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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一歪,只覺得這哈密王可真夠小氣的,賜給摯友且還給人家生了個兒子的美人居然都能好意思要回去。 “……此后便色衰而愛弛。到濃情十歲那年,哈密王身邊的一位姬妃在祭祀時將她推下天階,雖然大難不死,卻也落得了雙目失明、腿腳殘疾的下場,終日只能在冷宮以淚洗面,不到一年便故去了。” 我聽罷若有所思,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心底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說怎么從沒聽蕭濃情提起過他娘的事,平日里也從未在蕭府見過女主人,還在納悶著蕭老怎么也沒把他的妾室?guī)Щ貋恚瓉硎窃缇退涝诹撕?/br> “因我在哈密只是一介游官,無權(quán)無勢,自然也無法為她復仇。只是濃情在得知此事后遲遲無法釋懷,去于闐買了兩個年輕姑娘請人教習歌舞,獻予哈密王;又自學吐火羅語,賄賂侍從官構(gòu)陷她兩個兄長通敵入獄,不出半年便贏得了王的信任。 “然后在那位姬妃失寵,全家失勢的第二年,便趁夜翻墻進了冷宮,拿匕首挑斷她的手腳筋,剜去了她的雙眼。 “那一年,他也不過將將十三歲。” …… 我聽得脊背發(fā)涼,想想現(xiàn)下還酣睡在臥房、一臉人畜無害的某人,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雖然也不是想象不到那顯然并非池中之物的蕭濃情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只是不曉得如今蕭老將他這番作為說給我聽,究竟是有何用意。 蕭老頓了頓,便又道:“濃情生來便是這般有些古怪偏執(zhí)的性子,只要是他親近的人或物,便絕不會容忍旁人對其不利;更因曾經(jīng)沒能護得娘親周全,便再不會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fā)生第二次,定當盡自己所能保護珍視之人?!?/br> 說著便誠懇地望向我:“下官向侯爺保證,只要侯爺待他也能如他待侯爺那般珍視,日后無論遭遇何等變故,濃情定能成為侯爺?shù)淖蟀蛴冶?。?/br> “……” 見我沉默下來,蕭老忽然站起身,嘆息著道: “其實下官此番決定回京,也料到了日后的諸多風險;這條老弱之命能茍延殘喘到幾時,也還未必可知。只是哈密畢竟不是濃情能施展抱負的地方,因此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帶他回來為朝廷效力,哪怕明日便是蕭某的死期?!?/br> 說著話音一顫,下一刻竟似要落下淚來:“……只是我這條螻蟻老命雖死不足惜,卻恐今生再無法照看濃情半分,因而懇請侯爺能在我走之后,好生待他?!?/br> 眼見他雙膝微彎,竟是一副要和我下跪的模樣,嚇得我趕緊起身扶住他,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更甚了。 總覺得蕭老此番話和作為,簡直像是在跟本侯托孤一般。也只得順著他的意思道:“蕭大人放心,既然蕭家愿意為我所用,那么這朝中但凡還有本侯可擔待的,也同樣不會讓你們蕭家有半分閃失?!?/br> 說罷深吸一口氣,終是鄭重地允諾道: “我定會……好生待他?!?/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火箭炮:17127421、sweetpeach 1個; 感謝手榴彈:淺淺 2個;寶貝陸比心、好喝的板藍根、parallel、董欞、阿寒今天摸魚了嗎 1個; 感謝地雷:檸檬精、啾唧 3個;我妻草燈、瓜子不上火、顧瀆、寶貝陸比心、跋涉晨昏、李兔軟是仙女、陌墨莫陌陌、燈火、方休、熊仔無敵、淺淺 1個; 感謝營養(yǎng)液: 寶貝陸比心 20瓶;熊仔無敵 15瓶;dreamhigh、淺淺 10瓶;なんでもない 7瓶;我的四月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7章 …… 婉拒了蕭老留我一道吃飯的邀請,我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家侯府。打開寢臥大門的時候屋內(nèi)擺設(shè)已是煥然一新,墻邊多了個蕭濃情遣人搬來的衣柜,以及一個正在琥珀鏡前試穿他衣裳的崇賢弟。 我:“……” 崇少:“……” 崇少呆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身上半掛著一件彤色繡袍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僵在那里羞恥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倒是我先鎮(zhèn)定下來,也懶得去問我這位賢弟何時同我一樣覬覦起了蕭濃情這些花里胡哨的衣裳,淡淡地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便若無其事地點評道: “這件倒的確好看,與賢弟你很是合襯;就是顏色略微扎眼了些,依愚兄看來,還是那件群青更符合賢弟你的氣質(zhì)些?!?/br> 崇少看著我,似乎這才松了口氣,三兩下將衣裳脫下,便走到了我身邊來?!坝薜芤策@么覺得,這等靚麗的顏色,還是容貌更勝一籌的極樂侯更適合些。” 這番恭維聽得我有些飄飄然,便接了他手中衣裳,也走到鏡邊簌簌換上;顧影弄姿了好一會兒后,便矜持地清咳一聲:“這倒不假,確乎是本侯更適合些?!?/br> “……” 雖說本侯平日里臭美起來便是這般游刃有余的面貌,可心底那一絲還未平息的波瀾卻還是被情同手足的崇賢弟看了出來,半晌見我對著鏡子發(fā)呆,便小聲道:“怎么了晟鳴兄,今日可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我這才回過神來,面色復雜地看向自家目光純善的崇賢弟,也不知該如何跟他開這個口。 我該說什么,告訴他本應是身世無辜的極樂侯興許是個流落在外的皇子,而養(yǎng)育他成人的恭寧伯則是當年奪嫡失敗的鎮(zhèn)南王余孽,這看似平靜無瀾的朝堂實則危機四伏,將來會發(fā)生什么大事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