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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的景象讓少年瞬間就蔫了,他張著嘴,難組織任何語言。 沖他低吠的并非野狗,而是大得像牛的、黑黝黝的怪物。那東西像狼,滿身糙硬的長毛。怪物像進攻前的野狗一樣,低低伏著身子,臭烘烘的涎水自血盆大口垂下,仿佛是對眼前著裹滿油脂的獵物感到滿意。 “啊、啊……”少年想跑,身體卻不聽使喚,連顫顫地向后退一兩步都無比艱難。 怎么辦,怎么辦!一想到自己將被活活撕咬得血rou模糊,少年的腿更軟了。 “對了!”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少年掏出裝著碧綠圣酒的小玻璃瓶,朝怪物扔去——那是昨天火戒節(jié),他到大都城去為去世的母親祈禱時得到的! 玻璃小瓶在空中劃過完美的拋物線,翠色的圣酒卻平穩(wěn)如斯,仿佛大圣典中所言及的神的憤怒。他愿意相信善者得救,他也愿意相信圣子此刻一定看到他的危難了。神一定會救他的,毫無疑問! 「神在你身上,神在看著你?!?/br> 在極度的恐懼下,少年前所未有地虔誠: “主啊救救我吧!” 盛著圣酒的玻璃瓶恰好在怪物跟前碎裂開來!那瞬間,少年忽然想到了昨日所見的場面:上千的信徒跪在巨大的彩色玻璃前,跪在黑暗中,向著玻璃上翠眼的圣子祈禱,唯一能觸及的就是那美麗的影子。 只見那怪物仰天嚎叫,巨獸的吼聲簡直能讓十里外的人都心頭一緊。 少年心臟狂跳,他本能地扶住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可什么都沒發(fā)生。 圣酒不過是石板上留下一灘污漬,那怪物仍然齜著手掌長的犬齒,碼頭的sao亂越來越響,他這才聽清那是人們的尖叫聲。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少年搖頭,不斷地搖頭。雙腿終于無力支撐,他癱軟地跪倒在地。 怪物看準(zhǔn)這個時機,吼叫著縱身撲來—— 紅發(fā)少年想最后看一眼西邊的巴爾德山,但怕是來不及了,他緊閉雙眼。 馬蹄聲! “滾開——!” 他猛地睜眼,只見那持劍者仿佛從天而降!被拋開的斗篷還在空中飄蕩。 巨狼也被嚇了一跳,還來不及返身去咬進攻者,漆黑的劍就已經(jīng)自上而下地刺穿了它粗壯的脖頸,鮮血四處噴濺。 他驚呆了,不知所措地看著持劍者騎在怪物身上,雙手緊緊把住貫穿狼喉的長劍。 竟然是那個藍眼睛的少年。棗紅馬就在旁邊,那少年剛剛好像是直接從馬背上跳下,借助下落的力量刺穿了巨狼! 狼血不斷噴出,藍眼睛的少年咆哮著用力劃動陷入狼rou的劍??杉幢闳绱?,那怪物仍未屈服,巨狼前后蹦躍,企圖甩掉背上的敵人。 “不可能……脖子都被刺穿了怎么還能這樣!”紅發(fā)的少年叫道。 巨狼掙扎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甩掉背上的家伙,殺紅了眼的怪物再次不顧一切地向跪倒在地的少年撲咬過去—— 如鬼魅般,黑馬飛馳而過,馬背上的青年側(cè)身用劍向上一挑,巨狼的腦袋往前飛了出去!失去首級的脖頸露著白森森的頸椎骨,大量的鮮血噴得兩個少年滿頭滿臉。無首的狼身終于一聲悶響,倒在地上。 紅發(fā)的少年怯怯地看著在一旁扭動的狼首,又看看那個藍眼睛的少年鎮(zhèn)靜地收回長劍,將劍上的血液甩落。 而那一身黑衣的青年則看了看滿身鮮血的兩人,頗無誠意地說:“抱歉?!蹦强谖呛孟袼皇遣恍⌒陌褱珵⒌搅肃徸郎砩稀?/br> “您切歪了,沒切斷頸椎?!焙谝虑嗄陮λ{眼睛的少年說道。 藍眼睛的少年不好意思似地捏著發(fā)梢:“剛剛太著急就搞砸了。本來想橫著切斷它的頸椎,沒想到左手使不上力……這些玩意兒的生命力可比一般野獸強多了。” 紅發(fā)的少年怔怔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剛想道謝就被黑衣青年打斷了:“術(shù)士們來了,在碼頭?!?/br> “太好了!”藍眼睛的少年將他拉起,并將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到術(shù)士那里就安全了,保護好自己!” “謝、謝你們……!你……” “這些油算我的?!彼{眼睛的少年又把什么涼冰冰的東西往他手里一塞,之后便迅速跨上馬,同黑衣的青年疾馳而去。 紅發(fā)的少年攤開手掌,竟然是3枚金托爾?! “這不行,請等一等!”可兩位騎士早已遠去,徒留紅發(fā)的少年在油與血泊中發(fā)愣。他看著少年留下的那柄匕首,鍛打的劍身上雕著一只斂翅的游隼,冷峻的反光如同英雄傳說本身。 少年出神地往碼頭走去,大海的身形在小巷的盡頭開闊起來。他看到很多巨狼的尸體癱在海港上,而最后一匹巨狼已經(jīng)被術(shù)法縛住動彈不得。他看到向往已久的術(shù)士們圍住那最后的怪物,滿臉倦意的騎兵和漁民們退得遠遠的,仍未從恐懼中清醒。 不過術(shù)士并非如他所幻想的那般穿著白色長袍,而是身著便于作戰(zhàn)的獵裝、長靴。他們的左臂上都穿著單肩皮革護甲,左手上佩著裝有齒輪與星盤時鐘的護腕,那恐怕就是名聲在外的“北極星”。 術(shù)士們沖最后一頭巨狼伸出左手,口中念念有詞,護腕上的齒輪開始轉(zhuǎn)動。被困住的巨狼兀地扭頭,就像有一股無形的怪力將狼首擰到了詭異的角度,頸椎粉碎的咯咯聲讓人毛骨悚然。獵者做了某種手勢,巨狼的頭倏然爆裂開來,rou塊與腦漿噴了一地。其實只要切斷頸椎就能殺死這種怪物,但來自都城的騎兵們無一敢上前揮刀,術(shù)士們只好如此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