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地處偏僻，最近幾個月又在搞動遷，老街坊也已經(jīng)搬走了大半。

    是時候打開面具男給的鱗片了。

    第159章 地獄往事

    為確保萬無一失，那伽特意選擇了這天的后半夜來開啟鱗片中的信息。

    夜深人靜之時，他與明若星二人來到了天井。今天下午，他們已經(jīng)在院子搭起一個簡易的木臺，并在四周布下了屏障。

    此刻，那伽將鱗片放置在木臺上，后退小半步開始施放信息素。

    與昨天下午的情況一樣，這塊鱗片也緩緩地上浮到了半空中，逐漸明亮起來。

    緊接著，周遭的景物開始變化。一個陌生的壺天正徐徐展開，如同畫卷將他們二人包裹進(jìn)了其中。

    光線依舊昏暗，黑夜卻凝固成了冰冷堅硬的高墻。

    寬敞通透的院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石砌大廳。墻上沒有窗戶，幾支火把正在嗶啵燃燒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難聞的氣息。

    “這里是……”明若星驚愕地辨認(rèn)了出來，“金魚村的地下水牢？”

    “沒錯?！蹦琴べ澩?，“一切果然都是從這里開始的?！?/br>
    眼前的水牢雖然陰森寒冷，但是椽柱磚石看上去倒還完好。墻角的鐵鐐與籠欄也都寒光凜凜，并無半點銹跡。

    而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壺天的年代應(yīng)該遠(yuǎn)在金魚村的大火之前。

    明若星還在分析，那伽卻已經(jīng)行動起來。

    只見他快步走到水潭邊上，竟然踩著水面，如履平地一般，朝著半淹在水中的牢籠走去。

    明若星這才遠(yuǎn)遠(yuǎn)地發(fā)現(xiàn)，水牢里已經(jīng)關(guān)著一些鮫人。

    他們遠(yuǎn)沒有之前在鬼船拍賣會上亮相的那條美人魚那般美麗，甚至是蒼白而瘦弱的，灰白色的魚鱗參差不齊，在枯黃纏繞的長發(fā)下若隱若現(xiàn)。

    他們好像看不見那伽的存在，或是已經(jīng)對于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像一縷縷幽魂，在昏暗的水里迷惘地漂浮著。

    明若星正出神地眺望著，突然聽見自己的身后爆發(fā)出一陣鏗鏘的碰撞聲。

    他愕然回頭，發(fā)現(xiàn)通往幽邃的地下水道的大門被推開了，四五個虎背熊腰、渾身刺滿了符咒花紋的男人，抬著一捆破舊的葦席走了進(jìn)來。

    葦席被丟在了地上，從里面摔出了一個反剪著雙手的纖弱女子。

    明若星下意識地別開了眼睛——因為女人身上竟然未著寸縷。

    與此同時，他聽見領(lǐng)頭的男人沖著另外兩個人吩咐道：“好好看著她，這可是花了大價錢才換回來的寶貝，哥們兒幾個以后飛黃騰達(dá)就靠著這娘們兒了?！?/br>
    那兩個男人應(yīng)得干脆，卻不曾料到地上的女人突然掙扎起來，朝著水潭的方向奮力爬行。

    可是這又怎么逃得出這地獄一般的魔窟。

    只見其中一個男人箭步上前，拽住了地上的什么東西。只聽一陣鏗鏘怪響，女人發(fā)出刺耳尖叫，大半個身體竟然懸空而起。

    明若星這才發(fā)現(xiàn)，女人的雙腳腳踝竟被一根鐵鏈貫穿，而鐵鏈的另一端，正攥在男人的手里！

    這是何等的痛苦？！

    痛苦與羞憤令女人幾乎昏死過去，然而這換來的卻是男人們猙獰下流的一陣大笑。

    依舊是領(lǐng)頭的那個男人，從腰間取出一串鑰匙，打開了岸上的一間牢籠。

    “公主，請吧！”

    不由分說地，牽著鐵鏈的男人已經(jīng)拽著女人朝牢籠拖去，不顧女人的掙扎，一把將她丟進(jìn)去鎖了起來。

    牢籠地面上鋪著一層干草，女人一落地就用干草將自己包裹了起來，只余下一雙眼睛，充滿仇恨地瞪視著籠外的男人。

    男人將鐵鏈的末端固定在了籠外的鐵鉤上面，轉(zhuǎn)身去問領(lǐng)頭人：“大哥，這么極品的貨色，為什么不立刻送去接客，關(guān)在這里不是浪費了？”

    “你懂個屁?！鳖I(lǐng)頭人啐道：“這娘們兒買回來的時候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崽兒，等她生下來，要是個女娃，豈不是賺了雙倍！”

    幾個男人頓時一陣應(yīng)和，又嘻嘻哈哈地說了好一通葷話，這才慢慢離開了地下水牢。偌大的空間頓時安靜下來，只余下女人低低的啜泣聲。

    明若星在一旁看得憤怒不已，卻又不得不自我提醒眼前的一切都是既成事實。

    這時那伽也回到了他的身旁。兩個人彼此對視，表情同樣凝重。

    “他們……管她叫公主?！泵魅粜钦f出了自己剛才聽見的，“好像是出身高貴的亞人。”

    那伽點了點頭。

    “她是前朝遺孤。南逃之后，嫡系正宗們將隨身的錢財都陸續(xù)揮霍得干凈，接著又開始打著復(fù)國的幌子結(jié)交地下勢力。強龍尚且壓不住地頭蛇，更何況是那些落魄無能的家伙。于是便將旁系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冠上公主的名號，奉獻(xiàn)出來抵債，真是連最后的臉面和尊嚴(yán)都顧不得了?！?/br>
    明若星愕然：“你怎么會知道？”

    “我原本也不知道?？删驮趧偛牛@些故事突然就從腦海里跳了出來。就好像一直都藏在某個角落里似的?！?/br>
    那伽正說到這里，只見周遭的光線一暗復(fù)又一明，就像是舞臺上換場。眼前還是地下水牢，可四周圍的陳設(shè)卻有些不一樣了。

    那個被囚禁的女人依舊被關(guān)在地面的牢籠里，腹部已經(jīng)明顯地隆起。眼下已是臨盆的時刻，她痛苦地大聲呻吟著，美麗的五官猙獰扭曲，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水。

    有幾個鮫人女子在她的身旁忙碌著，做著生產(chǎn)前的最后準(zhǔn)備。

    隔著一層臨時撐起的布簾，在更遠(yuǎn)一些的門口，幾個男人正面朝著門外、不情不愿地把守著，嘴里嘀嘀咕咕地喊著“血光之災(zāi)”、“穢氣”、“看人生孩子不吉利”。

    在經(jīng)歷過漫長的痛苦折磨之后，只聽微弱的哭聲響起。女鮫人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剛剛誕生的小生命。

    不是一個，而是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