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jié)閱讀_127
得失心一起, 這么無聊的念詩、評分環(huán)節(jié)就似比賭牌還揪心。一群連格律平仄都不懂的人聽著評委報出的分數(shù),心隨分動,不覺手舞足蹈,口沫橫飛,在下面喊亂: “這首好,這是妙句!” “好什么好,聽都聽不懂!哪個詩人說寫詩要寫到老太太都能聽懂的才是好詩呢!” “呸,你懂什么詩!這句‘寒夜露濕綃衣重’就是比‘爭奈文王愛新人’好!” …… 還有作者聽著自己的詩叫導師打了低分,也要振臂一揮,高呼評委評分不合理,選詩有黑幕。 評委們淡定地在后頭評著分,一首詩一首詩地念下去,任誰在下頭鬧騰都不理。幾位扮成佳人的姐兒可沒那么淡定,扒著屏風朝外頭偷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他們可不會打上來吧?” 在那群人真的鬧大之前,一只手便從人群中伸出來,按住了領頭喊鬧之人的肩膀,用力拍了一記。 那人難得有一呼百應的機會,正高喊著導師不公,要上去為自己的詩和詩中美人爭個公道回來,卻被人狠狠一拍拍得險些喘不過氣來。急的他捂著肩、跳著腳兒,回頭叫道:“誰!為何拍我!” 他回頭看去,卻是個不認識的年輕人,長得風流俊俏,臉上笑容淡淡,也沒什么特別的威嚴。可一見著那人的目光,他就莫名覺得喉嚨發(fā)堵,好像個看見蛇的青蛙,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人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似地拍了拍手,笑道:“今晚有不少貴賓在此,為的是欣賞美人,評出當今第一才子。為你一人鬧事,若驚擾了臺下尊客,唐突了千古佳人,你可怎么承擔的起?” 他的聲音并未刻意提高,但因中氣十足,仍是清清楚楚地從人群中透出來。 書生強撐著問:“你是誰?” 他低下頭看著腰間,腰帶上掛著錦囊,里面有“錦衣衛(wèi)千戶”的牌子,只是不值得在這里拿出來罷了。他只淡淡看著書生問道:“剛才導師評了‘我思美人思無量’的詠二喬詩一個三分,你才鬧起來的,我沒看錯吧?那詩是你作的?你人也在此,詩也在此,本地衙役皂隸就在院中待命,你是待老老實實待著,還是鬧起來叫人捆進大興縣?” 那書生一下啞了聲音,周圍還有幾個喊著不怕的,要為他力爭。人群后忽又有個年輕人的聲音響起,朗朗道:“諸位既然能為詩作好壞力爭,肯定也是才子。可若你們?yōu)榱恕宜济廊怂紵o量,東風不見空悵望。若使二喬先遇我,不嫁孫郎與周郎?!@樣的詩和評委吵鬧,明日傳到京里,各位還有面目當讀書人么?” “他、他寫的是這首……” 那群剛才還群情激憤的年輕人知道了領頭的是這么個貨色,實不敢再出聲。那些不懂作詩的武人、商戶都哄笑起來,滿院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松懈下來。 那些領頭鬧的書生聽他叫嘲得那么狠,轉頭再想想自己的大作,仿佛也不是個叫人高聲念出來能掙臉的水準,連忙捂上臉散進人群里。 臺上的女妓們終于敢出來,倚在欄邊提燈照向人群,嬌聲應和:“多謝公子為我等平息此事?請上來受奴一禮,方才那等亂,嚇煞奴家了?!?/br> “我等姐妹一向和氣,卻怎能叫官人們?yōu)榱宋覀儌撕蜌狻?/br> 只是謝、崔二人早沒入了人群里。他們有意低調,衣裳顏色又暗,連周圍的人都沒注意二人到哪兒去了。 那些叫美人提燈照著的人早都忘了自己在爭什么,更不管找人,都爭到臺下露臉,連聲附和:“不錯不錯,就是幾首酸詩么?那詩占的票數(shù)也不多,吵著那一票不到半票的分數(shù),何如早多花些錢正經買書給美人兒們投票!” 一場混亂消彌于無形,十位盡心盡力的評委也總算計出了票數(shù):小喬計三十六票,甄后三十票,貂蟬二十三票,大喬十八票,孫夫人十五票。平均分里帶十分之幾的零頭都四舍五入,不記入票數(shù)了。 大喬的專家票數(shù)多,卻是沾了二喬常在詩里并提的光,凡有詠二喬的,最終成績算出來都是姐妹平分的。甄氏算是一人對打江東二喬,還能有這成績,全仗曹思王的《洛神賦》刷足了文人的好感。 成績都算出來后,最終贏家還屬小喬,之后甄氏、貂蟬、孫夫人、大喬。而排名最高的詩作卻是詠甄氏的,作者只寫了個別號“水西先生”。 次后書坊伙計又將計票的幕布撤下,換上新的白布,崔啟從畫屏后鉆了出來,在上面依次抄了“水西先生”“澄堂居士”“宛平謝氏”“含珠山人”“書間閑人”這幾個名號,在下面又題了他們作的詩。 他也跟著陸先生正經練過幾天書畫,寫的字雖不極好,依他這個商人身份,卻已是相當不錯了。 底下也有人贊了他幾聲,他臉色微紅,幸好在燈光下看不下出來,緊張地抓著筆朝臺下說:“這五位詩人便是今日詩會的五魁,敝店將把所詠佳人畫像贈予他。哪位若在的,請帶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印鑒之類到外院接待處領取,若無鑒證,也可當場作詩一首以自證。今日未來的,明天小店將把詩掛在居安齋外,等著詩人上門來取。” 眾人左張右顧,都盼著有人當場上去領,好叫他們看一把熱鬧。 這熱鬧果然還就來了,人群后面便有幾人高喊:“開門,我家公子就是書間閑人!那張大喬的美人圖是我們公子的了!” 人群分開,都借著臺邊燈光看向那人,恨不能將這個搶走美人的家伙刻進心里。那人穿著大紅收腰曳撒,腰帶都扣到肋條上了,衣擺撐得闊闊的,昂首挺胸,用折扇半掩面龐,只露出一副濃眉大眼,二十來歲年紀,即富且閑,羨煞眾人。 他左右看了看羨妒交加的文人們,微露得意之色,含笑說:“本人雖沒帶印鑒來,卻能自證——我給大喬連投了十七張票,其余四美投的還更多,除我之外,也沒別的人這般投了吧?” 可惜重復投的不計票數(shù),不然前二美的票數(shù)還能追得更驚險些。 舞臺大門打開,先是香霧飄出,又從中裊裊婷婷地走出一名白衣佳人,正是大喬。走得近了,她眼周畫的眼線和朱粉便看得更清楚些,可在夜色柔和下,倒不顯太濃烈,只覺更妝容非同凡俗,更覺驚艷。 她滿身香風,手托畫軸交給那位公子,深深一福:“謝公子垂愛,愿公子勿忘妾身?!?/br> 大喬來去如風,只留下一幅畫卷,地上幾點縷空鞋底灑下的香粉,教人知道方才是真人來過。 那位“書間閑人”拿折扇敲著手掌,望著門洞嘆道:“今日過后,這五位佳人真要身價百倍了。倒真想細看看剩下那幾位是個什么模樣,作詩贏得她們畫像的又是誰?!?/br> 他嘆息著走了,卻沒有下一個這么勇敢地當眾取畫的,叫看熱鬧的人十分失落。崔燮在后面看著他遠去,嘆道:“才子啊,不知是哪里人,以后或許能跟他同場科考吧?” 自己的積累還是不夠啊…… 崔燮搖了搖頭,卻見謝瑛在他身旁笑得肩頭微顫,嘴角抿了又抿,才低聲說:“那位實在不是什么才子,這詩十之八九是了花錢叫人買的。” 原來是叫人買的……看來槍手、代筆古已有之,也不太叫人驚訝。崔燮感嘆了一聲古人節(jié)cao也不比現(xiàn)代人強到哪去,問道:“謝兄認得這位公子?” 謝瑛含笑看著他,眉眼彎彎地說:“豈止我認得,你也拐著彎認得——他是給你頒旌表的高公公的侄子高肅,見在錦衣衛(wèi)掛個名兒,干領著俸祿的?!?/br> 崔燮頓時肅然起敬:“我進宮時,也多虧了高公公遣人預先提點。他既然喜歡畫,不如我叫人送五張到他府上吧?” 謝瑛搖搖頭:“不必,你不該認識他,貿然去了反惹人懷疑。何況這十兩銀子一副的東西,也不值得特特送一趟?!?/br> 這畫若沒印出那么多幅,倒也能借著新鮮要個高價,畫得多了,也就是個俗物了。 崔燮反而要的就是“不值錢”,今日來園會的非富即貴,若只得那五張畫,他們倒是能拍賣出一筆銀子,可沒買著的能高興么?花了高價買的不會覺得不合算么? 這不是他們在遷安地界,借著五品郎中之子之名,背靠三品指揮使的大樹就能安全無憂的時候了。這些貴人哪個不痛快了,小小的一個居安齋都扛不住。 此時因為沒有新的才子上前領畫,游人們也開始回轉了。這場選美大會到此已然正式結束,眾人在當?shù)乩锛滓I下慢慢出場,想吃的還能再吃些宵夜,每人臨行還能領一盞美人燈回去作紀念,也不算白跑一趟。 謝瑛遠遠見著幾位同僚過來,便輕輕握了握崔燮的手,低聲道:“我去找他們,叫人見著你我這樣親密畢竟不好。你也回去吧,別叫你同窗們起疑……” 他把燈籠和包袱塞給崔燮,轉身離去。崔燮在花影里看著他走遠了,逆著人流走到戲臺里,等著和評委組一道回東院休息。 幾位評委也顧不得問他哪兒去了,見面便笑呵呵地問:“那首詠孫夫人的詩,和衷可知道是誰作的么?” ???崔燮愣了愣,看屋里這幾人不是激動的恨不能上臺喊兩聲,就是強抑喜氣,要裝個矜持淡定,就猜到作者肯定是自己人。他看了一圈,只有費解元是真淡然,不會一開口就笑出來,又是見過幾面的熟人,便上前問道:“要請教費解元,是何人所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