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崩枨迥眠@個老頭完全沒轍?！翱焱Ｏ?，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被你揪臉的。”

    在幾個下屬震驚的目光中，老爺子終于回歸了正常，這位頭發(fā)花白的中將在嚴肅的時候還是看上去頗有威嚴感的?！鞍_克，我想你已經(jīng)了解我們現(xiàn)在的困境了?！?/br>
    “卡斯塔中央星的衛(wèi)星陣列?！崩枨逦逯笍堥_，轉動手腕，空中的星系模型隨著他的動作而放大，調整到合適的區(qū)域?！胺浅＞埽焕榈蹏烙畛霰姷男乔?，控制整個戰(zhàn)場的超級信息中心?！?/br>
    “如果有可能，我們也不想攻打這個星系。”老爺子解釋道：“帝國上次在洛克菲勒失去了八成的太空艦隊，剩下的兩成已經(jīng)全部集中在帝都周圍，形成一個緊密的防御圈。我們要攻占各個星系，要面對的只有他們的空天部隊和地面部隊。不過，你也知道的……”

    “帝國的衛(wèi)星陣列做得相當出色?！崩枨逶u價道。

    “是的。只要敵方艦隊靠近星球周圍一萬千米，就可以做到精確打擊。在這個距離以外，我們則不能把對地打擊精確到哪怕一萬平方千米。以前進攻的常規(guī)是派小型星艦或者空天飛機去一個個摧毀衛(wèi)星，現(xiàn)在這個方法卻行不通?！?/br>
    蘭斯洛特老爺子嘆了口氣?！翱ㄋ顾男l(wèi)星陣列太精密了，連空天飛機這么小的東西都會被它在第一時間察覺并攻擊?！?/br>
    剩下幾個參謀人員也愁眉苦臉地盯著懸浮在半空中的衛(wèi)星陣列，它看上去十分美麗，一顆顆代表衛(wèi)星的金色五角星在優(yōu)美的弧線上運行。它是這顆星球的守護者，也是一只天眼，黎清感到這個微弱的意識正在看著他。

    “所有人員按作戰(zhàn)計劃到位，準備登陸?！痹趫龅娜巳俭@訝地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年輕的高級將領，一個參謀急促地說：“抱歉，少將，但我們還沒討論出怎么摧毀——”

    “給我一臺光腦?！彼麄兟犚娺@個俊美的黑發(fā)青年平靜地說?！笆昼?，我會讓它們?nèi)堪c瘓?！?/br>
    “這要怎么做？”那個參謀嘀咕了一句，被旁邊一位漂亮的女軍官用手肘捅了一下?！澳汩]嘴行嗎？”她壓低聲音說：“要是你知道怎么做，最年輕的少將就是你而不是他了。”

    參謀委屈地扁了扁嘴，小聲說：“麗婭你不愛我了，是不是看到他就嫌我長得丑……”

    “比你帥的男人多了去了，快滾去準備。”

    耳力過人的黎清：“……”果然逗比老爺子的直系部下也全是逗比，他不該對這些人抱有什么期望的。

    當整支艦隊準備完畢，停泊在卡斯塔中央星最近的安全距離上，黎清坐到光腦面前，修長靈活的手指飛快地點開好幾個界面，向系統(tǒng)輸入一連串指令。老爺子看著他的動作，只認得其中一個頁面是戰(zhàn)場測算系統(tǒng)，其余幾個他完全沒見過。

    青年專注地看著眼前的屏幕，一行行代碼從手下流瀉而出，手指輕觸桌面的節(jié)奏有著奇妙的韻律感。所有人都以為他在入侵衛(wèi)星陣列的信息系統(tǒng)，但是他沒有。光腦只是一個幌子，他將雙手的控制交給本能，而真正的他已經(jīng)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只有思維的世界。

    他漂浮在宇宙深空，這里沒有光速，沒有引力，也沒有時空，心念一動，就圍著這顆星球的衛(wèi)星陣列轉了一圈。每一顆都散發(fā)著淡淡的銀白光芒，被微聯(lián)結的銀線纏繞著，他能看到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也能聽到微弱的信號。

    那是一個模糊的細小聲音，沒有詞語，只有若有若無的一絲情緒。黎清仔細地聆聽，他從前未曾想過機械也會說話，它們是同樣的智能，只是非常隱晦、模糊，如同母親zigong里尚未發(fā)育完全的胎兒。幼小，但不能忽視它們的存在。

    原來機械也有生命。黎清靠近了一點，衛(wèi)星陣列的情緒更清晰了一點，它在害怕，在發(fā)抖。

    他原先以為智能的生命只有人類，動物和人類制造的高級ai，沒想到一個衛(wèi)星陣列，其實也有自己的獨立意識。里希特的話又在他腦海里響起：你還沒有理解生命和智能的本質，只是根據(jù)已有經(jīng)驗想當然地判斷什么具有生命，而什么沒有。

    將自己從漫游的思緒中拉回正軌，黎清對著這個衛(wèi)星陣列輕輕地說道：“抱歉?！彼⒅鴱乃鼈兩砩涎由斐鰜淼你y線，手指在一顆衛(wèi)星周圍劃了個圈，所到之處，這些思維之線全部斷裂，化成光點消失在漆黑的背景中。

    他聽到了彼端深處傳來的細細的尖叫，像幼兒被折磨時委屈無助的啜泣。他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過了一會兒，一切歸于寂靜，這些機械的意識被徹底抹殺了。在外面的世界看來，它們只是停止了搜查，默默地沿著既定的軌道繼續(xù)運行，而在黎清的視野里，原本圍繞在閃耀銀色光華的星球周圍的美麗絲帶已經(jīng)消失不見，它們原本的位置上已是一片黑暗死寂。

    “完成了。”黎清停下手里的動作，關掉界面，也沒去看自己在無意識下到底編了什么程。他敏捷地從cao作臺上跳下來，對愣在一邊的幾個高級軍官說：“進攻吧?！?/br>
    “啊？”那幾個軍官有點發(fā)愣?！澳悄莻€……衛(wèi)星陣列解決了？”

    “它們現(xiàn)在就是一堆廢材料而已，你們原先是什么計劃，我就不摻和了，現(xiàn)在按原來的登陸計劃進攻，不要給地面部隊反應時間?？ㄋ顾鳛榈蹏姽ぱ芯炕?，重要性毋庸置疑，注意不要傷到這里的通訊中心、研究中心和倉庫，我們要的不是一片廢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