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明若星差點憋出了內傷，趕緊喝口水把笑聲壓回去。

    “我也問過他是怎么想的，他說眼鏡王蛇本來就吃蛇，其實動物界自相殘殺的動物還有很多，甚至一些幼崽剛出生就會被它的母親回收掉。如果非要認這樣的動物當做自己的親戚，這不吃那也不吃，簡直就是在自找麻煩?！?/br>
    “喔……”

    何天巳發(fā)出了一聲“百轉千回”的感嘆，顯然被當年的自己給說服了。他低頭扒了幾口飯，忽然又提出一個問題。

    “欸，吃蛇的那位，該不會就是把鰻魚丟你碗里的同事吧？”

    “……你怎么知道？”

    “沒啥，就是一種感覺?！?/br>
    何天巳嘿嘿傻笑著，有些得意：“你不是說你自己很少交朋友嗎？所以我就猜，這兩位說不定就是同一個人。啥時候叫出來，大家一起喝喝酒？反正都是朋友嘛！”

    “……”

    明若星靜默了幾秒鐘，最后挑選了一個自己最不喜歡的答案：“他已經(jīng)不在了?！?/br>
    何天巳張了張嘴，好一陣子才“領悟”到明若星的意思，趕緊道歉。

    “我不知道……”

    “又不是你的錯?！泵魅粜菗u頭，繼續(xù)切割盤中的三文魚。

    難得融洽的氣氛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盡管沒有任何矛盾，可何天巳還是覺得憋悶難受，必須做點什么來透透氣。

    “沒事，你還有我呢?！?/br>
    連何天巳自己都有點意外，可他的確輕輕握住了明若星的手。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做你一輩子的朋友?！?/br>
    自打被何天巳握住的那一刻起，明若星就停下了動作，卻偏偏不與何天巳對視。

    兩個人就保持著這略顯詭異、如同求婚的姿勢，直到明若星隱藏好了呼之欲出的情緒，將暫時還無法出口的話語轉變成了一句戲謔。

    “誰要一輩子和你做朋友?！?/br>
    “是是是，我這只野雞還高攀不上您這條家貓了呢。”

    何天巳趕緊跟著下了臺階，順手從明若星的碟子里叉走了一塊三文魚。

    等他們吃完這頓簡餐，時鐘也剛好滑過了晚上九點。酒吧里客人逐漸入場，樂隊也開始演奏。雪柳的夜生活正式拉開了序幕。

    示意侍應生撤走了餐盤，兩個人決定轉移到吧臺邊上去喝點小酒。

    與外界常見的酒吧一樣，雪柳的吧臺區(qū)看上去十分普通：曖昧昏黃的燈光、金屬高腳凳、整整一面墻的各類洋酒。當然，還有柜臺后面的調酒師，優(yōu)雅地晃動著銀色雪克壺。

    明若星首先為自己點了一杯“翠星”。這是一種盛放在古典杯里的有趣雞尾酒，摻有微量蝶豆花汁的金酒與薄荷酒在杯中呈現(xiàn)出下藍上綠的豐富顏色，像是熱帶地區(qū)的海洋，又像貓的瞳孔。懸浮的青檸與冰塊，以及杯口的鹽粒為它營造出了更加立體豐富的口感。

    只不過這杯酒是貓科亞人的限定飲品——畢竟，用貓薄荷蒸餾出來的薄荷酒，并不是所有亞人都懂得欣賞的。

    酒水單很快就到了何天巳的手上。他發(fā)現(xiàn)這簡直就是一本另類的生物學小冊子：前三頁排滿了所有亞人都可以飲用的酒水，繼續(xù)往后翻，就出現(xiàn)了各種以物種為區(qū)分的嚴格限定飲品。

    比如用黃綠地衣作為裝飾、口感辛辣的“金色山丘”是偶蹄目亞人的獨享；棕櫚樹花蜜發(fā)酵后的飲品則是鳥類亞人的最愛。

    如同“隱廬”一樣，所有的酒水都詳細列出了配料清單以免誤飲，單論酒的種類和調酒的各種芳香植物，甚至比“隱廬”更加豐富。這或許是因為光顧酒吧的人，大多都存有一份對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渴望。

    在明若星的建議之下，何天巳還是選擇了一杯保守的大眾型飲品。隨后，兩個人就坐在吧臺邊上觀察起了形形色色的亞人。

    按照明若星的說法，雪柳是這座城市里唯一的亞人酒吧，又因為地處于避暑圣地，一直都是生意興隆。但嚴格地說，它在亞人社會里只能算是一個小型平價酒吧，真正的大人物一般不會光臨這里。

    “可這里的顧客衣著舉止什么的都很不錯?！本褪抡撌?，何天巳說出了自己的觀察感想。

    “那是因為覺醒后的亞人很多素質都明顯優(yōu)于未覺醒的普通人類。所以就算從事同樣的職業(yè)，亞人也往往會更早一步脫穎而出?！?/br>
    明若星不忘強調，“這不是種族歧視，而是客觀事實?！?/br>
    “就像智商高低有別一樣么？像我這樣的算不算是突然開竅？那豈不是因禍得福了？”

    “別高興得太早。光有先天優(yōu)勢當然不夠，有些血統(tǒng)很高的亞人，一樣混得連過街老鼠都不如。相反也有血統(tǒng)低微的亞人，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br>
    正說到這里，明若星用大拇指比了比斜后方的卡座。

    “那邊那個穿紅衣服的男人，你認不認識？”

    何天巳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過去，看見一個個子不高、其貌不揚、還挺瘦弱的紅衣男人，正在一群人里高談闊論。

    “不認識……但好像有點眼熟?！?/br>
    明若星打開了手機，找出一段在社交網(wǎng)絡上點擊量上千萬的熱門視頻。

    “這人是個網(wǎng)紅，專長是評論熱門社會事件。很多人稱贊他言辭犀利、觀點獨特。有報道說，今年一月份他的工作室拿到了a輪風投兩個億。”

    “這么厲害？！”

    何天巳又朝那邊看了看，“真是人不可貌相……所以‘能說會道’就是他的特長？”

    “他的第一血統(tǒng)是鷯哥，屬于b級基因。所以他只是建群種，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

    “等等，你說得太快了，容我消化一下。”

    何天巳仿佛頭暈，一手將明若星攔下。

    “你是說，這個網(wǎng)紅是個鷯哥，而鷯哥這種亞人基因屬于b級基因……那么建群種又是什么意思？”

    “建群種是從保護生物學挪用過來的概念，指的是這一類亞人好像基石那樣，組成了整個亞人群體的基礎。所以他們的數(shù)量是最多的，而能力相對來說也比較普通?！?/br>
    “那么你呢？貓是什么等級的基因，你又是什么種？”

    “家貓一般屬于a級基因。如果一個亞人體內的第一基因血統(tǒng)為a級，那他就屬于優(yōu)勢種。數(shù)量比建群種要稀少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