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115
現(xiàn)在把事情告訴張廷玉,無非是她覺得這件事很可能會出乎自己的意料,很有可能失去控制。除此之外,便是根本不方便插手。 若要除去長安,砍了老夫人一條臂膀,這時機,實在是絕佳。 但動手的人,絕對不能是顧懷袖。 她還指望著在這府里安生一段時間,現(xiàn)在老夫人厭惡是厭惡,好歹沒到死仇的地步。 吳氏要是知道自己兒媳婦在背后算計她的心腹,指不定怎么想著把顧懷袖大卸八塊呢。 在這件事上,顧懷袖一定要又干凈又漂亮,置身事外是最完美的。 同時做到表面上置身事外,又要解決了長安,只能借刀殺人了。 刀從哪里出? 顧懷袖這不就是借刀來了嗎? 別人的心思,張廷玉猜不出幾分,可打顧懷袖來他這書齋里說了第一句話,他就明白了。 輕輕地一敲桌面,張廷玉道:“現(xiàn)在大哥不在府里,如果真如你所想,事情雖然嚴(yán)重,長安卻也不敢做太多的事情吧?畢竟現(xiàn)在是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急也沒用,索性之修書一封找人送去,說明原委,別的放手不管?!?/br> 最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 于是,張廷瓚就能成為顧懷袖的一把好刀。 可除了找張廷瓚,也根本沒有第二個好辦法了。 她顧懷袖可清高著呢,怎么可能去算計老夫人身邊這樣兢兢業(yè)業(yè)為府里辦事的丫鬟? 顧懷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手指,總算是坐了下來,端起張廷玉放在桌面上的紫砂茶壺,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瞇著眼喝了一口道:“張二公子真是個頂頂聰明,又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的高人啊?!?/br> 張廷玉嗤笑:“二少奶奶這是夸我,還是夸你自個兒呢?” “夫妻一體,分什么你我?” 她恬不知恥地笑著,湊上來捅了捅張廷玉的手肘,“你怎么還不修書出去?” “我還沒急,你倒是急切起來了……” 張廷玉嘆氣,走到了桌案邊,提筆便將方才顧懷袖所言之事簡略地寫了一下,言語頗為隱晦,可以張廷瓚的聰明,應(yīng)當(dāng)是能夠看出來的。 “現(xiàn)在大哥怕還在詹事府,不到午時出不來,只盼著這一段時間不要出事好了。畢竟……即便是個姨娘有孕,也是大哥的骨血?!?/br> 更不要說,陳氏很可能沒辦法生養(yǎng)了。 張廷玉垂著眼,將寫好了信的紙張吹干,塞進信封里,加了火漆,讓阿德借著出府的名義去宮門外面等了。 他沒看到,顧懷袖的臉色,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地暗了一下。 陳氏因為不能生養(yǎng),如今才有這樣的困局,顧懷袖即便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可看了也難免戚戚。 這件事原本可以不經(jīng)過張廷玉的手,直接由她找人通知張廷瓚,可畢竟…… 整個府里,也就一個大哥,似乎還能跟張廷玉處得來。 到底她還是顧念著張廷玉的想法的。 張廷瓚說著跟陳氏的伉儷情深,可已經(jīng)有那么多的裂痕橫亙在兩個人中間,即便是陳氏身子養(yǎng)好了,也不一定能回到所謂的“原來”。 她放下茶杯,打了個呵欠:“我困了?!?/br> 張廷玉還要讀書寫字,本來看她來自己書齋走一趟,還挺高興,如今聽她說累了,也不好留她繼續(xù)在這里。 本來這種地方,就不大該是女兒家來的,若是讓先生見著,回頭又要說道兩句。 張廷玉望了她一眼,只覺得她臉色有些奇怪,以為她是累著了:“我們二房不管別人的事情,往后有這些棘手的事你直接告訴我,我自有處理的法子。你少想著一些,吃吃喝喝睡睡,便罷?!?/br> “吃吃喝喝睡睡,你當(dāng)自己是養(yǎng)豬呢?” 養(yǎng)豬都要讓豬出來跑兩圈的,養(yǎng)她還不許她動腦子了? 顧懷袖想笑,她喝完了杯中的茶,伸了個懶腰:“我直接回去了,二爺忙著吧?!?/br> 說完,顧懷袖跟張廷玉擺了擺手,便踏出了屋。 家學(xué)在整個院子的東南角上,距離他們的院子很近,只是顧懷袖才走出來,過了拐角,要下臺階,便見到了張廷璐。 這一個是小叔子,顧懷袖連忙停下,見了個禮:“三弟?!?/br> 張廷璐沒想到竟然能在家學(xué)這邊見到顧懷袖,他隔著顧懷袖有三尺遠,悄悄打量她一眼,又低下頭去,道:“廷璐見過二嫂?!?/br> 自打顧懷袖進了張家的門,便沒怎么出現(xiàn)過了,除了鬧出來那幾件大事,平日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張廷璐掰著指頭算算,也就看過她兩次,這一次是第三次。 顧懷袖根本不知道張二張三兩兄弟之間還有過齟齬,她的態(tài)度很自然,微微一笑,溫文有禮:“三弟不必這么客氣,我來跟你二哥說說話,這會兒便去,你可別告訴了先生,省得你二哥被罰?!?/br> 張廷璐垂著眼,兩手放在身側(cè),悄悄地握緊了一下。 他看上去,還是個少年,只是最近沉穩(wěn)了不少,也褪去了身上不少的青澀。 張廷璐若無其事地打趣:“二嫂倒是很心疼二哥的,廷璐記得了,回頭若是二哥被罰,二嫂盡管來找我便是?!?/br> “你都這樣說了,我哪里還有臉來找你?你二哥若是被罰,定然是他自己作的。” 顧懷袖莞爾,猜他從這里過,肯定不是特別閑,便道:“看你也是有事在身,家學(xué)之中不該說這許多的玩笑話。三弟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也回屋了?!?/br> “恭送二嫂?!?/br> 張廷璐雙手一抱,便看著顧懷袖施施然還了一禮,朝著院子外面走了。 轉(zhuǎn)過兩角上的紅梅三五簇,那影子便已經(jīng)消失了。 張廷璐也不知道心底蔓延開的是什么,苦澀?似乎也不是…… 五味瓶一打翻,誰還知道是個什么味兒? 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還是兄弟的? 他轉(zhuǎn)過身,背過手,剛剛走了兩步,就見張廷玉站在窗前,手里捏著一本《四書集注》,笑吟吟看著他。 腳步一下頓住,張廷璐也不知為何心頭一凜,卻低頭道:“二哥?!?/br> 張廷玉微微彎唇,只道:“忙你的吧,哪兒用得著那么客氣?” “是?!?/br> 張廷璐也不多言,便從前面走廊上過去。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顧懷袖回屋的時候,頭發(fā)上都掉了一些雪花。 年關(guān)近了,屋里屋外的丫鬟們都開始討論著年節(jié)的事情了。 顧懷袖走進來,多福多喜給她撣了身上的雪,多歡遞了手爐上來,青黛則給她鋪好了錦棉的墊子在榻邊。 她道:“給爐里添點火,我去二爺看看?!?/br> 原本事情還跟自己相關(guān),可自打那一把刀已經(jīng)開始“借”了之后,顧懷袖一下子就進入了看戲的狀態(tài)。若張廷瓚對自己的妻子是真心實意,又看看平時張廷瓚跟吳氏之間的相處,恭敬是恭敬的,餓也就是表面上。內(nèi)里,吳氏似乎還有些畏懼自己的大兒子。 要想在這府里過好了,張廷瓚對二房其實也很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