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陌只道：“拔你的劍。”

    第68章 【068屠戮蒼生】

    樸實無華的一刀凌空而來，似有變數(shù)，似無變數(shù)，旁人不知所謂，蕭楓卻知道這一下是無法躲開的。

    他拔劍接住，劍身讓刀鋒砍出缺口的那一瞬，深灰色的眼里點燃了亢奮的火苗。

    自從當(dāng)上武林盟主，殺人越貨的事，蕭楓很少親自去干了，上一次看他當(dāng)眾出手，還是武林大會上和小喬比試，而且還意外地輸給了她。雖然沒有人敢說他不是當(dāng)世第一，但在破曉刀面前，始終是低了一頭。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有一天會戰(zhàn)死，能取他性命的只能是這把刀。

    這把刀這個人如約而至，就在他面前叫囂著一決勝負(fù)，再冷靜的蕭楓心里也激起了躍躍欲試的火焰。

    是時候讓世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

    蕭楓一笑，一股不同尋常的內(nèi)力注入了他的劍。周圍的一切都和血管里流的血一樣，變得guntang沸騰。

    這樣的人是可以戰(zhàn)勝的嗎？顧思陌不由得刀光一滯。

    很快，一刀一劍，在風(fēng)中彈起了激昂的曲調(diào)，分割著人們心中的天下。

    不遠(yuǎn)處，一輛排車緩緩地停住，用紅紗裹住了面孔的女子坐在椅子上，黑瑪瑙般柔亮的眼珠里倒影著兩只在天地間旋舞的蝴蝶。她懷里抱著出世不久的嬰兒，指尖隨著他們的動作而在膝蓋上跳躍，每一下敲打都是一個生死輪回。

    她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么危險的地方的，可她有預(yù)感，如果她不來，她愛的那個人就會再次消失不見，又是一個五年七年，或者永不重逢。

    所以她布置了這一切，就算讓瘟疫之火毀滅這座城，也要親眼欣賞他令人驕傲的表演。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停下來，握緊了嬰兒手中的鈴鐺。

    孩子很聽話，在濃烈的煙霧中沒有哭鬧。他睜著一雙和母親一樣明亮的眼睛，懵懂地依偎在小喬懷里。小喬低頭看到他，努力地皺起鼻子笑，不讓兒子感到自己的不安。

    ——她已經(jīng)知道蕭楓用的是什么武功了。

    他的劍染上暗紅血光，嘶嘶地冒著熱氣，絕不可能是潤玉劍自身的劍氣，青衣門所有的君子劍學(xué)里，都不會有這樣邪氣的光。他隱藏了這么些年，甚至不惜輸給她，竟然是為了用《魔刀》和顧思陌最后一戰(zhàn)嗎？

    她忽然明白過來，前些日子江湖上傳的人心惶惶的魔刀殺人事件，并不是顧思陌一人所為。是蕭楓，他私自練了魔刀，壓抑不住魔性，也開始到處殺人了！

    兩個狂傲不要命的人，用上了狂傲不要命的武功，非要分出勝負(fù)，結(jié)果會是什么？“不，不要這樣……”快逃吧，不管最后誰會贏，都快逃吧！小喬看著破曉刀釘入了對方的手掌，那手似乎完全不知疼痛而何物，手腕一翻，劍就沒入了顧思陌的肩胛。

    飄出的血迅速干涸，兩個人的面孔上都掛著鐵銹一般的污漬，淋漓的汗水浸透了額角的頭發(fā)，發(fā)青的皮膚里紅色液體流動的軌跡清晰可見，終于匯聚成了一只張牙舞爪的血鳳凰，隔著幾重火海，小喬仿佛聽到了艱難的喘息聲。

    “攔住他們，不許他們打下去了?！毙虒Ψ倩藢m的護(hù)衛(wèi)下命令，“告訴蕭楓，帶著他的人撤出京城，我們不追！”

    久久地沒有回應(yīng)，她才發(fā)現(xiàn)人都不見了。

    方才和青衣門大規(guī)模交火，視線所及之處，已經(jīng)全部是死人，就算有人活著，也不可能靠近得了顧思陌和蕭楓的。

    亂石砸地，煞氣沖天。稍微有一絲差錯和猶豫，必將葬身于此。

    而一個人死，總歸是不甘心的。

    蕭楓抱住了顧思陌的胳膊，把他的刀夾在自己的腋下，用自己的身軀把兩個人狠狠地?fù)ピ诹说厣希櫵寄扳Р患胺?，腦袋磕在堅硬的地面，血漿當(dāng)即溢出了后腦，眼冒金星的他根本不知身處何地了，本能一掌打在蕭楓胸口，蕭楓嘴里的血也立刻噴到了他臉上。

    兩只發(fā)怒的獅子在地上用最兇殘的辦法廝打，哪管身后會有滔天巨浪。

    小喬一連叫了好幾聲師父，顧思陌充耳不聞。

    他張口嘴，舔了一口敵人的血，那濃郁真實的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經(jīng)，侵入了他的靈魂，迅速地麻痹了他關(guān)于痛的感官。咔擦，是哪根骨頭斷了？抑或是舒服道德的枷鎖崩裂的聲音？通向黑暗的門在血氣的誘導(dǎo)下開啟，他肌rou一拉緊，猛地站起來，把蕭楓甩了出去。

    破曉刀讓蕭楓死死地拽住，他拿著的是不是潤玉劍？

    管他的，我不在乎！我只要殺人！

    我是誰，不重要！

    我為何而戰(zhàn)，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