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147
小陳氏現(xiàn)在不敢去老夫人那里,只盼著自己辦好了如今這件事,再討好了老夫人。 今天老夫人還繼續(xù)支持著小陳氏,就證明并沒有厭煩她。 所以,小陳氏略略地安了一點心,還是辦事兒去了。 顧懷袖這邊就已經(jīng)走遠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才剛剛亮,張廷玉帶她去景山看了日出。 也就是一個小土包,吊死過崇禎皇帝,不過是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看景色而已。 上午又去逛了集市,一起吃了餃子。 張廷玉對京城很熟悉,走到哪兒都能說出個道道來,而且文采極佳。 不過,下午時候地方就換了。 原以為是出去游春,看看外頭的景致,顧懷袖沒想到,早上出去晃了一圈,這會兒竟然就直接出了宣武門,到了京城一個著名的地兒——琉璃廠。 她倒是頭一回來這里,聽說過的時候多了。 原本顧貞觀是漢臣,曾有過一處居所就在附近,但是一直沒機會出去看看。 一些官位普通的漢臣,文人,還有想要上京趕考的舉子,一般都會在這里居住,所以久而久之就多了客商在此出售文房四寶,甚至是各種文玩,燒窯的地兒也在。 除此之外,各地商賈的會館也都聚集在琉璃廠,可以說是魚龍混雜,百態(tài)眾生都在這里了。 來這里的都是男人多,可張廷玉竟然直接帶著顧懷袖來了。 “你來這里干什么?”顧懷袖四下里看著,“準備買些東西嗎?” 張廷玉只是道:“四處走走,老看山水也沒意思。逛廟會,到處都是人……” 現(xiàn)在這琉璃廠也是熱鬧得很,兩邊大街上干什么的都有,因為會館在附近,夾雜著各地口音的方言你來我往,便是南腔北調。 有人沿街賣字畫,不遠處也有茶樓,偶爾還能看見河北來的手藝人拉洋片。 顧懷袖有點想去,一看見那西湖景就走不動了。 西湖景,拉洋片的木箱,里面裝著幾幅圖,都是西湖的好景致,下面有六個小孔,供人觀看。 客人們看的時候,手藝人就在一邊唱。 繩子一拉,就換一幅景兒,配著那唱腔,還算是新奇。 張廷玉早年這些東西都是玩遍了的,只是最近兩年收了心,根本不碰。 瞧見顧懷袖那腳跟黏在地上了一樣,他笑了一聲,問道:“想看?” 顧懷袖心里說“不想看”,脫口而出的卻是“想”,說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么大個人了,說什么想看拉洋片的,可真是丟臉了。 說話的時候,張廷玉已經(jīng)過來了。 三個銅板就能看一回,張廷玉直接給了二十文,讓顧懷袖一個人看。 她在前面看,張廷玉就抄手在一邊站著。 “小時候沒人管,我常常跑出來,揣著幾枚銅板,在這外頭一晃就能晃半天,先生也不出來找我。那時候,我父親也住在這宣武門外,這里有故宅……” 張廷玉隨口說著,想到哪里說到哪里,說著說著又停下來了。 顧懷袖眼前亮亮的,光亮就在那一幅畫的背后,是一副斷橋殘雪圖…… 西湖景致,一張張地過去,她忽然嘆了一口氣:“這么看著,倒是更饞了……” “你這看得到底是西湖景,還是西湖的醋魚???”張廷玉頓覺無奈。 顧懷袖瞇著眼睛看完了,才悠閑道:“你猜。” “只可惜琉璃廠這邊并沒有什么好的酒樓飯店……茶,還是有的。” 張廷玉忽然想起來一茬,竟然拉了拉她:“看完了?” 顧懷袖起身,那拉洋片的老伯和善地看著她,往旁邊讓了讓,又把洋片箱子往街邊挪了挪,不擋著過往的轎子。 顧懷袖往張廷玉身邊走,一雙明眸望著他,有些奇怪。 琉璃廠畢竟是顧懷袖不熟悉的地方,只能跟張廷玉一起走。 他毫不避諱地牽著顧懷袖的手,順著長街,也沒理會兩邊的古玩攤販,有人叫他名字,他也只是微微擺擺手就走過去了。 “你跟這里的一些人,似乎很熟?” “走多了,還算是認得。”張廷玉那架子上擺了許許多多的書,很多都直接從琉璃廠淘來的。 有人能在這里,把一對玻璃珠子當琉璃玉給賣出去,自然也有人能把一本書做舊了當古籍孤本賣出去。 張廷玉在這里蹲過不少的時間。 其實自打跟吳氏的關系開始淡薄之后,張廷玉也就不怎么喜歡待在家里了。 他喜歡上午在學塾上了課,下午就直接溜出來,在琉璃廠周圍晃蕩。 看得出,他看這里的一切的眼神,都帶著一種很親切的自然。 顧懷袖甚至覺得,他對這里的感情興許比家還深。 兩個人在一間茶樓前面停下,里面進出的人不多不少,算不上熱鬧,卻也不能說是冷清。 就是這樣的悠然意味兒,不咸不淡,不冷不熱,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似這般恰到好處才是合適。 前面一塊匾額,上書“一壺”二字。 一壺? 一壺茶,還是一壺酒? 答案,在顧懷袖聞見里面飄出來的茶香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了。 她一笑,舉袖掩唇,卻道:“你喜歡的地方?” 張廷玉點點頭,同她一起進去了。 柜臺里面站了個中南男人,帶著個瓜皮帽,倒是那一塊碧玉翡翠的帽正惹得顧懷袖多看了一眼。 光是這帽正就值一筆錢了,這掌柜的似乎非富即貴。 她念頭還沒轉完,掌柜的便將手里的茶葉放進了茶盅里,嘆了口氣。 抬頭來,竟然瞧見張廷玉進來,頓時“哎喲”了一聲,“張二爺?shù)故呛镁脹]見了,掐著手指頭算算,怕是去年才見過了。您老位置?” 說完話,掌柜的就暗暗打量了顧懷袖一眼,不由得眼前一亮;好一位標致的夫人。 想必這就是張廷玉的夫人了。 茶樓老板是杭州人,叫廖逢源,乃是一名茶商。他來往與南北之間,專門做的茶葉生意,有生意的時候就南北兩地順著運河跑,沒生意的時候只管坐在京城茶樓里面談天侃地。 眼看著今年這春快盡了,江南的新茶也該出來了,只是他站在這茶樓里面,卻是一點也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