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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允的頭發(fā)還在滴水,身上還帶著下著雨的山林里特有的濕潤味道。 他的身上早就濕透了。 肖深蔚抱緊了容允, 腦袋埋在容允懷里。 容允的胸膛很溫暖,帶著熟悉到骨髓里的清涼的薄荷香氣,以及“怦怦怦怦”的心跳聲。 ……那是他渴望了很久很久的心跳聲啊…… “……我……” 肖深蔚蒼白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動著, 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像是從喉嚨的縫隙里擠出來似的。 “我餓了?!?/br> “我想吃蜜汁兔腿?!?/br> 肖深蔚捧起容允的臉,四目相對。 肖深蔚看到了容允泛紅的眼睛里,映著的熒熒火光和自己的倒影。 “好,我做給你吃?!?/br> 容允點點頭,手指摩挲著肖深蔚凹下去的蒼白的臉,將他垂在臉頰上的黑發(fā)捋到耳后。 目光糾纏間,兩個人突然咧開嘴, 幾乎同時笑出了聲。 只是笑著笑著, 容允的眼睛里突然有眼淚落了下來,順著因瘦削而有些突出的顴骨滑下去。 然后, “吧嗒、” “吧嗒、吧嗒、” 有些擦過了肖深蔚的蒼白冰涼的手指, 浸濕了肖深蔚的衣裳。 有些燙手。 “……頭發(fā)長了?!?/br> “……太瘦了?!?/br> “……你是怎么……” 容允的聲音哽了哽。 ……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的…… “……對不起……我沒照顧好你……” 肖深蔚搖搖頭: “你活著就好。” 視線被某種液體模糊成一團雜亂光影, 容允抿了抿嘴,紅著眼睛又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肖深蔚的頭發(fā), 一低頭看到了散落的大大小小的木雕, 鼻頭一酸, 險些又沒繃住。 “你哭什么?!?/br> 肖深蔚捧著容允的臉, 嘴唇輕輕碰了碰容允的眼角。 “沒。” 容允用手背遮了眼睛: “……山里風(fēng)大?!?/br> 外面雨沒停,也沒風(fēng),黛色的山林都被模糊在雨幕里。 火堆噼里啪啦地響,空氣里信息素的味道仿佛絲絲縷縷地侵入到心尖尖兒里,燒得肖深蔚只覺得整個胸膛都guntangguntang的。 ——當(dāng)然,只是心理上的。 畢竟現(xiàn)在某只肖姓喪尸被一朝咬回了解放前,還在南澤當(dāng)了這么久野人,沒原地結(jié)冰都算得上是病毒給他面子。 在今天之前,肖深蔚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在山里渾渾噩噩做一輩子野人,沒事兒就掏掏鳥窩,看看松鼠一家繁衍后代,靠著毒蘑菇回憶過去的準備。 山洞里兩個人靠著火光依偎在一起,恨不得拿根繩把自己跟對方捆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山洞外一群來自大興的漢子打著手電筒,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遠遠地看著洞里隱隱約約的火光。 為首的中年人點了根煙,猛吸了兩口,吐出來的煙霧迅速被濕潤的空氣沖刷殆盡。 “……李叔……咱……” 身后一個年輕后生喚了一聲。 “先別過去?!?/br> 李茂抬手,瞇著眼睛不知道是在看山洞里火光照映下的兩個人,還是什么都沒看。 “等等他們吧……挺不容易?!?/br> 容允被大興人救起來,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血紅著眼睛到處找肖深蔚。 他從沒見過那樣的容允。 狼狽、絕望,甚至帶了些偏執(zhí)的瘋狂。 在那段日子里,李茂最經(jīng)常見到的就是容允睜著眼睛坐在天臺上,手里攥著個小木雕滿眼血絲地盯著灰白色的天空發(fā)呆的樣子。 仿佛整個人都沒了魂兒,留在這里的只是一個空虛的軀殼rou體。 直到有一天,容允突然在半夜里找上了李茂。 “叔……你說……” 容允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喑啞地幾乎只剩下氣音。 “……你說他,會不會在南澤里?!?/br> 他的雙眼有些空洞地盯著李茂的眼睛,又藏了些細小的希冀。 只是那光芒太過脆弱,仿佛微風(fēng)一吹,就破碎了。 說完,不等李茂回答,他又自顧自地垂下了眼睛,干裂的唇瓣翕動著: “……他身上還有傷……他也不會做飯……他嘴巴那么刁,胃還不好……” 容允握緊了片刻不離身的小木雕,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得去看看,我得去南澤看看……萬一他在呢?” 李茂嘆了口氣。 “如果他不在呢?南澤那么大……” 這片地界兒太大了,肖深蔚去哪里都有可能。 容允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指收緊起來。 “那也要找……不找找,怎么知道他不在……” 頓了頓,容允閉了閉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總要找到的,總會找到的。” 第二天一早,身上的傷口還沒痊愈的容允便不見了。 他只身一人進了南澤。 從那以后,來自大興進山的獵人們都會幫忙尋找線索。 容允隔幾天便會回一趟大興補充物資,而后便又連夜回到南澤繼續(xù)尋找。 他總覺得,肖深蔚就在這里。 他該在這里的。 只是為什么,他找不到他…… 直到三天前他收到了一張破破爛爛的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