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死。”

    趙權(quán)又哭了，哭的比上一次厲害，小時候，會哭的孩子總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糖果，長大了才明白，原來最沒有用處的就是淚水。

    一次次淚水，趙權(quán)換來的是尉遲沐越來越?jīng)霰〉捏w溫，這個人，自己永遠沒有辦法叫他暖和起來。

    尉遲沐最近養(yǎng)成了寫日記的習(xí)慣，剛剛趙權(quán)趁著尉遲沐睡著的時候偷偷看了那本小冊子，尉遲沐寫的從來不是日記，而是遺書……

    這個人是認真的和自己告別，他快要死了。

    尉遲沐只覺得背后濕潤的越來越厲害，趙權(quán)似乎是把頭埋起來哭，沒有聲音，只是眼淚全部撒在自己衣服上，像是發(fā)泄一般傳達出來他所有的情緒，“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br>
    這才是輕手輕腳的下床，“你想要吃什么？”聲音特別沙啞，照顧尉遲沐的這幾天，趙權(quán)幾乎眼睛全是紅腫的?！爸形绲闹嘞膊幌矚g？”

    “隨便吧?！?/br>
    側(cè)著身子躺在那里，趙權(quán)走后，像是帶走了屋子里面唯一的生氣，冷的嚇人。

    恍惚中，尉遲沐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了一片墳地里面。

    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樣，那里面太冷太冰。

    等到趙權(quán)再次過來的時候，順帶把尉遲沐手機交給了他，“上面有幾個未接電話，我打電話過去問過，你認識一個叫做錢德厚的老人？”

    “哦？是療養(yǎng)院找我？”

    趙權(quán)點點頭，“恩，那個老人去世了，是你的親人？”

    尉遲沐一愣，一直蒼白的臉上突然多出來笑容，“你是說，錢德厚死了？”

    “他吸毒，毒癮發(fā)作，可能是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從窗臺那里跳下去了?！闭f這些話的時候，趙權(quán)一直注意著尉遲沐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有悲傷，甚至說得上痛快，像是那種等待已久的結(jié)果最終呈現(xiàn)在眼前的驚喜，尉遲沐很高興。

    “終于死了，呵呵，最終還是他死在了我前面?！蔽⑿χ_口，這個消息像是給了尉遲沐一點力量，從床上爬起來，尉遲沐好心情的主動拿過來趙權(quán)端給自己粥，“既然人都死了，找一塊地方隨便埋了?！?/br>
    “要我?guī)兔Γ俊倍鄦柫艘痪?，趙權(quán)還不知道尉遲沐和這個錢德厚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看尉遲沐的態(tài)度，死了還能笑出來的，關(guān)系自然說不上親密。

    “葬在他老婆旁邊，直接合葬?！辈诲e的主意，認識當(dāng)初錢德厚自己推下去的，最后死了葬在一起，只怕錢德厚就是做鬼也不會安生。

    陰郁的天氣出現(xiàn)了一點光亮，尉遲沐臉上始終帶著笑容，錢德厚也死了，應(yīng)該死的都下了地獄，自己也是。

    肖家

    “爺爺，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尉遲沐身體的問題？”質(zhì)問的電話打過去，上次因為林夕的事情，老爺子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面慪氣，一直沒有聯(lián)系自己孫子，沒有想到第一個電話便是這樣的消息。心下一驚，“你都知道了什么？”

    “為什么尉遲沐身體狀況已經(jīng)到了那樣的地步！為什么不告訴我！”幾乎是嘶吼著問出來這樣的問題，“你瞞著我！”

    “肖安……這件事……”

    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肖安死死握著手機，“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br>
    “為什么等到人快要死了，我才知道這個消息？”最后的一個問句聲音低沉了下去，那里面充滿了恐懼。

    肖安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爺爺一直強調(diào)自己對尉遲沐好一點，為什么爺爺單獨對尉遲沐一個人好，為什么爺爺會一遍遍的心疼尉遲沐……原來那個人早就是病入膏肓。

    所有的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林夕住院的時候，尉遲沐也呆在醫(yī)院里面，也不知道尉遲沐曾經(jīng)因為心臟疼過多少次。

    十年的追逐里面，誰都不是贏家，自己終究沒有等到林夕，也丟了尉遲沐。

    以往只要自己一回頭，便能看見尉遲沐，這一次，再也找不到了。那些日頭里面，是自己把尉遲沐越推越遠，尉遲沐經(jīng)常說他落入深淵萬丈，是自己把他推下去的……

    肖安有些沉重的閉上眼睛，客廳的時鐘一直滴答，像是一場倒計時，記錄著最后的一點光景。

    肖安不敢回想自己對尉遲沐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只要稍微想到一點，心里的位置疼的厲害，為什么要瞞著自己？中間明明帶著尉遲沐做過檢查，是尉遲沐故意隱瞞了身體的消息。

    他果然還是不善良，自己做錯了，尉遲沐沒有給自己機會贖罪。

    為什么不告訴我……一遍遍的詢問這個問題，更多的，還有悔恨。

    等我知道的時候，所有的好像都來不及了。

    管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一邊，剛剛少爺?shù)碾娫捓锩嫠坪趼牭搅艘稽c意味，好幾次想要張口詢問，最終還是不敢問出來關(guān)于尉遲沐的消息。

    “你一直站在我后面。”肖安開口，“剛才的你全部聽見了？”

    “尉遲少爺出事了？”脫口而出的問題，剛剛說出來，管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尉遲先生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