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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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爺您慢走?!?/br> 小陳氏站在原地,看張廷璐離開了,這才忽然破涕為笑,拉著汀蘭的手道:“聽見沒,三爺關(guān)心我了……” 遠(yuǎn)遠(yuǎn)地,顧懷袖站在對(duì)面的長廊上,枝叢將她的身影掩蓋,那邊的小陳氏是看不見她的。 青黛笑道:“少奶奶現(xiàn)在心情似乎又好了?” 顧懷袖道:“我只是方才看見小陳氏的時(shí)候,又忽然明白了過來,其實(shí)夫妻夫妻,也無非就是湊在一起過個(gè)日子,開心是過,不開心也是過,小陳氏巴望著的也不過一個(gè)張三爺,至于我……” 至于她? 顧懷袖低下頭,輕輕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而后抬起頭來,繼續(xù)朝前面走。 左手撫摸著右手食指,顧懷袖心湖微亂。 與其想著水中月鏡中花,不如憐取眼前人。 不知張二公子,現(xiàn)在又在何處? 顧懷袖慢慢轉(zhuǎn)到了學(xué)塾外頭,站了約莫有一刻鐘,又讓青黛扶著自己回去了。 里頭的阿德有些奇怪,他老覺得自己像是看見了少奶奶跟她身邊的丫鬟,可這眼前一晃,人又一下不見了。 阿德搓了搓自己眼睛,摸著腦門,納悶了起來。 手里端著茶盤,阿德往這邊走,張廷玉看他表情有異,問他道:“怎么了?” 阿德放下茶盤,將茶壺跟茶杯都翻出來,道:“剛才怕是眼花了,竟然像是瞧見二少奶奶跟她身邊的丫鬟了,結(jié)果一晃眼又不見了。想是小的眼岔,二少奶奶沒事兒來這里干什么?” 他自己反問了自己一句,又覺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張廷玉聽了卻微妙起來,他將手里一把還沒畫好的折扇扇面前后看了看,低頭在上頭題了一首詩,吹干了墨,又將折扇合起來,道:“跑一趟,把折扇給你二少奶奶送去?!?/br> 阿德識(shí)得幾個(gè)字,可張廷玉將折扇合起來了,這是不準(zhǔn)備給自己看。 他老覺得這里頭有什么貓膩,怎么平白無故自己眼能岔了呢? 不過還是給二爺跑腿兒要緊,他“哎”了一聲,便緊趕慢趕地去了。 顧懷袖那邊慢吞吞回去,剛剛坐下來喝了口茶,阿德便到了門外。 那扇子地進(jìn)來,顧懷袖展開扇面一看,沒作畫,只是題字。 “閨中少婦不曾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br> 她一見,先是一怔,隨即卻脫口而出:“臭不要臉的!” 外頭的阿德還想聽聽有沒有回話呢,乍聞?lì)檻研溥@么一罵,嚇得一激靈,幾乎頭皮都炸了起來。 還沒解釋,里面顧懷袖便道:“你家二爺就是個(gè)爛心腸!誰為他愁了?要他在那兒矯情……你且告訴你二爺,他就是在學(xué)塾里頭懸梁、錐刺股,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我亦不憐惜他半分!你家奶奶我就是個(gè)喜歡著功名利祿的,恁地教他打趣我,回頭來只教他別回來睡!記得跟你二爺說,書房屏風(fēng)后頭的塌給他留著的?!?/br> 阿德何曾聽過這樣一番辛辣刁鉆的話? 他愣了半天,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懷袖有些不耐煩:“還愣著干什么?滾去回你家二爺!” 這一回,阿德聽懂了,他忙不迭地一躬身:“小的告退?!?/br> “回來!” 顧懷袖忽地又想起什么,返身拿著扇子去了書房,提筆便在畫扇上頭叉了一筆,然后將自己歪歪扭扭的字,順著那一行詩的縫隙給填了進(jìn)去。 最后,顧懷袖尤覺不足,往上面畫了個(gè)大王八,熟練地吹干墨跡,才讓青黛把扇子遞出去。 阿德這一回可以走了,顧懷袖也沒再叫他回來。 扇子重新送回張廷玉手中,他卻是頗感興趣,一面接過來,一面問:“二少奶奶可有什么反應(yīng)?” 阿德有些為難,不過還是如實(shí)道:“二、二少奶奶說……說您是個(gè)爛心腸?!?/br> 張廷玉的手指頓時(shí)一頓,他抬頭起來看阿德,爛心腸? 眼睛微微一瞇,張廷玉聲線揚(yáng)起來一些:“沒有別的了?” “有?!?/br> 阿德說完,就感覺到自己頭頂上張廷玉那目光跟刀子一樣,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二少奶奶還說沒為了您曾,說您矯情。少奶奶讓小的告訴您,您就是在這兒頭懸梁、錐刺股,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她也不憐惜您半分……” 說著說著,阿德就說不下去了,他都快哭出來了。 你說說這兩口子,干的這叫做什么事兒? 一個(gè)叫自己送扇子也就罷了,本以為是好差事,結(jié)果被二少奶奶那邊給罵回來。 現(xiàn)在他這不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嗎? 阿德心里苦,囁嚅著說不動(dòng)了。 張廷玉低頭,一面繼續(xù)慢慢展開扇子,詩句露出來一句,兩句,三句,他嘴里道:“繼續(xù)說啊?!?/br> 阿德聲音發(fā)抖:“二少奶奶說,她就是個(gè)喜歡著功名利祿的,您今兒打趣她,您就別回去睡……說,說……說書房屏風(fēng)后頭的榻,已經(jīng)給您備下了?!?/br> 第四行,也終于出來了。 張廷玉忽然覺得頭疼,也不覺得阿德說的那些算什么了。 刁鉆狠毒果真不愧對(duì)“刁民”一詞的批語,更不用說這扇面上顧懷袖的杰作了。 原本這是王昌齡的一首《閨怨》,說閨中少婦因見枝頭楊柳色,而想起自己那從軍遠(yuǎn)征的丈夫,后悔讓他去追究封侯拜相的事。 方才阿德說在外面一晃眼瞧見了顧懷袖,這春日里頭可不是正合適嗎? 張廷玉順手就給題了上去,哪里料想,現(xiàn)在這詩…… 已然被顧懷袖給改瞎了。 只改了兩字一句,整個(gè)意思就完全翻了一轉(zhuǎn)。 “閨中少婦愁白頭,春日凝妝上翠樓?!?/br> “忽見陌頭楊柳色,君怎還非萬戶侯?” 張廷玉真是哭笑不得,這一句詩后面,還畫了只大王八,活靈活現(xiàn)的。 “真真是要?dú)馍肺野 ?/br> 他嘆了一口氣,卻珍而重之地將這一把畫扇給收了起來,放進(jìn)狹長的檀香盒子里了。 第七十三章 開水白菜 顧懷袖跟張廷玉這大宅門里的小日子,是笑笑鬧鬧地過。 甭管院子外面發(fā)生什么事,屋里一直平靜不起波瀾,頂多就是張廷玉跟顧懷袖兩個(gè)時(shí)不時(shí)說不到一起吵嘴,惹得丫鬟小廝們紛紛退避,生怕被攪進(jìn)這兩位主子的火氣里。 只是不管吵得多厲害,沒兩個(gè)時(shí)辰又在一起說說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