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掌控的對象，就干脆碾滅獨立意識，直接為它所用。

    這是教會一貫徹行的原則。

    第八十八章

    他們居然還妄想對獸靈下手, 白滄面無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雷電, 掌心傳來了細碎的電流刺痛感。他暗中冷笑一聲, 也只有這種愚昧的人類才敢動這種念頭。

    既然教會有膽子動手，他就好心教教他們怎么用腦子掂量自己的能耐好了。

    白滄和沐野是被分別請進去和教會的人見面的, 白滄知道自己不會吃虧，卻沒辦法對沐野的情況放下心來。沐野的元素屬性太過突出，教會不可能忽視光系魔導(dǎo)師的價值, 即使白滄并不樂意, 男孩也勢必會成為這場紛亂中的關(guān)鍵角色。

    沐野獨自進去之前，白滄在人身上布了三道禁制, 又激活星滿來保護沐野的意識，他甚至還在星滿里存了一堆海洋生物，確保男孩可以時刻隨手拋出戰(zhàn)斗力足以炸掉教堂的東西來。

    不過白滄似乎是忘了，以沐野目前的狀況來看，他自己也完全可以一擊炸掉教堂了。

    有一些時候, 白滄對待沐野的態(tài)度比起愛人更像是熱衷cao心的家長, 但沐野的確從未生出過叛逆和抵觸的孩童心態(tài)。即使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厲害的能量，他仍然樂意聽見藍鯨先生不厭其煩的叮囑。

    沐野曾經(jīng)教會過一只鯨魚什么是愛, 而現(xiàn)在，他在以同樣的態(tài)度坦誠接受著對方表達的愛意。

    我十分樂意讓你知道, 我需要你這件事。

    和白滄的待遇不同，沐野是被一個人單獨接見的。教會地處光明城的正中心, 在最繁華的地方建起了最富麗堂皇的叢叢建筑。沐野跟著帶路的神父在彩色玻璃窗和圓弧頂下面走了許久，才來到了這個龐然大物內(nèi)部最莊嚴肅穆的地方。

    抵達這間足以容納數(shù)百人的房間之后, 神父和侍衛(wèi)們一同退了出去。沐野被單獨留在了寬敞高頂?shù)氖覂?nèi)，屋內(nèi)并無旁人，他朝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陳設(shè)。從小未做接觸，沐野對宗教方面的了解實在少得可憐，他只能大致地推測出這里大概是一個做禱告的地方。

    墻壁上畫著鮮艷的事跡，腳底踩的是猩紅的地毯，教堂內(nèi)擺放著兩大排可以挪動的長椅，最前方還有一處高臺，高臺正中擺著一座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雕像。

    沐野沿著兩排長椅中間的走道慢慢向前，直到高臺前方下方才停下。他抬頭望著面前不遠處的雕像，時至傍晚，屋內(nèi)沒有陽光，可是盡管這座雕像沒有唱歌，沐野依舊認出了它的模樣。

    這是安格斯特魔導(dǎo)師的第二座圣光雕像。

    右手的星滿隱隱有些發(fā)燙，沐野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他隱約有些預(yù)感，只是現(xiàn)在卻不是查探記憶的好時候。幸好他沒有在這是被強制陷入星滿的記憶中，而在高臺一側(cè)的偏僻處，一個身穿猩紅長袍的白發(fā)男人已經(jīng)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相貌看起來已經(jīng)到了老年，周身的氣勢中卻沒有融入絲毫歲月積累的寬厚，他比沐野之前在學(xué)校見過的那些教會來的人還要嚴肅百倍，連每一步走的距離和速度都像是被精準衡量過，帶著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距離感。

    沐野站在原地看著長袍男人緩緩走進，臨來之前，桑德爾曾經(jīng)和他簡單介紹過教堂的人員結(jié)構(gòu)分布，雖然仍然有些迷糊，但面前這個人的特征卻明顯到讓人完全沒有猜錯的機會。

    他是這一屆的紅袍主教，教會的統(tǒng)領(lǐng)者，宗教旨意的傳授者，所站位置與神最接近的那個人。

    紅袍主教穿著一身名副其實的紅袍，紅袍的顏色和地毯的顏色還非常相像。不過這兩個顏色似乎還有些明暗的區(qū)別，沐野好奇地看著紅袍主教拖在身后緩慢前行的袍角，他剛要試圖分辨出兩種紅色的差別，白發(fā)男人就已經(jīng)停下腳步，站在據(jù)他僅有幾英尺的地方。

    本著禮貌的原則，沐野安靜地等待著對方先開口。不過他等了有一會，紅袍主教卻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對方看他的目光也逐漸變得愈發(fā)高深莫測起來。

    沐野摸不清情況，只好繼續(xù)等待著，他還發(fā)現(xiàn)從站定開始，紅袍主教就一動都沒動過，連衣袍的褶皺都沒有發(fā)生變化。

    這位老爺爺?shù)哪土φ婧谩?，他不會是睡著了吧?/br>
    沐野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袍主教，就聽見對方用微微沙啞的聲音道：“圣保羅沒有教過你禮儀嗎？”

    這句沒頭沒尾的責(zé)備讓沐野頗有些摸不著頭腦，耳垂上黏著的小顆海星里傳來藍鯨先生的聲音：“別理他?！?/br>
    沐野眨了眨眼睛，就真的沒有回答。

    紅袍主教似乎也沒有繼續(xù)追問的意思，他轉(zhuǎn)身沿著高臺的臺階向上，逐步走向了那座圣光雕像。沐野猶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一起站上了高臺。

    位置變化之后，沐野才注意到雕像后方的大幅壁畫，只是他的認知有限，仍然沒能認出這些畫面。他看見不遠處的紅袍主教面朝雕像與壁畫的方向閉上了眼睛，右手在額頭前胸和兩個肩膀處分別點過，畫出了一個標準的十字。

    從這個角度沒辦法看不紅袍主教的表情，但從他的動作來看，沐野已經(jīng)隱約察覺到了一種獨屬于宗教的莊重。

    如果紅袍主教知道自己畫十字的姿勢比刻意放出的氣勢和視線威壓更有用，他一定會考慮換一種方式來完成第一印象的震懾。

    可惜他的紅袍太過搶眼，吸走了沐野的大部分注意力。

    簡短的禱告之后，紅袍主教回身看向沐野，他的視線總讓沐野覺得有幾分類似于柯林斯魔導(dǎo)師，就是那種并非在看向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感覺。主教開口道：“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光系魔法師?！?/br>
    沐野不知其意，只好道：“謝謝。”

    紅袍主教道：“災(zāi)難已經(jīng)重新降臨，世間亟待光明拯救，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向惡魔宣戰(zhàn)的準備，卻還少一位能夠治療感染者的光系魔導(dǎo)師?！?/br>
    他緩緩向前兩步，拉近了和沐野的距離，那雙蒼老而漆黑的眼睛緊緊鎖在對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