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傳_分節(jié)閱讀_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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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儀解釋道:“不是五弟,是你大哥王保保,這是他的遺書。” “遺書?”王音奴猛地抬頭看著徐妙儀,雙手顫抖,“不,你騙我,以我大哥在北元的地位,他若去世,必定轟動朝野,皇上也會送祭文和祭品去北元的?!?/br> 徐妙儀說道:“正因如此,北元皇帝才會一直隱瞞死訊,但紙包不住火,錦衣衛(wèi)的探子已經(jīng)傳來了消息,估計秦王和鄧銘知曉了,才敢找借口毆打你。否則這八年他們早就動手了?!?/br> 王音奴頭上裹著厚厚一層紗布,失魂落魄的脫下湘妃色紗裙,換上一身素白,連手鐲和戒指都摘干凈了,做服喪的打扮,才顫抖著接過遺書。 “音奴吾妹:看到這封信時,大哥已經(jīng)走了,想當(dāng)年母親青春喪夫,帶著我們兄妹三人投奔舅舅,寄人籬下,相依為命??v使后來大哥位極人臣,得了一些虛名,可你和親遠(yuǎn)嫁大明,二弟慘死鳳陽,我們兄妹三人散落天涯,陰陽兩隔,嘗遍了人世的苦楚和無奈?!?/br> “你不幸的婚姻,是大哥永遠(yuǎn)的痛苦,無顏見九泉之下的父母。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大哥寧可戰(zhàn)死沙場,伏尸千里,也不會同意你嫁給秦王。你嫁或者不嫁,大明和北元終究戰(zhàn)亂不斷。犧牲你一輩子的幸福,換來了短暫的和平,可無論北元還是大明,有誰會感激你呢?” “沒有,一個都沒有。你在大明被人輕視,侮辱,北元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每每想到于此,大哥心如刀絞,悔恨不已。燕王妃和大哥有過盟約,她會保你性命,倘若時機(jī)成熟,她會想辦法救你出苦海?!?/br> “在這之前,小妹一定要保住身體,忍辱負(fù)重,無論遇到何種困境,千萬不要起輕生的念頭,小妹,你要相信大哥,大哥有時候會做夢,夢到晚年的你很幸福,兒孫滿堂,你白發(fā)如雪,和夫婿一起在園子里澆花……” 徐妙儀遠(yuǎn)遠(yuǎn)的避開,王音奴看完遺書,將柔弱的紙片捂在胸口無聲的哭泣,直到哭夠了,她將遺書扔到了冰盆里,冰水泡軟了紙片,暈開了墨跡,像一堆豆腐渣似的沉入盆底。 徐妙儀問道:“你不留著當(dāng)做念想?” 王音奴說道:“你出手幫我,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遺書在別有用心人的眼里,恐怕是通敵的罪名,會連累你的?!?/br> 老實說,徐妙儀不喜歡王音奴,但也不想眼睜睜的看她去死。何況她和王保保有一半的盟約在,加上還要籠絡(luò)其投降大明的舊部,如今營救王音奴,已經(jīng)是她不容拒絕的責(zé)任了。 徐妙儀說道:“京城天氣悶熱,對傷口不利,你也不能一直待在房里守著冰盆不出門。這樣吧,我把燕王府在雞鳴山的別院借給你住著,那里極其涼爽,當(dāng)年我父親得了背瘡,也是在山里的別院度過夏天?!?/br> 王音奴婉拒道:“□□也有避暑的別院,不用勞煩你了?!?/br> 人到中年了,還是以前黏糊性子。徐妙儀耐心說道:“你只要還在秦王的地盤,無論王府還是別院,都有秦王和鄧銘的眼線,萬一這兩人犯渾,倒霉受傷的還是你。你搬去我那里就不同了,別推脫了,先養(yǎng)好傷再說。” 王音奴就這樣搬到了燕王府避暑別院,一時間各種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斷,有說燕王妃公然打臉衛(wèi)國公府,不給鄧側(cè)妃面子的;也有說燕王妃居心險惡,明面上給秦王妃撐腰,暗地里其實收買人心,懷柔北元降軍;更惡毒的謠言是燕王妃充當(dāng)了拉皮/條的,借出了自家別院,給周王和秦王妃私下偷情幽會…… 徐妙儀毫不含糊,一一開始反擊,她先是下了帖子,請鄧銘娘家的親娘衛(wèi)國公夫人和大嫂世子夫人去燕王府聽?wèi)?,并請了娘家魏國公夫人,還有悌婦周王妃的娘家宋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作陪。 三個公爵府在京城皆是頂級豪門,都是藩王府的岳父家。鄧銘糊涂,親娘衛(wèi)國公夫人不糊涂,她當(dāng)即表明了態(tài)度,和兩位公爵夫人言談甚歡,時常走動來往,頓時打破了燕王妃和衛(wèi)國公府不合的謠言。 至于秦王妃休養(yǎng)的避暑山莊,徐妙儀也時常下帖子開賞荷會,甚至效仿古人玩曲水流觴等清雅的玩意兒,每一次都興師動眾的邀請各個王妃去避暑山莊聚會。 燕王和周王親兄弟,周王妃馮氏當(dāng)然響應(yīng)親嫂子的邀請,每一次都帶著厚禮參加,第一個來,最后一個去。 代王妃和桂王妃就更不用說了,兩個都是徐妙儀的meimei,私底下以依然按照未嫁時閨中的習(xí)慣,以姐妹相稱,大姐發(fā)出了邀請,meimei們沒有缺席的。 有了這三個王妃“抬轎子”,其余各個王妃,除了有孕、有病確實來不的,哪有敢不給面子的?就怕以后被燕王妃孤立了,紛紛趕到避暑山莊玩樂。 避暑山莊由此各種聚會不斷,熱鬧了整個夏天,大明所有的親王妃都去過燕王府避暑山莊,每次秦王妃都會露臉,甚至作詩彈琴,神情從容淡定,所謂周王和秦王妃私下偷情幽會的謠言便沒有人敢再傳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時候家世和人脈的重要就顯示出來了,明初皇子的王妃都出自名門,也難怪東宮會忌憚。 ☆、第239章 公媳斗法 皇宮,御花園。 秋風(fēng)乍起,一片黃葉從樹梢飄落,被風(fēng)裹挾著卷起,在空中起起伏伏,暫落在高墻的琉璃瓦上。 風(fēng)又起,黃葉再次起舞,俯瞰著魏麗的皇宮,它看見御書房殿前有一個倩影俏然而立,寬大的繡袍翻飛,飄然若仙。 黃葉好奇的飛去,想看清此人的容貌,可惜剛剛飛到前面,秋風(fēng)驟停,它萎靡不振的墜落在女子的繡鞋上。 徐妙儀撿起黃葉,自言自語道:“落葉知秋,夏天過的真快?!?/br> 胡善圍迎了過來,“燕王妃,皇上在召見幾個吐蕃使節(jié)和番僧,您在里頭稍等片刻。” 徐妙儀將黃葉放在袖中,跟著胡善圍進(jìn)了御書房偏殿等候。 洪武帝已經(jīng)老了,聲音依舊中氣十足,隔著一堵墻和厚厚的帷幕,都能聽見他的訓(xùn)話聲,聲入洪鐘,帶著各種鳳陽鄉(xiāng)音和哩語: “你們幾個都對朕俯首稱臣,和北元斷了來往。朕也給了你們封賞和名分,你們依然快活的過日子,似這般已十年了??晌鞣?、罕東、畢里、巴一撒他們這伙人為何還沒有派人來京城稱臣?又不給朕進(jìn)貢馬匹和牛羊!” “你們回去后,將朕的話說給西番他們知道,若老實稱臣納貢,朕便不征討他,若沒有交代,執(zhí)迷不悟,俺的兵馬就去找他們了!朕教西番他們知道。你們給釋迦牟尼佛好多的布施,做這些無非是求來世的福報,俺如今掌管著眼前的禍福哩,你問問西番他們怕也不怕?” 偏殿里的徐妙儀喝著茶,差點笑得噴出來來,洪武帝就是這么耿直,直言說我比佛祖還厲害,佛祖掌管你們來世,俺管著你們今生的福禍,你們怕不怕? 好怕!哈哈! 面圣的吐蕃使節(jié)和番僧趕緊表明態(tài)度,“陛下放心,臣一定將話帶到?!?/br> 洪武帝似乎還在氣頭上,繼續(xù)威脅道:“他們?nèi)襞潞?,就來每年來稱臣獻(xiàn)貢品,俺就叫他們繼續(xù)快活;如果不照做,朕就封宋國公鄧愈為征西將軍,討伐他們,將來天兵將至,看他們能不能快活的起來!” 使節(jié)們嚇得紛紛跪地,“求皇上開恩,他們不是存心怠慢朝廷,是因……因路途遙遠(yuǎn),一路上還有北元的軍隊滋擾,所以……所以未能及時來京城,等明年開春,天氣暖和了,他們一定會帶著牛羊馬匹獻(xiàn)給皇上的?!?/br> 洪武帝一番話將使節(jié)們震懾得不敢提任何條件,趕緊灰溜溜回去傳話了。 約過了一會兒,胡善圍來請徐妙儀過去。 該來的還是要來,徐妙儀隱約猜到洪武帝要問些什么,方才明面上是教訓(xùn)西域番國使節(jié)和僧人,其實有敲山震虎,殺雞儆猴的意思吧。 類似犯人三堂會審,衙役們用殺威棒敲地磚,震懾之意,徐妙儀心里有了底,坦然跟著胡善圍走進(jìn)書房。 洪武帝正在批閱奏折,徐妙儀就一直站著原地等待,袖子下的手磨蹭著剛撿起來的黃葉,等到黃葉快要磨薄了,腿腳也站麻了,給了一記罰站下馬威的洪武帝才抬起頭來,直言問道:“聽聞你最近和四郎各自率領(lǐng)燕王府府兵,演習(xí)攻山?” 徐妙儀點頭說道:“是的,皇上,媳婦攻山,四郎防守。”瞧瞧,我說的多詳細(xì)。 朕不是問你這個!洪武帝冷笑:“你們是至親夫妻,還非要決出勝負(fù)?” 徐妙儀裝作看不懂公公的臉色,很坦誠的說道:“承讓承讓,媳婦僥幸獲勝?!?/br> 耿直媳婦對上耿直公公,洪武帝被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論理,教訓(xùn)兒媳婦,是馬皇后這個當(dāng)婆婆的責(zé)任,可是馬皇后最近身體不好,他不想讓老妻cao心,加上他對徐妙儀的不滿累積太久了,想要當(dāng)面教訓(xùn)一頓才解氣。 洪武帝說道:“胡鬧!你以前混進(jìn)北伐軍當(dāng)軍醫(yī),和四郎同袍,尚且可以解釋替兄從軍,迫不得已。如今你貴為王妃,三個孩子的娘了,怎么還混在軍營里,還拐帶著四郎一起胡鬧!軍隊是打仗的,不是你取樂的地方!若任由你放縱下去,將來烽火戲諸侯的禍患就不遠(yuǎn)了!你怕是不怕?” 徐妙儀不是西番使節(jié),一句怕不怕就被震懾住,她鎮(zhèn)定的解釋道:“皇上誤會了,媳婦和四郎從不把此事當(dāng)做玩樂,媳婦出身將門,也赴過沙場,如何帶不得兵?您給媳婦一把劍,媳婦照樣能上陣殺敵,何況只是攻山演習(xí)。那些造謠四郎封侯戲諸侯,把四郎比作周幽王,將媳婦比作妖婦褒姒,企圖離間四郎和公公的父子情,其心可誅!” 洪武帝冷冷道:“你膽子很大,還敢倒打一耙,身為王妃,應(yīng)當(dāng)以貞靜賢德為要,豈能和一群府兵去攻山,難道朕百萬雄獅,還保護(hù)不了一個親王妃嗎?” “媳婦坐得直,行得正,別人亂破臟水,媳婦當(dāng)然要頂過去,并非狡辯?!毙烀顑x說道:“四郎是親王,我們燕王府這一支,將來要世世代代為皇上守護(hù)燕地邊關(guān)的,當(dāng)敵軍攻城掠地時,當(dāng)他們揮著刀劍砍過來的時候,難道還分誰是女子?誰是男子嗎?” “媳婦雖是女子,也知道未雨綢繆,他日敵軍壓境,四郎征戰(zhàn)在外,難道媳婦要束手就擒,坐視子女被人俘虜不成?” 洪武帝說道:“你對四郎太沒信心了,覺得他保護(hù)不了北平城?” 徐妙儀說道:“四郎十二歲就上了戰(zhàn)場磨練,這次北伐得勝歸來,并非一日之功,媳婦為嫁給這樣的丈夫而驕傲。但媳婦從來就不是只知道站在男人背后遮風(fēng)避雨,媳婦希望為鎮(zhèn)守燕地獻(xiàn)出微薄之力,帥府兵演練攻山,就是為了磨礪意志,時刻提醒自己居安思危。將來若遇到危險,媳婦有能力自救,保護(hù)邊關(guān)。”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無論洪武帝如何挑剔,徐妙儀都有一堆說辭跟在后面,洪武帝暗想這媳婦應(yīng)該去當(dāng)御史,嘴皮子太能說了。 洪武帝說道:“若長此以往,燕王府夫綱不振,豈不被人笑話?!?/br> 徐妙儀說道:“媳婦聽說母后年輕時,敵軍來犯,母后領(lǐng)著滿城婦孺守城,拒不投降,一直抗到了皇上援軍解圍,媳婦很佩服母后。媳婦覺得,夫妻之間,就應(yīng)當(dāng)像皇上和母后這樣互為支撐,互為倚靠,為了保護(hù)身邊共度一生的人付出一切努力。至于別人的目光,是最不用在乎的,當(dāng)年皇上加入紅巾軍時,還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恥笑為匪類呢,如今皇上貴為天子,那些嘲笑皇上的人已經(jīng)化為一抔黃土?!?/br> 連馬皇后和自己都搬出來當(dāng)例子了,且事事屬實,洪武帝無法辯駁。 徐妙儀乘勝追擊,“至于夫綱不振……倘若一個當(dāng)丈夫的優(yōu)秀和威信,需要當(dāng)妻子的表現(xiàn)柔弱忍讓才能顯現(xiàn)出來,這種脆弱的自尊心真是太可笑了。男女成婚,攜手共度一生,父母會老去,子女們也會長大,最后依然陪伴在身邊的,只能是夫妻。夫妻有多種,別人是錦上添花的的夫唱婦隨,媳婦和四郎是可以互相雪中送炭的勢均力敵,媳婦和四郎歷經(jīng)千辛萬苦走到了一起,太不容易了,媳婦心疼四郎,想擁有為他排憂解難的能力,難道這也有錯嗎?” 瞧瞧,我對你兒子多好! 一席話說得洪武帝啞口無言,他是個務(wù)實的人,雖說這個兒媳婦太難纏了,但他心里也暗暗佩服徐妙儀,或許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坐穩(wěn)燕地女主人的位置。 這件事算是揭過了。不過還有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