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張上將自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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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張自忠將軍的相識,是我的刻意為之,因為我十分想見一見這個當(dāng)初的漢jian“張逆自忠”和如今的抗戰(zhàn)英雄、三十三集團(tuán)軍總司令,我十分想知道這位將軍究竟走過了什么樣的心路歷程,讓他可以堅持下來,并且立下赫赫戰(zhàn)功,在面對倭寇的時候,絕不撤退。 這位在中原大戰(zhàn)中曾經(jīng)擊破過徐源泉將軍和張治中將軍的悍將,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數(shù)十年后,當(dāng)我每每在張自忠將軍的忌日為他焚香禱告之時,總是會記起與他的初次相見相識相知,總是會激起無盡的懷念,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這段時間,卻是讓我極為難忘,一生難以忘懷,因為他和我其實是同一類人,但是和他不同,我幸運得多…… 民國二十九年四月二十八日,校長接到了第五戰(zhàn)區(qū)右翼兵團(tuán)的總司令張自忠將軍的電報,上面說明了倭寇的行動以及即將發(fā)動的攻勢,并且闡述了他所想要做的事情,校長一律予以批準(zhǔn),并且命令第五戰(zhàn)區(qū)加強(qiáng)右翼兵團(tuán)的軍力,以防備倭寇主力的突襲。 校長一邊批示一邊嘆息:“張藎忱苦啊!唉!跟了宋哲元,害苦了他??!” 我為此感到奇怪:“校長何出此言?” 校長嘆息:“宋哲元害苦了他,讓他去日本考察,日本方面竭力營造所謂的親善局面,大發(fā)報道,盡管他聲稱是去考察日本的工業(yè),但是國內(nèi)的輿論一致認(rèn)為他是親日派的漢jian,對他大加斥責(zé),斥其為“張逆自忠”,他苦?。∪羲菨hjian,國家還有忠臣嗎?” 接著,我得知了張自忠將軍的遭遇,那些遭遇,是時代的悲劇,整個國家的悲劇,而張自忠將軍不過是承擔(dān)了比較多而已…… 民國二十五年六月張自忠將軍改任天津市長,第三十八師亦移防天津。民國二十六年三月,倭寇突邀宋哲元訪日,這也就是張自忠將軍被污為漢jian的事件之起因。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導(dǎo)致了張自忠將軍今后一段極為痛苦的時期。 在民國二十四年到二十五年的那段時間內(nèi),倭寇發(fā)動了華北事件,引發(fā)了華北事變,倭寇極力推動華北自治,妄圖將華北變?yōu)榈诙€東北,就算變不成東北,也要變成北平那樣的地方,成為非軍事區(qū),實際上就被倭寇控制了;也因此,引發(fā)了華北人民乃至是全國人民瘋狂的抗日熱潮。 那個時候,也是情況最為激烈的時候,我知道,越晚和倭寇開戰(zhàn)對我們越有利,但是民眾們不理解,加上那些有心之人的煽動和造勢,使得這樣的反日抗日熱潮變得極為恐怖,幾乎失控,而那個時候也是形勢最為危機(jī)的時候,幾乎人人都叫囂著要和倭寇開戰(zhàn)。 開戰(zhàn)?誰能想象要是早了兩三年開戰(zhàn),我們會不會真的亡國?這個時候尚且做不到,何況是兩三年前?我實在是不敢想象,所以那個時候,所有華北的官員,也就是二十九軍的官員,都是出于如履薄冰的狀態(tài),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和倭寇之間那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和平”,所有官員在那個時候都是極為困難的,要是主張抗日,那就是至民族國家存亡于不顧,要是不支持抗日,那在民眾的眼里就是至民族國家存亡于不顧,里外不是人。 那個時候,誰出來主持大局,都會招致非議,而張自忠將軍就在那種情況下被宋哲元推向了前臺,被迫的成為了這個極端困難的“維穩(wěn)者”,自從華北危機(jī)開始,很多次和倭寇之間的沖突,都是靠著張自忠將軍嘔心瀝血辦成的,否則,真的不能想像我們會不會和倭寇提前開戰(zhàn)。 為減輕倭寇的壓力,宋哲元遂命張自忠將軍率團(tuán)訪日。從四月二十三日至五月二十九日,張自忠將軍訪問了東京、大阪、神戶、奈良、名古屋等地,但倭寇則宣傳為“代表團(tuán)在日期間受到各方面熱烈的招待,滿載而歸,每個人都滿臉喜氣,親日氣氛的造成已收到相當(dāng)效果。”雖然張自忠將軍發(fā)表聲明稱僅考察日本工業(yè),但國內(nèi)輿論并不相信,自始張自忠將軍被視為親日派,甚至是漢jian。 于是在這個時候,張自忠將軍開始被國內(nèi)各大報刊連篇累牘的批判辱罵,罵其為漢jian,但是這些報刊記者們和熱血青年們,卻不知道,如果他們處于那樣的位置上,只會比張自忠將軍做得更過火,當(dāng)時的華北,就是歐戰(zhàn)之前的巴爾干半島,那樣的氣氛,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大戰(zhàn),而事實也證明,最初的事件爆發(fā),就是從華北開始的,就是從張自忠將軍苦心經(jīng)營的華北一帶爆發(fā)的。 七七事變爆發(fā)后,張自忠將軍與宋哲元均認(rèn)為倭寇還不至于對中國發(fā)動全面戰(zhàn)爭,但七月十七日校長在廬山發(fā)表談話,已拒絕對倭寇做進(jìn)一步的讓步。七月二十五日,冀察政務(wù)委員會中止對倭寇協(xié)商,同日倭寇發(fā)動攻擊,二十八日第二十九軍軍部被倭寇攻破,佟麟閣副軍長與趙登禹師長殉國。于是宋哲元決定將第二十九軍撤到保定,將冀察政務(wù)委員會與北平市長都交由張自忠將軍代理,以掩護(hù)第二十九軍的撤退。 但這么一來,張自忠將軍就成為眾矢之的,全國各大報刊紛紛發(fā)表痛斥張自忠將軍的文章,報界一度凡提及必稱“張逆自忠”。待第二十九軍撤出平津之后,張自忠將軍從八月一日試圖逃離北平,但一直到九月三日才成功抵達(dá)天津,十月十日才在秦德純與張樾的陪同下,在南京市與校長見面,之后張自忠將軍以軍政部中將部附的身份留在南京。中央政府于十二月遷至武漢后,才通告張自忠將軍為升任第五十九軍軍長,編入第一戰(zhàn)區(qū)戰(zhàn)斗序列。 宋哲元提拔了張自忠將軍,重用了張自忠將軍,但是最后也害了張自忠將軍,害的他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了“大漢jian”,真乃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從校長的語氣里,我似乎聽出了一些不明的意味,校長是在說什么?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我突然有了一種想法:“校長,雖然此時一百軍不用參戰(zhàn),但是云海十分想去見見張自忠司令,并且協(xié)助張司令作戰(zhàn),不知校長是否可以應(yīng)允?” 校長看了我一眼,深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那樣也好,校長一直都覺得你們兩個是同一類人,只是張藎忱的運氣,比你差多了。如果把你放在他的位置上,說不定也會是同樣的結(jié)果,但是人啊,就是這樣,誰也不能選擇自己的未來,這是不能預(yù)知的,只是你的運氣比張藎忱要好多了。” 我愣了一愣,隨即立正敬禮:“云海即刻就動身!” 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但是校長叫住了我:“云海,你去見到藎忱的時候,告訴他,想開一些,別那樣子做,何不留有用之軀做長期堅持?抗戰(zhàn)大業(yè)且漫且長,需要大量的英武將官,我國家只有一個張藎忱,也只會有一個張藎忱?!?/br> 我詫異的看著校長,我不明白校長此言是什么意思,一直到了張自忠將軍的遺體被我奪回之后,我才明白校長所言,到底是為了什么,原來校長在那個時候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張自忠將軍想要做什么,校長明白張自忠將軍,但是很多人不明白…… 我回到家中向蘭兒說了此事,蘭兒立刻就紅了眼睛,流出了眼淚,看的我心疼不已,但是我只能對她說抱歉,向她保證一個月之內(nèi)絕對會回來陪她,好不容易止住了蘭兒的眼淚,打電話吧令儀姐叫來,在蘭兒不舍的眼神和令儀姐略帶責(zé)備的眼神中,離開了家中。 作為校長的特使,我得到了乘坐飛機(jī)去第五戰(zhàn)區(qū)的特權(quán),張自忠將軍此時率軍駐扎于襄河西岸,我的飛機(jī)自然就停在那里,一下飛機(jī),我就看見了一個英武高大雙目炯炯有神的軍官站在下方,看著我微笑,我意識到,那就是張自忠將軍,于是我連忙走下旋梯,朝著張自忠將軍敬了一個禮:“卑職一百軍軍長歐陽云海,見過張司令!” 張自忠將軍的職位是三十三集團(tuán)軍上將總司令,這個上將是一個暫時的軍銜,國民政府有規(guī)定,為有做上將資格的中將加上將銜,等到二級上將現(xiàn)役之中有空缺的時候,就從已加上將銜的中將之中擇優(yōu)錄取,因為上將的人數(shù)只有那么多,不能隨便增加,而校長之所以想要將我提拔為二級上將,恐怕也是打著先為我加上上將銜的主意。 所以張自忠將軍無論是職位還是軍銜都在我之上,我自稱卑職也是必需的;不過張自忠將軍很是隨和,溫和的朝我回敬一禮:“歐陽軍長不必如此,我等并不屬于同一戰(zhàn)斗序列,歐陽軍長無需自稱卑職?!?/br> 我搖搖頭:“禮不可廢,這是基本的禮儀。張司令為國為民戰(zhàn)斗不止,云海萬分敬仰,此次前來協(xié)助張司令作戰(zhàn),是云海的榮幸,此時開始,云海就是張司令的屬下了!是故自稱卑職,是符合禮法的?!?/br> 張自忠司令笑道:“那我便卻之不恭了,久聞云海兄弟戰(zhàn)功卓著,勇猛無比,得到定倭將軍之幫助,三十三集團(tuán)軍所部必是如虎添翼,定能將倭寇全部殲滅!來!自忠略備薄酒,先為歐陽軍長接風(fēng)洗塵。” 我笑著隨張自忠將軍到了他的指揮部里面,那只是軍營而已,而且軍隊似乎不是很多,我不知道其他的軍隊到哪里去了,但是這個時候我還是不要管這些了,我隨著張自忠將軍進(jìn)入了他的帳篷,里面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上面有些酒菜,很是樸素。 “軍中沒有什么好的酒菜,歐陽軍長也就將就一些吧!等我們打敗了倭寇,繳獲了他們的軍需,再好好的請歐陽軍長吃一頓吧!”張自忠將軍頗為歉意的說道。我搖搖頭:“張司令不必如此,還是喚云海之名吧!否則顯得生分了許多,再者這樣的酒菜其實很好的,云海覺得軍人就該如此樸素,不該奢侈,所以云海很滿意?!?/br> 張自忠將軍為我斟滿一杯酒,笑了笑:“云海之言甚是,那自忠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沒有好的食物,那就喝點好酒,也算是接風(fēng)洗塵了,是不是?” 我笑著舉起酒杯:“那云海就先干為敬!”說著我就舉杯喝完了一整杯酒:“好酒!” 張自忠將軍也笑著喝完一整杯的酒:“好酒量!軍伍之人,就當(dāng)如此?!?/br> 我笑道:“對了,張司令,此次云海前來之前,委座讓云海告訴您,委座說讓您想開一些,別那樣子做,何不留有用之軀做長期堅持?抗戰(zhàn)大業(yè)且漫且長,需要大量的英武將官,我國家只有一個張藎忱,也只會有一個張藎忱。這是什么意思,云海還是不明白還請張司令解答。” 張自忠將軍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漸漸的換上了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