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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宰相厚黑日常[清]在線閱讀 - 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585

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585

    如今的總管太監(jiān)站在外頭催了一句:“師傅,上路了。”

    宮里的太監(jiān)啊,都是一個帶一個,帶出來的。

    高無庸也帶過,這小太監(jiān)原還跟高無庸有些關系。

    可世上的事情,都是你來我往罷了。

    他道:“咱家這一爐香,燒完便走?!?/br>
    四面一片縞素,先皇大行,宮里別的地方都還隱隱約約聽得見哭聲呢。

    高無庸禁不住想,康熙末年的暢春園,是不是也這樣。

    只是彼時,他高無庸是一人得道而跟著升天的雞犬,如今天子駕崩,他們這些奴才也該走了。

    一朝天子尚且一朝臣,沒個根的奴才換得就更快了。

    可一提起奴才,高無庸就忍不住要想起一個人來。

    蘇培盛飲下鴆酒之前,曾問:那一位當真問心無愧嗎?

    他問的是高無庸,可高無庸哪里知道?

    那一位,是不是問心無愧,只有問她自個兒了。

    其實,高無庸又隱隱覺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還是四爺?shù)闹髯訝?,隨駕南巡,遇見太子爺扳指那件事。

    一直到回京,高無庸都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貓膩。

    四爺手里忽然握了要緊的棋子,直到頭一封信從他們這里遞給了江南的白巧娘,這才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

    四爺不喜那一枚棋子,時常罵她不聽話。

    人人都有自己的機心算計,顧三不敢把扳指拿來,更知道這里面不是她能插手的,所以一直是能拖就拖,還要忍著四爺給的氣受,連年來怨氣積攢,最后回了京,竟拿著扳指來要挾人了。

    當初被作為信物的一枚玉佩被顧三砸碎了放進錦囊里,遞回四爺這里,高無庸可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但見自家爺把那錦囊一抖,里頭出來的竟然是碎玉,蘇培盛嚇得跪在了地上,只怕四爺發(fā)火。

    四爺看了那碎玉半晌,只道顧三好本事。

    心里是恨得咬牙,可又不能不就范。

    這還是頭一個讓四爺這樣吃癟的女人,啊不,奴才。

    拿回扳指之后,這一枚棋子便沒了大用處。

    高無庸記得,那一天四爺從茶樓回來,拿回了扳指和里面密信,伏案寫了什么東西,不過最后又扔掉。

    蘇培盛曾說:四爺?shù)男?,猜不透?/br>
    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家,不過是跟張家二子看對了眼,興許還是郎才女貌一對,怎么四爺偏去請了張家大公子代捉刀之事?

    坑也?坑也!

    說白了,他們家四爺就是見不得這等猖狂刁民,竟然敢在主子爺面前拿喬。

    這一回,胤禛是定然要顧三好看,即便是費盡心機嫁給默默無聞的張家二公子又如何,還是要被四爺算計成個篩子。

    他們這些當奴才的,雖不敢說知道主子心思的全部,一星半點兒總能摸到。

    時間長了,也就知道主子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不高興,什么時候是裝得好,什么時候是真不舒坦……

    只是在對顧三這刁奴的態(tài)度上,他們主子有些怪異。

    有時候覺得是厭惡極了,有時候又喜歡撩撥兩下,就像是四爺曾經(jīng)在宮里養(yǎng)過的一條小白狗。

    不過小白狗有時候被撩撥得極了,還會反過來咬主子一口。

    對這些小東西,胤禛有前所未有的寬容,被咬了沒大礙,也不往心里去。

    雖則,最后那條小白狗還是被太子著人給打死了。

    可誰也沒想到,張家大公子也是個懶人,竟把四爺給的差事扔給了張二公子。

    按理說,這樣一來,顧三姑娘更要倒大霉。

    而張二公子似乎也是專門想要坑她一把,后來聽張廷瓚說,對的對子有些驚世駭俗。

    一個是說張廷玉,一個還是說顧三。

    后來四爺離了李光地府上,回去時候只道一句:“張二對的是大氣,顧三對的這叫淘氣?!?/br>
    不怎么通文墨的蘇培盛與高無庸也聽不出什么叫淘氣,只覺得滿滿都是機靈勁兒,還沒中四爺?shù)娜μ?,可見是個本事人。

    可她自己能對出對子來,卻要假手他人,未必沒有藏拙的心思在。

    這樣的一個奴才,也難怪四爺用著不放心,要時不時敲打一回了。

    高無庸的日子,就是跟著四爺在四處走。

    四爺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四爺指著東,他就去東邊;四爺指著西,他就去西邊。

    時常是四爺關注的事情,他也關注,四爺不關注的事情他卻要留心。

    眼瞧著太子一日不如一日,蘇培盛也開始跟高無庸說些奇怪的話,比如他倆啥時候能撈個大太監(jiān)來當當。

    這種話,委實不敢去外頭說。

    高無庸也不管外頭的事,他只在四爺身邊伺候。

    平時跟著四爺跑得多的,都是蘇培盛。

    蘇培盛嘴里常常有說不完的話,什么昨兒哪個福晉生辰,送了什么什么禮,今兒哪位爺又添了阿哥格格,明兒府里哪位主子要來給爺送東西……但凡發(fā)生過的,就少有蘇培盛不知道的。

    可但凡碰見跟張二夫人有關的事,蘇培盛話頭開始永遠是“不知”。

    不知今兒誰惹惱了四爺,又給張二夫人好一頓氣受,讓人寒著一張臉走了。

    不知張二夫人又是發(fā)哪門子的火氣,竟把馬鞭子往爺?shù)鸟R下抽,那也是能抽得的?哎喲,瞧瞧咱們爺這個手??!

    不知張二夫人的心思啊,都說是女人心海底針,旁人的都能撈著,偏生她的撈不出來呢?

    不知……

    太多太多的不知了。

    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這些“不知”,他們只是好奇罷了。

    四爺是個喜怒無常的性子,少有人能跟他常年保持一樣的關系,便是原來走得近一些的兄弟也都因為四爺辦的差事的原因漸漸疏遠。親兄弟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尋常人,身邊的奴才們實也是來來去去。

    不過,張二夫人這個時常惹爺生氣的奴才倒是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