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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一邊玩蝴蝶的金非池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想了一圈,他好像沒有尊和佛可以念,但此時不說些什么,又覺得不太合適,便張口道:“蘇沐?!?/br> 此話一如猶如平地驚雷。 “你叫誰!” 連照情和顧青衡立馬回頭。 顧青衡指尖冰針已在瑩瑩爍爍,不由分說分刺而出。 針尖不分敵我,刺地江原眼睛一痛。 連照情腕間一抖,金色細鎖便如長蛇,叮叮兩聲將顧青衡的冰針一并擋下,而后道:“顧宗主!”他重聲道,“莫要忘記這里是誰的地方。顧宗主隨意動手傷人,只怕有些放肆!” 顧青衡道:“那你得問問,金谷主何出此言?!彼湫σ宦?,“我與蘇沐是死是活都勢不兩立,乍然聽到他名字,只以為他沒死,本能反應(yīng)而已。你的好師父如果在,只怕他要比我先動手?!?/br> 連照情道:“家?guī)熆刹皇前抵袀说娜??!?/br> “不是?”顧青衡哈然一聲哧笑,將臉一冷,“只怕是瞞著你,叫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那你就說說吧!” 劍拔弩張中忽然遙遙傳來一個聲音。 十分響亮,還十分誠懇。 江原袖著手,將地上被打落的冰針小心翼翼踢到了橋下,免得有人沒看見不小心踩到,刺穿鞋底,莫名其妙地一命嗚呼。 說話的正是他。 “顧宗主老是這么憤恨,可是你不說,我們怎么知道蘇宗主到底做了什么,叫你如此生氣,連他死了都恨不得刨出來打一頓呢。” 江原問慧根:“大師知道嗎?” 慧根搖頭。 又問眉如意:“道長知道嗎?” 眉如意也搖頭。 眉如意和慧根是什么,是中原兩桿稱,一桿稱正直,一桿稱仁慈。中原但凡有不平不正之事,理當(dāng)先尋上佛門與道門,好叫這二位來主持公道。當(dāng)年力除羅煞門時,也是二位領(lǐng)的頭。當(dāng)然不知道他們想不想,只是坐上了這佛道的位置,便也身不由己。 最超出紅塵之外,卻又最墜于紅塵之中。 江原攤著手,一臉遺憾:“你看,他們都不知道?!?/br> 此仇此恨無人可知,昆元劍和無情宗為什么會翻臉,還是一樁懸案。無情宗的人只知道昆元劍在關(guān)鍵時刻叛宗而去,而昆元劍灌輸給座下弟子的思想,又都是全是無情宗的錯。但究竟如何,除了兩個當(dāng)事人,別人知道什么? 顧明夕聽了顧青衡的話,膈應(yīng)了連照情這么多年,只怕連個為什么都不知道。 中原人么,不聽師命,掃地出門,都是叫人丟盡臉面的事。實在迂腐地很。恩怨情仇,最好當(dāng)面講清楚,一并了斷,才是快意人生。連這也分不明,修個屁道。江原說的實在是大實話。雖然實話總是不好聽。 “正好如今慧根大師在,眉山道長也在。顧宗主如果想要將蘇宗主的不齒之事公之于眾,叫眾人替你申冤一道討伐,實在是最好的機會。你總是一臉恨他又替他遮瞞的模樣——”江原頓了頓,“實在叫人覺得,其實顧宗主心里很喜歡蘇宗主吧?” 先前還像點人話,但最后一句話一落,頓時像點燃了炮仗星子,顧青衡登時大怒,甩袖就如疾風(fēng)沖將過來:“你放屁!”竟是五指成爪,一把就要去摳江原的脖子。 他怒極而發(fā)難。江原身邊沒站任何人。先前還有金非池將江原一把撈走,難道這一次,江原也如此好運,有個什么貴人將他撈一撈嗎? 但見掌風(fēng)將至,江原腳踏小太極,身形往后,立時倒在吊橋繩索上,顧青衡的指尖在他脖間堪堪撈過——江原借勢一彈,一把握住繩索一個鷂子翻身立在繩索之上,單手負于身后,身形隨著繩索微微晃蕩,眼中有笑意也有冷然。 “顧長老如此沖動,難道是叫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嗎?可惜這天下間,能掐到我脖子的人,也只有一個。顧長老你若想試試手感,還得往后排個號,先讓一讓。” 顧青衡一招未得,立即變勢,錯手間卷袖而上,哼了一聲:“你果然深藏不露。” 先前,金非池卷走江原后,只留下慧根三人,慧根曾與顧青衡不贊同道:“顧施主。你方才為何出手。在別人的地方,打傷別人的弟子,恐怕不是正人君子所為?!?/br> “我為何出手,大師難道不知道嗎?” 顧青衡到此才流露出一些笑意。 他伸手一指這里殘落一地的柳枝。 “此地妖氣甚重,偏他一人從中而來。此子既裝聾,又心性頗高,若回手,便能瞧出這遍地狼藉是否出自他手。若不回手,如此不尊師重道之輩,我替連照情教訓(xùn)一二,又有何不可為。” 可惜當(dāng)時未能試探出,卻自己染了一手毒。 如今看來,必是此子所為。 他豈能不再一試? 江原不退不避,躲閃之間竟不曾落地,輕者重也全在這鏈鎖之上。 山中風(fēng)大,他像個沒有著落的藤枝,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fēng)吹得七零八落,甚或往外一倒就要落到山崖中去,卻偏偏再如何叫人膽戰(zhàn)心驚,也沒叫顧青衡討到一絲便宜。 連照情眼色一沉,上前一步便要出手,卻遭金非池一攔。 攔他的不是慧根不是眉如意,卻是金非池,叫連照情詫異。 金非池一把按住連照情,蠢蠢欲動的金鏈便乖乖回到了連照情的手腕之上,安靜地蟄伏在那里,像個金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