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

    從指尖開始，劇痛自他的右手開始蔓延，讓冷汗一下子冒出。

    隱藏在手套下的金色鎖鏈散發(fā)著瑩瑩的光芒，猶如活物，正在緩慢地移動，交纏，縮緊……

    仿佛有人在借此告訴他：

    ——進(jìn)來吧。

    ——余已等候多時。

    第14章

    那是一個發(fā)生在很久以前的……遙遠(yuǎn)的故事。

    有多遙遠(yuǎn)呢？

    大抵相隔著“現(xiàn)在”與“過去”的慢慢長河，兩千多年的歷史是點綴銀河的璀璨星辰，將屬于人類的印記不斷沖刷。

    靜守于英靈王座的英靈若是早早地便將其忘卻，似乎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止是因為太過久遠(yuǎn)，還因為無數(shù)化身接受召喚的經(jīng)歷匯聚在了一起，讓其中的那并不算長的十?dāng)?shù)年時間顯得平淡。

    錯。

    與之相反，英靈一直銘記著，不管是那個故事，還是故事的主角，他都從未忘記。

    既然說起了這事兒，不如隨意地聊上幾句吧。

    首先需要提及的，是這個英靈本身。

    他被視作英靈殿內(nèi)最為特殊的英靈，并沒有除他之外的其他相似的例子，不僅是能力，還有他的存在——這個重要的本質(zhì)，都與普遍概念的英靈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

    如何在死后成為英靈的緣由，就不再贅述了，特殊之處在于，英靈不需要以圣杯戰(zhàn)爭為媒介與現(xiàn)世之人簽訂契約。

    他可以聆聽到穿越空間與時間傳來的人們的呼喚，若是選擇回應(yīng)，就會以更像是使魔的形式降臨人間。

    故事發(fā)生時，英靈才剛剛成為英靈。

    他連自己怎么會出現(xiàn)在英靈殿都沒弄明白，更別說深刻了解已是英靈的現(xiàn)在需要做什么了。

    正在迷茫之時，一個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千里之外的呼喚傳到他的耳里，除此之外，還摻雜著更為模糊不清的熱烈的歡呼。

    英靈一愣，繼而屏住呼吸聽著呼喚之聲越來越低，越來越輕，竟像是不久后就要徹底消失。

    ‘唔……怎么回事？’

    他疑惑地自言自語。

    想著無動于衷是不會得到正確的答案，英靈也想借此搞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干脆趕在呼喚聲消失之前，嘗試著做出了回應(yīng)。

    重要的轉(zhuǎn)折點便是這個瞬間。

    很是意外地，英靈的化身即便降臨在召喚的來源之地。

    面對著明顯是浩大祭奠的場景，以及身前這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御主”，英靈陷入了頗為尷尬的沉默。

    原來是他搞錯了。

    呼喚的聲音雖然不假，但對象并不是他，而是這個國家的人民所信仰的神明——

    御主正是統(tǒng)率這個國家的君主，他顯然因為英靈的突然降臨受到了極大的沖擊，隨后，便自然而然地將英靈認(rèn)作回應(yīng)了子民祈禱的仁慈女神。

    在那個神明的地位無比崇高的時代，一國的君主對“女神”懷有莫大的尊重與敬畏，以重禮相待。

    英靈暫且還沒有意識到御主和英靈之間的從屬關(guān)系，雖然覺得自己不請自來似乎很是不妥，但又不可能把自己塞回英靈殿去，只好在糾正了御主對自己的性別誤解之后，茫然地留下來了。

    君主還特別豪邁地為英靈修建了一座神廟，占地甚廣，無比奢華，幾乎等同于用黃金作為建材。英靈就整日蹲在神廟里，沒什么可做的。

    如果說——沒有出現(xiàn)那個意外，英靈就會一直蹲在神廟無所事事，直到他的御主衰老死去后，回歸英靈王座。

    可是，后面發(fā)生的事情誰也沒法預(yù)料。

    君主膝下有一個得意的兒子，也就是這個國家未來的繼承人，他將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天賦極佳的繼承人身上。

    那個少年在奪目的光輝下茁壯成長，年僅十歲就在軍中任職，十五歲便在父親的帶領(lǐng)下隨軍出征，磨練出了出色的智謀，過人的勇猛。

    然而，某一天，從軍隊回返王宮的王子——也就是未來的國王，聽說了在全國上下已然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神的傳聞。

    王子聽說，從天空而來的天神有著絕美的容顏，世間無人能比得上他的任何一縷光輝。

    他能讓干涸的河水重新開源，能讓龜裂的土壤盛滿五色鮮花，凡人無法窺探他的身影，因為那會讓他們心生無以倫比的自卑與敬畏，只得面對神廟的方向投去謙遜的目光。

    對于這個傳聞，王子一是懷疑，二是好奇。

    便是出于這般心態(tài)，他急于向父王求證，同時心血來潮，提出要去那座距離王城不遠(yuǎn)的神廟一探究竟。

    君主遲疑之后，并沒有應(yīng)允王子的請求。他擔(dān)心那位“神”的美貌會讓年幼的王子神魂顛倒，出現(xiàn)王所不愿意見到的結(jié)局。

    可是，被拒絕的王子一遭受挫，卻并沒有死心，反而興趣更濃。

    趁著夜色，他悄悄潛入了神廟，如愿得見“神”的真面目，同時，也不出意料地——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如今強(qiáng)大的王子，未來偉大的國王，他被認(rèn)定為太陽神之子，也是神在人世間的化身。

    廣闊的國土，虔誠的子民，以及在這片土壤之中孕育出的萬物，毫無疑問皆歸屬于他。

    因此，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