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傳_分節(jié)閱讀_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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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馬大人中進士的時候,擺了三天流水席,小僧全家都去吃了席面,每桌席面都有魚有rou有酒喝,可熱鬧了,還請了戈陽腔戲班子唱了十天大戲,臨淮縣無人不知馬進士?!?/br> 紀綱腿上有傷,心情不好,存心抬杠,冷笑道:“你知道這位馬進士是明朝第一批進士,但你曉得馬大人在那里做官嗎?” 小沙彌面有驕傲之色,“馬大人是太仆寺的大官。” 紀綱笑道:“那你知道太仆寺干嘛的嗎?” 小沙彌說道:“當然是為民除害的青天大老爺了!”在小沙彌有限的認知里,戲文里都是這么演的,讀書人考中進士后封官,個個都是剛直不阿,清正廉潔的好官。 紀綱笑的合不攏嘴,“太仆寺是專門負責養(yǎng)馬的。馬大人審案?難道那些馬有本事作jian犯科不成?馬大人叫做馬全,估計史部的人見他姓馬,又叫馬全,若不把他分到太仆寺,根本對不起這么好的名字啊!” 其實太仆寺養(yǎng)馬算是個不錯的差事,有油水而且能經(jīng)常接觸權(quán)貴。馬大人只是統(tǒng)籌朝中所需的戰(zhàn)馬和運輸糧草的馬匹,并不是真正挽起袖子伺候馬匹。 但小沙彌不懂這些,他氣得捏緊了拳頭,腦門青筋直冒,怒道:“胡說八道,馬大人才不是養(yǎng)馬的呢。馬大人不僅僅是皇上的同鄉(xiāng),還和皇后娘娘沾著親呢,是馬皇后的族親,皇上怎么可能讓皇后的娘家人去養(yǎng)馬!” 這下連埋頭吃飯的徐妙儀都震驚了,“什么?皇后娘娘的娘家還有人?怎么沒聽過?” 馬皇后小時候沒了父親,家族應該都死絕了,若有近親,母女二人怎么可能被父親的好友郭子興收養(yǎng)呢?若沒有郭子興收養(yǎng)馬皇后,也就不會有和洪武帝朱元璋的緣分。 紀綱也很吃驚,今天算是開了眼了,“小和尚,冒認皇親的殺人的罪啊,你敢這樣編排馬大人,不怕他滿門抄斬么?” 小沙彌不知其中厲害,說道:“臨淮的鄉(xiāng)親們都在傳呢,馬皇后是安徽宿州人,馬大人是我們臨淮人,宿州和臨淮并不是很遠,兩個馬家原本是一支的,后來金人入關(guān),馬家族人四散逃命,時間久了不來往,同族人互不相認。我舅舅家的二姨夫說,馬家人已經(jīng)找到了以前的家譜,據(jù)說可以和皇后娘娘的馬家連上宗呢,都是一個祖宗。” 紀綱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情報,得趕緊飛鴿傳書給毛大人,忙問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何等尊貴,馬大人若真有所謂的家譜,為何不早獻出來攀親?我看只是說來哄哄無知鄉(xiāng)民的吧?!?/br> 小沙彌被氣出來了,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里轉(zhuǎn)動,強忍住不哭,倔強的放出了個更震撼人心的消息,“別胡說,馬大人家豈是你能得罪的?馬家又要出個皇后娘娘呢!” 徐妙儀正在喝茶,聞言一口茶水嗆進嗓子里直咳嗽,紀綱眼睛更亮了,“何出此言?說來聽聽?!?/br> 小沙彌說道:“小僧也是送飯時剛剛聽說的。馬大人有一女,就在寺廟中,據(jù)說出生時滿室異香,能聽天上傳來鳳鳴之聲,生來就不是凡人。馬大人今日請了江南第一相士袁珙來龍興寺給馬小姐看相推演八字?!?/br> “小僧送飯時,聽袁珙說馬小姐命格極貴,是天生的鳳命。這天下除了皇后,誰配當鳳凰?” 徐妙儀笑道:“我娘也生我時也夢見鳳凰呢,小名就叫做鳳兒,難道我也當皇后不成?天下有多少女子叫做鳳凰的,這有什么奇怪的,所謂的鳳鳴誰聽過?其實就是一群喜鵲喳喳叫?!?/br> 小沙彌爭辯道:“這位女施主,您可以不信小僧的話,但袁珙是江南第一相士,算命可準了,不可不信啊?!?/br> 紀綱半信半疑,說道:“袁珙這個人神出鬼沒,不過他說話很靈驗,相傳元朝南臺大夫普化帖木兒在閩海道求袁珙算命。袁珙說你神氣嚴肅,舉動風生,是大富大貴之命。但印堂司空有血光,在任一百十四日會被奪印丟官。此人后來果然被張士誠所敗,丟了官印,自刎而死。后來袁珙很多預言成真了,找他算命的人太多,他只好常年在外云游,連我們錦——反正居無定所,找不到他?!?/br> 小沙彌得意的提著食盒說道:“袁珙和我們智及方丈是舊相識,云游在龍興寺,恰好就被回鄉(xiāng)祭祖的馬大人遇見了,拜托袁珙為馬小姐算命,一算就是天生鳳命,這是天意啊!馬家注定會出第二個馬皇后?!?/br> 小沙彌走后,紀綱冷笑,“天下誰人不知袁珙和智及方丈是老朋友?什么天意巧合,明明是馬大人故弄玄乎,攀皇后娘娘的轉(zhuǎn)折親,還有意把女兒往宮里送,想當皇親國戚罷了。借著龍興寺大多都是鳳陽臨淮老鄉(xiāng)的情分,到處布著眼線,只要袁珙出現(xiàn),就立刻帶著女兒死皮賴臉的求相面算八字。我這就寫密信告訴毛大人,揭開馬大人的真面目?!?/br> 身在錦衣衛(wèi),紀綱一切都以陰謀論出發(fā),越想越覺得馬大人居心險惡。 徐妙儀也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袁珙有些本事,不過很多事情是頂著活神仙的名氣以訛傳訛。袁珙以前見我義父,立刻大驚失色,說‘是何異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殺,劉秉忠流也?!φ艉舻?,我義父都懶得理他的胡言亂語?!?/br> 紀綱說道:“劉秉忠?曾經(jīng)是元朝的宰相??!詩書繪畫、治國理事無所不能,聽說以前是個和尚,被元世祖看中,后來還俗當了宰相。你義父是道衍禪師,莫非袁珙預言道衍禪師將來會當宰相?” 劉秉忠,本名劉侃,字仲晦,號藏春散人,是跟隨元世祖忽必烈的開國元勛,元初劉侃還俗,元世祖賜名為劉秉忠,權(quán)傾朝野,是一代著名政治家。 徐妙儀暗道:道衍是明教教主,以前立志屠龍造反的,現(xiàn)在打算帶領(lǐng)明教歸隱民間,當什么宰相,袁珙純屬瞎扯。 徐妙儀說道:“袁珙罵我義父三角眼、是一頭病虎,我義父厚道,并沒有生氣,反而作了一首詩相和,‘岸幘風流閃電眸,相形何似相心優(yōu)?凌煙閣上丹青里,未必人人盡虎頭?!?/br> 紀綱贊道:“道衍禪師好胸襟,好氣度。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宰相肚里能撐船?” 徐妙儀心下警惕,說道:“袁珙這個瘋子說說就算了,別把我義父和劉秉忠相提并論,這事不準和毛驤提起?!?/br> 紀綱點頭道:“放心,我就和毛大人說說馬全的事,馬全想和皇后娘娘攀親,皇后娘娘未必認他。” 作者有話要說: 人真的不能亂立FLAG,舟剛說自己一年都沒感冒,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結(jié)果立刻就感冒了,而且連續(xù)感冒十天了都沒好,鼻涕如錢塘江的潮水,昨天睡了一整天,今天方覺得好了一點。 更氣人的是,病了這么久,居然一斤都沒瘦…… 劉秉忠,道衍的人生軌跡非常相似,從高僧到宰相,同樣是有宰相之實,沒有宰相之名。 同時代高麗國也有一個和尚非常牛逼,左右朝政,將來會出現(xiàn)文中。 這是一個和尚當?shù)赖臅r代 袁珙[明](1335~1410)字廷玉,鄞(寧波)人,號柳莊居士?!∑涓咦嬖O,宋季舉進士。元兵至,不屈,舉家十七人皆死。父親袁士元,翰林檢閱官。珙生有異稟,好學能詩。嘗游海外洛伽山,遇異僧別古崖,授以相人術(shù)。先仰視皎日,目盡眩,布赤黑豆暗室中,辨之,又懸五色縷窗外,映月別其色,皆無訛,然后相人。其法以夜中燃兩炬視人形狀氣色,而參以所生年月,百無一謬。 ☆、第168章 攀龍附鳳 且說馬全在龍興寺守株待兔,終于等來了大明第一相士袁珙的到來,央求袁珙給他待字閨中的女兒相面算命,袁珙礙于情面,推算馬小姐天生鳳命。 其實鳳命并非小沙彌想當然所說一定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而是說馬小姐將來嫁入豪門,必得貴婿。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去年馬全金榜題名,衣錦還鄉(xiāng),在臨淮是最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但在京城太仆寺,卻只是個剛?cè)胧送镜男」俣选?/br> 馬全頭腦靈活,平日利用太仆寺管馬的便利,給豪門大官們物色駿馬或者提供良馬的馬種送人情,由此結(jié)交了不少京中勛貴,眼界也開闊了不少。他知道若想仕途順遂,聯(lián)姻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寶貝女兒馬氏出生時有異像,因此存了利用女兒攀龍附鳳的心思。 馬全存心想要女兒高嫁,首先要抬高女兒的身價。馬家是皇上的同鄉(xiāng),都是鳳陽臨淮人,倘若能和馬皇后的娘家連上宗,帝后兩邊都能扯上點關(guān)系,那就如虎添翼了。 馬全是新科進士,通曉律法,知道冒認皇親是殺頭的大罪,天下姓馬的人多矣,不可能都是馬皇后的族人。唯一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就是家譜,可家譜在兵荒馬亂時遺失不全,馬全沒有證據(jù)。 馬全暗中派家丁四處尋訪因連連征戰(zhàn)而四散逃命的馬家族人,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找到了一本陳舊的家譜,家譜上記錄了安徽宿州辛豐村一個叫做馬二的男子,娶妻鄭氏,生有一女,但馬家族譜都不寫女兒的名字,馬二的出生年月有詳細記載,但是卒年和葬地不詳。 馬全大喜,史載馬皇后閨名馬秀英,出身宿州辛豐村(注:史載是辛豐里,里就是村的意思。本文關(guān)于地名都用了現(xiàn)代通用名稱。比如鳳陽縣以前叫做壕州,洪武七年才改名為鳳陽,為了方便,本文從一開始就叫鳳陽),父親在家里排行老二,沒有名字,被稱為馬二公,娶妻鄭氏。 馬二公是出名的豪俠,仗義疏財,因行俠仗義打死了人,不得已帶著全家逃亡,投奔了好朋友——當時已經(jīng)是紅巾軍領(lǐng)袖人物的郭子興,馬二公死前托孤,郭子興將馬皇后收為養(yǎng)女。 馬全拿著家譜如獲珍寶,算算輩分,他算是馬皇后已經(jīng)出了五服的侄兒呢,雖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了,但好歹是同族。 確定了自己是馬皇后的族人,又碰巧撞大運遇到袁珙給女兒相面,馬全心花怒放,捐了好些香油錢給龍興寺,并在菩薩前默默許愿,倘若女兒嫁得貴人,他日必來寺里捐出真金白銀重塑金身! 龍興寺禪房里,馬全提筆寫信,由于情緒太過激動,往往才寫了幾筆就扯下信紙揉成團,重新寫,腳下的紙簍堆成了小山。 馬小姐親自挽起袖子給爹爹磨墨,十三歲的豆蔻少女,身量尚未長足,稚氣未脫,但面容精致,舉手投足頗有大家閨秀的氣度。 馬小姐問道:“爹爹,您是寫給族長重修家譜嗎?” 馬全點點頭,“族譜有五十年沒修了,我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也該出錢修一修了?!?/br> 馬小姐說道:“爹爹,那個家譜女兒也見過,按照記載好像確實是馬皇后一族,可是年代久遠,當年寫家譜的人都死絕了,僅僅憑借家譜,好像不足以和馬皇后一族連宗啊,萬一——爹爹,女兒很擔心。聽京里的那些小姐妹們說,皇上登基封馬氏為后,派人去宿州尋訪馬皇后的族人,但一無所獲,有貪慕富貴的冒認皇親,被皇上砍頭的砍頭,發(fā)配的發(fā)配,下場凄涼?!?/br> “吾家有女初長成!女兒,你跟著為父去京城,果然多了見識。”馬全滿意的點點頭,“其實為父只是修家譜而已,并不打算拿著家譜去和馬皇后的娘家連宗認親?,F(xiàn)在不,以后也不會?!?/br> 馬小姐大驚,“為何?父親千辛萬苦找到了家譜,不就是為了……為了家門榮耀嗎?” 馬全放下毛筆,開始教誨女兒,“女兒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沒錯,皇上確實派人去宿州尋訪馬家后人,但一無所獲,皇上打算再派人時,馬皇后出來全勸阻,皇上說你是皇后,封賞后族是歷朝歷代的規(guī)矩,都是應該的?!?/br> “馬皇后卻說,天下萬民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應該以臣子的本事而封賞,而不是看他和我是不是親戚,何況歷朝歷代許多后族長著家里出了皇后,為非作歹,橫行鄉(xiāng)里,出了不少亂子,前車之鑒,不可不防?!?/br> “皇后娘娘堅持不肯尋親,皇上才不再去尋訪馬家后人,只是追封了岳父馬二公為徐王,并獎賞了馬皇后的表舅武忠一塊田地,命武氏家族世世代代守護徐王的墳地。所以馬皇后唯一在世的娘家親戚武家只是一個鄉(xiāng)紳而已,都沒人做官。” 一聽父親的解釋,馬小姐稚氣的面龐上罩了幾朵愁云,“如此看來,馬皇后不愿意認親,父親的打算豈不要化為泡影?” 馬全笑道,“非也非也,有些事情咱們不說,外人自然會傳開,馬皇后不認不要緊,外人知道咱們馬家和馬皇后是同族就夠了。即使皇上召見為父,詢問家譜的事情,為父只是如實將尋訪到的家譜呈上去,只是說家譜上確實有幸豐村馬三公此人,但此人是否就是馬皇后的父親徐王,為父也不確定,絕對不會主動攀親的?!?/br> 馬小姐點點頭,“父親說的對,我們馬家是書香門第,續(xù)修族譜是為了延續(xù)家族香火,為家族盡微薄之力,續(xù)修家譜里的族人有讀書人,有種地的,也有cao賤業(yè)做買賣的,只要是馬氏族人,無作jian犯科之事,就會寫進家譜,并非刻意攀親。至于是不是馬皇后的同族人,咱們不用明面上承認,若別人問起,咱們但笑不語便是。” 馬全呵呵笑道:“對,為父就是這個意思,孺子可教也!” 馬全看著聰明漂亮的女兒,越看越歡喜,心想連袁珙都說女兒將來必得貴婿,這女婿身份得有多貴重?。∥业梅€(wěn)住了,不能輕易將女兒許配出去,將來待價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