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428
即便當年看不明白,這會兒還有什么不懂的? 彭冰瑩想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跟顧懷袖鬧僵了對自己沒好處。 彭維新說的話也并不是錯的,出發(fā)點不好,道理卻很對。 “二嫂大人有大量……” 顧懷袖現(xiàn)在知道她面子還是很薄的,只拍了拍她手,笑道:“一家人何來這樣兩家話的說法?你如今看明白了,我也給你交一句實話。咱們家里,乃是世代的高門,你曾問四弟怎不能在順天考,實則是能的,只是怕犯了皇帝的忌諱。家里走每一步,都是要算的。你沒進門的時候,是公公和大哥算,大哥不幸去了,公公也乞休退了廟堂,府里的事情便都是二爺在算著?!?/br> 張廷玉也是辛苦得很。 其實當年的張廷瓚何曾不是呢? 當初他們不愿意被這樣壓著,一則是因為當時的吳氏,二則是為了自己。 可如今張廷玉也在自己大哥和父親的位置上了,走一步算一步,又怎么可能敢妄為? 下面弟弟們?nèi)粲惺裁绰裨?,顧懷袖自然是理解,三爺四爺不曾有埋怨,只是彭氏因為彭維新的問題想多了而已。 她看彭氏沒說話,又道:“當初四爺忽然來說要娶你,我本以為這事郎才女貌的一對,你進門之后也是辦事妥帖小心,可一旦跟你哥哥扯上關(guān)系,就變得浮躁起來。人都在變,你自己變了,也不要怪當初的我為難你。同樣的,你哥哥變成什么樣了,你如今可看清楚了?” 一說到彭維新,彭氏就忍不住。 她拿帕子按著眼角,有些哽咽,一想到當初那件事的前后經(jīng)過,便算是看白了這哥哥。 “他是一頭扎進功名利祿場,再也回不來了……” 設(shè)了局讓張廷瑑跳的時候,彭氏不是沒有過猶豫,只是事關(guān)女兒名節(jié),被她哥哥百般好言勸說,這才應(yīng)允。 當初口口聲聲為她好,現(xiàn)在呢? 事情一成,一旦她想要走回頭路,就被他哥哥推著回原來的地方,強硬無比。 彭維新,也是個奇怪的存在。 顧懷袖記得他是憑著自己的本事考上去的,至少說不曾經(jīng)過張廷玉這邊。 如今看彭氏哭得厲害,顧懷袖除了憐憫她之外,倒生出了別的心思來。 “許是他根本就不想回來,回不回來,與你又有什么要緊?” “他是我哥哥呀?!?/br> 彭氏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然后,顧懷袖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彭氏頓時想起當初的種種,也知道顧懷袖這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她埋下頭,道:“二嫂,冰瑩明白了……” “你若是明白就好,往后拎清楚一些?!?/br> 顧懷袖看著她像是經(jīng)過這一回鬧騰,反而明白了許多,至于往后他們的日子怎么過,怎么磨,顧懷袖也不管了。 彭維新能用他meimei,張府這里就不能用自家的兒媳了嗎? 都是一個人,套消息出來也簡單。 明白一件事之后,不一定就能做得通透了,能不能成事兒還要看彭氏自己。 顧懷袖這里勸過了馮氏,才回屋去。 她拿了紙筆,在上頭算了算日子,皇帝鑾駕怕是要離京了,這一回要謁明太祖陵,張家兄弟自然跟著去。 明日謁陵畢,人就該離開了。 張若靄想吃點新鮮的東西,小石方便出去買些水產(chǎn),都是秦淮沿岸撈上來的,就劃了一條小船,在河兩岸搭著船賣,東西都放在船頭,買東西的便打上頭拿東西。 石方以前知道這種法子,只叫人用長篙將水給點住了,然后靠過去看擺在上面的魚兒,泥鰍,甚至還有蝦…… 他正想著要不要做一碗鮮湯,就聽見對面兩個船夫在那兒瞎侃。 “明兒皇上又要去祭陵了……你說說這事何必呢?沒意思。” “呸,皇帝的事情你也敢說?當心把你跟那個朱皇太孫女一樣拉出去砍了。” “什么皇太孫女,改朝換代多少年了?” “這不是聽說前陣又在鬧嗎?一念和尚說這個說那個,倒還有一群人跟他一起……” “神仙打架,咱們凡人遭殃啊。” “哎,這位兄弟你買不買啊?看了半天了!“石方手指仔細地反正船頭那一盆蝦,只將個頭大長得好看的挑了出來,放進自己的籃子里。 “這不是正在挑嗎?” “怎么有你這樣挑的?這都是按著斤兩賣的,不帶你這樣挑大個兒的道理!”那船夫也是漁夫,這會兒立刻就惱了,上來要跟不識好歹的石方理論。 可石方哪里管他? 個頭小的又什么意思? 他從腰上解下半吊錢,扔給了那鬧著要不做這生意的漁夫,只道:“去侃你的吧,挑好我就走?!?/br> 漁夫只道一聲:“看不出還是個有錢的……” 這年頭,來河上買蝦的都成了出手闊綽的,漁夫也算是見識了。 石方挑完了蝦,提著卻有些怔忡。 旁邊劃船的船工問他道:“石方師傅,可還要買些什么嗎?” “……再往前面買兩條肥些的魚兒吧。” 石方慢慢將籃子放下了,彎身從河里打了一瓢水起來,將竹篾編出來的竹籃放在了旁邊的陶瓷光口盆里,浸在水里。 挑的這些原本都是活蝦,費盡心機,自然不能讓它們死了,所以石方精心照料著。 整條河上都知道明天康熙要謁陵去,明太祖死了多少年了,現(xiàn)在康熙還整這些名堂。 有人覺得康熙是明君,自然就有人私底下說他昏庸了。 今日來又有人打著朱三太子的旗號活動,說是有個七老八十的和尚出來說自己是朱三太子,上面朝廷也收到了風(fēng)聲,可康熙還是決意去謁陵,原本就是打算看看到底這些人能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石方只聽著他們說話,依舊讓人劃著船轉(zhuǎn)悠。 “你說這老朱家,活該敗落不是?” “好好一個皇帝,跑出去當什么木匠?” “你懂什么,咱們想要坐坐皇帝坐的那玩意兒,皇帝也想干干咱們的活計呢?” “哈哈……美得你!” 明朝的皇室,的確不是那么靠譜。 木匠皇帝朱由檢…… 石方看了看自己剛剛提起來的一條魚,便問道:“還有更活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