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488
顧懷袖摸了摸手里的淺紫色耳墜,眉頭擰起來,要抬旗早抬了,何必等到張廷玉這里,張英那一輩沒有,張廷玉這一輩也不會有。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靄哥兒不是任性胡為的人。二爺心里也有數(shù),用不著我cao心?!?/br> 話是這么說,可顧懷袖還是忍不住關(guān)注了起來,終于有一日晚上,顧懷袖問了張廷玉這件事,沒料想張廷玉道:“今兒皇上也跟我說了這件事……” 算算張若靄不算是小了,他爹二十才娶妻,張若靄應(yīng)該不會這么晚。 “皇上怎么說?” “也沒明說,只是提最近東珠兒郡主跟靄哥兒走得近……”張廷玉似乎也在斟酌,“我原猜著,東珠兒郡主是準(zhǔn)備給十四皇子的……” 這話簡直嚇住顧懷袖了,她一下坐起來看他:“此話當(dāng)真?” 張廷玉手肘朝著枕頭上一支,只這么撐著頭看她,閑閑地,“騙你干什么?我兒子在跟皇帝的兒子搶女人……” 事情好奇怪。 前段時間是東珠兒中意了張廷玉,現(xiàn)在旁人想想,張廷玉一個老先生有什么好看的?還是張廷玉的兒子好啊,玉樹臨風(fēng)有本事,只可惜是個漢人??傻降兹思铱ぶ髑频蒙涎?,轉(zhuǎn)眼就跟張若靄說到一起去了。 細(xì)細(xì)想想,這一對兒也算是蠻有意思,微妙得顧懷袖不知做何表情了。 “……我怎覺得,禍?zhǔn)乱獊砟???/br> 顧懷袖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子,又被張廷玉拉下來睡。 “有些事情,不是咱們能控制的。十四皇子對東珠兒未必有那個心,可皇帝的意思誰能忤逆?于他們而言,睡哪個女人不是睡,要緊的是女人背后……” 全看母家勢力如何,科爾沁的女人在大清后宮,想來有不一樣的地位。 這些事情想得人心煩,顧懷袖索性不想了。 天意難測,康熙要做什么,誰知道? 強(qiáng)壓下心底的不安,顧懷袖還是閉上了眼睛。 時間跨過八月,便走得更快了,眼見著今年木蘭秋狝將結(jié)束,京城里的消息也終于到了。 太子在京中的種種形狀,悉數(shù)匯至康熙手底下,鞭笞王公大臣,在宮中作威作福,豢養(yǎng)面首與宮女玩樂,堪稱無法無天…… 他的好兒子啊…… 接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康熙竟然無比平靜。 他下令拔營回?zé)岷?,東珠兒也得了特準(zhǔn),跟著一起過熱河回京城。 半道上還有消息一直朝著上面遞,經(jīng)由張廷玉這里再次到了康熙的跟前,康熙一一地看了,這一回是詔令議事群臣跪在殿外,因?yàn)槿撼歼M(jìn)諫要太子約束自己的言行,可胤礽怎么肯聽?越發(fā)變本加厲,康熙不在他就是最大的,更何況很快他就能成為皇帝? 剛剛到了熱河,康熙就小病了一場,侍疾都有諸位阿哥在側(cè),倒是也沒折騰多久。 不過這一日,張廷玉又接了一份奏報,他瞧見外面密封著的牛皮,想了想,還是在這個時候進(jìn)了康熙的寢殿:“皇上,京城那邊來消息了……” 康熙現(xiàn)在手肘僵硬,眼睛渾濁,人在病中還未痊愈,便道:“你念吧?!?/br> 后面三德子立刻給張廷玉布置桌案,按著往常的規(guī)矩,張廷玉念完之后,皇帝就會有批復(fù),需要紙筆記下來。張廷玉接了案上裁紙刀,拆封將密折取出,只掃了一眼,卻沒念。 康熙知道那是京城來的密折,只道:“念?!?/br> “八月廿三,太子與常在李佳氏花園秘會;八月廿三晚,與鑲白旗副都統(tǒng)于一閣中密語良久,不知其所言;八月廿四,于無人之時……坐乾清宮寶座,命心腹叩拜之?!?/br> 寥寥幾句話,堪稱是觸目驚心。 張廷玉看向了康熙,康熙大笑了三聲,“好,好,好!好得很!” 好得很啊……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此事的刺激,康熙竟然忽然暈厥了過去,三德子立刻叫了太醫(yī)來,還是孫之鼎。 后面有一作醫(yī)女打扮的孫連翹,因著康熙最信任孫之鼎,所以格外恩待,孫之鼎年紀(jì)老邁,也需要一個人來幫著自己,便挑了自己已經(jīng)出嫁的女兒,這回伴駕,伺候著皇上身體。 張廷玉將密折放下,三德子過來收攏,之后張廷玉才離開。 康熙的病并沒有拖多久,興許是孫之鼎醫(yī)術(shù)精湛,也或許是康熙終于想明白了,三日之后便是吉日,出發(fā)回京。 在自熱河回京的途中,康熙再次一道圣旨,廢了太子。 皇帝什么都能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排在前面的永遠(yuǎn)是“君”啊。 若僅有之前的納西的實(shí)情還好,可乾清宮皇帝龍椅,豈是現(xiàn)在的太子能坐的? 一件一件事累計起來,事不過三,太子終于再次倒了。 圣旨還是張廷玉擬的,洋洋灑灑一大篇,康熙說時候已經(jīng)不像是一廢太子時候那樣痛心疾首了,他像是一個即將進(jìn)棺材的老人,用余力將自己曾經(jīng)最喜歡的兒子送入不歸路。 太子竟然與禁衛(wèi)軍等首領(lǐng)勾結(jié),更有太子之心腹黨羽托合齊與諸位官員在府邸會飲,要擁戴太子上位。 可沒想到,康熙這本來就是一個局,宮中有異心者在康熙抵京之日便已經(jīng)被剿滅一空,宮嬪處死,太子收入宗人府,不得再居毓慶宮。 太子復(fù)立復(fù)廢,中間僅有四年,屬于胤礽的輝煌早已經(jīng)在四十七年時候便消失殆盡,而后的四年不過是垂死掙扎,困獸猶斗;而留給胤礽最后的這些時間,便只有茍延殘喘了。 狂疾未愈,多好的借口? 太子再廢,其黨羽立刻被朝中其余派別的大臣參劾,一時之間牽連無數(shù),大半個朝野都牽涉其中,殺伐甚重。 轉(zhuǎn)眼又逼近了五十一年的年底,康熙終于下旨,著張廷玉去宗人府提胤礽,遷住咸安宮,無事不得面上,請安折子也不必上。 同時,康熙也下了另一道諭旨,將科爾沁達(dá)爾漢親王的女兒和碩格格,賜給十四皇子為側(cè)福晉,擇吉日完婚。 張廷玉聽了便退下,一路往咸安宮而去,對太子宣讀了皇帝的恩德,太子淪為階下囚,卻還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胤礽是一臉冷笑地看著張廷玉:“四年之前我被廢,便是你從中作梗,今次我再被廢,必定有你從中慫恿皇阿瑪!” “太子度測,卻是血口噴人了?!睆埻⒂衩娌桓纳卣局?,“微臣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也唯有皇上能使臣忠心。” 言下之意是,他張廷玉只效忠于皇帝,你太子算個什么東西? 到底張廷玉是忠還是jian,只有他自己清楚。 圣旨遞下去,張廷玉不想再跟胤礽說什么話,對于天潢貴胄而言,這下場已經(jīng)足夠凄慘了。他正想要走,沒料想胤礽竟然又叫住了他:“昔年你大哥效忠于我,沒料想他的二弟竟然是這樣一個陰險小人!” “……” 聞言,張廷玉終于站住了,他一擺手,叫旁邊的人先走,卻回轉(zhuǎn)身來看著胤礽。 如今的胤礽眼底帶著紅,不甘心至極,可又是滿臉的嘲諷。 他當(dāng)了太久的太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了如今的這一步…… 他想要抓住救命稻草,所以他靠了過來,看著張廷玉,眼底忽然帶了華光:“張廷玉,我當(dāng)初許給你大哥榮華富貴,也可許給你榮華富貴,我胤礽能復(fù)立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像我大哥一樣,被您的人,用毒箭刺殺嗎?” 張廷玉就這么微微地笑了一下,聲音平緩甚至柔和,沉郁至極。 胤礽忽然像是見了鬼一樣,一瞬間退了回去,甚至跌坐在了地上,駭然道:“ 你從哪里知道的?!” 一直以為這件事張家人根本不知道,尤其是他當(dāng)年假惺惺地去祭拜過張廷瓚,當(dāng)時張家上上下下對自己畢恭畢敬,根本不像是知道一點(diǎn)事,尤其是張英,若是他們早就知道,怎么能忍到如今? 胤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忽然心底發(fā)冷。 張廷玉這模樣,分明是肯定無比,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