罩選擇沉默地點(diǎn)頭，一屁股坐在床上任由布魯斯在房間繞了一圈確認(rèn)沒有缺什么立即需要的生活用品。

    紅頭罩腦子里想的全都是布魯斯在蝙蝠洞里說的那番話，關(guān)于蝙蝠俠可以被替代這一點(diǎn)。這幾乎就已經(jīng)在暗示當(dāng)情況無法挽回的時候，布魯斯寧愿讓自己去殺了小丑，然后退下蝙蝠俠的位置，他也不要讓杰森成為殺人兇手。

    “你在蝙蝠洞里說的那些話，是因為他是你的兒子？”紅頭罩實(shí)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兩個布魯斯·韋恩做出的決定差這么多，“我修正，親生兒子。”

    紅頭罩看著布魯斯有些猶豫的表情，干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臉：“拜托，我還沒那么瞎，看這兩張臉也知道你們兩個是親戚。我的偵探技巧或許從來沒有被公開稱贊過，但好歹我也是世界第一偵探訓(xùn)練過的，這點(diǎn)區(qū)別我還是看得出來?！?/br>
    布魯斯從窗邊拉來了一張椅子坐下，雙手在膝蓋之間握成拳，低頭深思了一會才開口：“如果要說全然沒有關(guān)系，那是不可能的?！?/br>
    “哈，我就知道?！奔t頭罩冷笑一聲，垂下眼神盯著地毯的花紋。

    “但你知道有沒有血緣這項連系，另一項差別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