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78
顧懷袖笑容端莊地走上來見禮,她只是一皺眉,道:“出了什么事?” 張廷玉道:“些許小事,都是懲治些刁奴罷了?!?/br> 整個院落里安安靜靜的,顧懷袖站在原地,輕輕攏了攏披風,似乎有些冷了。 后面那已經(jīng)被掌摑過的浣花,卻是跪在地上,想要往前面竄,阿德眼角余光見了,立刻上前去摔了她一巴掌:“干什么呢!老夫人在這里也敢造次!” 這一巴掌,可跟之前的不一樣。 阿德畢竟是小廝,男人的力氣比女人下多了,他下手也不知是怎地,狠毒得多。 顧懷袖兩個丫鬟多歡多喜幾乎都拉不住浣花,讓浣花一下摔在了地上。 多歡多喜似乎有點被嚇住了,可浣花卻是一頭磕在雪地里一塊石頭上,額頭出了血,已然破了相。 頓時有人驚叫了一聲。 吳氏以前自己懲罰下人,都不曾用過這樣兇殘的手段,更不要提見了。 她只覺得眼前發(fā)花,當著她的面,這阿德都敢這樣做! “衡臣!你怎么管教你下人的!浣花好歹是廷瑑身邊的丫鬟,怎輪得到他一個下人來動手?” 吳氏聲色俱厲地喝問著。 顧懷袖溫聲道:“婆婆,事情是這樣的。” 她這泉水一樣清澈的聲音,真是說不出地好聽,可見過方才她那翻臉架勢的人,都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喘不過氣來。 越是看著溫柔,越是可怕。 美人的臉,蛇蝎的心。 惡毒也就惡毒了,只要能過得舒服,顧懷袖其實也不大在乎。 “方才兒媳打這里經(jīng)過,結(jié)果有個不長眼的小廝往地面上潑水,污了我的鞋。這不是以下犯上嗎?我想著咱府里是尚書大人的府邸,規(guī)矩森嚴,哪里有下面小廝能冒犯主子的理兒?即便是我心善,想要放過他,也是不能夠。問得了一二個下人,知道冒犯上面主子只需要杖責四十,索性讓人打了。” 顧懷袖纖細的手指一轉(zhuǎn),笑意嫣然,“喏,婆婆您看,在那兒呢?!?/br> 吳氏聽著顧懷袖這話,心里雖不舒服,可終究挑不出錯兒來。 即便是她走在路上,被人潑了水,也是要發(fā)作的。 可顧懷袖嘴里說著她自己是個心善的,出手就是杖責四十,還說是府里的規(guī)矩。 已經(jīng)把規(guī)矩抬出來壓她這個婆婆了,到底是敵是友,還不清楚嗎? 吳氏只想冷笑,她不經(jīng)意地順著顧懷袖手指的方向往那邊一按,長凳上趴著的那個小廝背后已經(jīng)是血rou模糊的一片。 吳氏見了,只覺得心驚rou跳。 她是一個信命的人,最見不得這樣血腥的場面。 “……你!不過是一個小廝,你怎這樣心腸狠毒?!” 這都直接罵顧懷袖心腸狠毒了,顧懷袖也是笑了。 她沒等張廷玉說話,便截了話:“婆婆這可是錯怪懷袖了,懷袖一直想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遇見張二公子這樣的好夫婿,心里愛得緊。兒媳想著,既然已經(jīng)是張家的人了,自然也要為咱們張家做一點事情。今兒我這陪嫁廚子似乎因為什么事兒冒犯了四公子,所以我親自來訓(xùn)斥他,教他規(guī)矩。沒想到,四公子竟然也出現(xiàn)在這里?!?/br> 顧懷袖到底想說什么? 吳氏有些聽不下她的絮叨,就想要打斷她。 可顧懷袖正說到關(guān)鍵的點上呢,她看了一眼在冷風里面色有些發(fā)青的張廷瑑,“您說,四叔年紀還小,這大雪天,入了夜,外頭正冷著呢。瞧瞧,四叔的臉都被凍青了!兒媳這一看,不就著了急嗎?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做奴婢的,兒媳也是頭一回見識了。就算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也該顧念著自己主子的身體,哪兒有大冷天把主子往屋外面帶的?” 浣花聽著,只覺得眼前一黑,她想要給自己辯解,可但凡她要一張嘴,阿德的手便高高地抬起來。 吳氏肝火上涌,差點被氣暈過去。 她連忙招手叫了張廷瑑來,雖然知道顧懷袖話里肯定有夸張的成分,可她最心疼這幺兒,平時生怕磕了碰了。 道士可說過了,四公子鴻運當頭,是整個家里的福星呢。 “廷瑑,讓娘看看……” 吳氏招手叫張廷瑑過來,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披著的是二兒媳的披風,這件披風她還是見過的。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二兒媳肯定不是什么善類,分明是以這件事為借口,懲處了浣花。 吳氏真是厭惡極了這顧懷袖,可另一面,手一摸到張廷瑑冰冷的臉頰,頓時氣急:“好個不懂事的丫頭片子!縱使那天塌下來,也不該叫四公子在這個時候出來,說了要你好好照看四公子,你干什么吃的!長安,上去給我掌她嘴!” 阿德一撇嘴,終于讓開了路。 這時候浣花瞧見阿德離開了,立刻撲在地上,磕頭討?zhàn)垼骸袄戏蛉?,老夫人饒命!您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是今天傍晚時候二少奶奶的廚子頂撞了四公子,四公子罰他跪在這里反省,現(xiàn)在想要出來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樣子,所以奴婢才帶著四公子出來了。實在不是奴婢的錯!” 顧懷袖冷笑一聲:“即便是四公子要來,你也該攔著,你身為四公子的丫鬟,本來就該照看著四公子,他是個十歲的孩子不懂事,你也跟他一樣嗎?就算是主子有錯,也是你這丫鬟攛掇的!咱四公子是個什么樣伶俐的人,能跟你這蠢貨一樣?!” 聲色俱厲地一番反問,讓浣花啞口無言。 她應(yīng)該怎么反駁? 根本就沒有反駁的機會,因為怎么反駁都是錯! 顧懷袖一番話,就已經(jīng)堵死她所有辯解的可能了。 她攛掇著四公子出來是她的錯,四公子要出來她沒有阻攔,也是她的錯。 只要四公子現(xiàn)在是站在這里,那就是她做下人的不認真。 更何況,顧懷袖故意說了四公子是伶俐人,如今竟然攪和進下人的糊涂賬里來,多不光彩? 吳氏興許是個糊涂人,可她身邊的長安跟王福順家的卻都是崇明人。 吳氏能在府里安生過這么久的日子,與她這兩個出色的左膀右臂有不少的關(guān)聯(lián)。 長安是個精明丫鬟,她看了那還在雪地里瑟瑟發(fā)抖,搖搖欲墜的小石方師傅,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便知道四公子是被浣花這小蹄子給利用了,當了槍使。 左右不可能是主子們的錯,這件事上也根本拿不住二少奶奶的把柄,少不得要犧牲掉浣花了。 她剛剛打定主意,便聽浣花嚷道:“二少奶奶你血口噴人!您分明是記恨著四公子處置小石方,所以報復(fù)!” “呵……” 顧懷袖笑出聲來,輕輕地側(cè)了一下身子,手指一點自己的額頭,“你不說我都忘了,這里還有我的陪嫁廚子呢。青黛,去看看,死沒死?!?/br> 這涼薄的口氣,直接問“死沒死”,也真是…… 小石方當真是這二少奶奶帶來的陪嫁廚子,而不是仇人? 多少人暗地里心驚,可也有不少人這時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二少奶奶自打來了之后,便一句話沒搭理過小石方,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浣花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顧懷袖竟然是這樣的表現(xiàn)。 青黛那邊拍了拍小石方的臉,暗自壓住淚意,勉強平靜道:“回二少奶奶的話,還有一口氣兒,不過離死不遠了。” 顧懷袖攏在袖子里的手輕輕地抖了一下,濃密的睫毛卻垂下來,遮蓋住她眼底森寒的肅殺。 聲音平靜,悠然,閑庭信步一樣優(yōu)雅淡漠:“原來還沒死啊,是個命硬的。浣花姑娘,你真以為一個下人,對主子來說會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不成?我來了這里之后,原本乃是想教訓(xùn)他的??善荒銈冞@一起子命賤的給纏住事兒,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跟我這不聽話的廚子說上話呢。誰瞧見我跟石方說話了,盡可站出來說?!?/br> “誰看見了?站出來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