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隔壁床的那個小可愛、七零之女配每天都在變美、藏不住的吻、咸魚穿進末世文[穿書]、前世老公來砸場子了!、男神氣場兩米八、萌寶神醫(yī):聽說爹地有金礦、我哥是個大富豪、極品棄少、最后一個起靈人
“早就知道什么?”這樣靠近的距離與這樣不可撼動的力量面前, 林詩懿也不禁心驚, 但她還是勉力維持著面上和語氣里慣常的沉靜。 斯木里眸似含血,“不要跟我打啞謎?!?/br> 林詩懿對上斯木里可怕的眼睛,對方眼仁中的猩紅并非全部來自憤怒,斯木里的眼睛是真的在流血。 “大人, 我提醒過您,這病最忌急怒攻心?!绷衷娷埠芾潇o,她必須冷靜,“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覺察到自己的異樣,才會在這樣緊急的時刻來見我。若是您不試著讓自己平靜,可能活不到看見齊鉞的時候?!?/br> 林詩懿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開始逐漸減輕。 這段時日的研究,她雖然對毒性的來源和解毒之法仍是毫無頭緒,但就對兩個病患的仔細觀察,她找出了此種劇毒的病程發(fā)展路徑。 也許是劑量不夠,也許是此毒不比常見的砒/霜或者鴆毒那樣性烈,她所見的病患都是緩慢發(fā)展,最明顯的癥狀便是全身皮膚無差別的出血。 裴朔雖是染毒最晚,毒性也最弱,但由于身體的底子太弱且中間又?jǐn)嗔司戎?,今日再抬進來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了嘔血。 再加上斯木里剛才幾乎滲血的瞳仁,林詩懿幾乎可以斷定,身中此毒之人最終將斃命與全身及內(nèi)臟出血,毒至末期,藥石無靈。 “大人?!苯K于被松開腕子的林詩懿福了福身,“若是您繼續(xù)情緒急躁,血脈急行,若真是臟器破裂出血,大羅神仙也救不了?!?/br> “聰明又美貌的女人——”斯木里伸手劃過林詩懿的左臉。 林詩懿無法忍受內(nèi)心的厭惡,偏頭躲開了那種干燥又粗糙的觸感。 斯木里的手懸停在半空中,慢慢握成了拳,他一拳砸向床框,“怪不得齊鉞不舍得放手!他能有今晚這一出,只怕是為了來救你吧?” 林詩懿看著野獸的眼睛逐漸走向失控和發(fā)狂的邊緣,她想要后退,身后卻已經(jīng)是躺著裴朔的床榻。 她退無可退。 “你跟齊鉞演了這么大一出好戲給我看,不如,也跟我演一出戲吧?” 斯木里捏住林詩懿的下巴,強迫對方看向自己。 “你反正解不了我的毒,不是嗎?如果難逃一死,那我很想在死前看看,齊鉞他生不如死的樣子——” 斯木里的手順著林詩懿精巧的小巴下滑,食指的指尖已經(jīng)勾住了她的襟口。 “大人!大人……”裴朗的額頭剛才磕在了凳子腳上,現(xiàn)下半邊臉糊滿了鮮血,他現(xiàn)在撲過來抱住斯木里的小腿,鮮血蹭上了斯木里的皮靴,“林大夫剛才已經(jīng)施針止了裴朔的出血,大人您冷靜!可以救的……只要再給林大夫一點時間,這毒她一定可以解的!” 門口守著的精銳死士在這一刻也緊張地上前,他們并不能聽懂裴朗的話,只是在裴朗靠近斯木里的時候出于護主本能地上前。 裴朗很快被人一左一右地架開了斯木里的身邊。 “時間?”斯木里看著自己軍靴邊蹭上的血跡,他的眼神充滿了嫌惡,嘴角卻掛著一絲近若瘋癲的冷笑,他突然大聲地咆哮,“是齊鉞他不肯給我時間!” 林詩懿強迫自己冷靜堅強,斯木里的指尖還搭在她的襟口,她終于瞅準(zhǔn)了斯木里走神失控的這一刻,一把拔下頭上的木簪,把尖頭插進了斯木里的手背。 “嘶——” 斯木里吃痛地捂著手退開兩步,林詩懿見狀逃開,卻很快被迎上來的死士攔住。 于是她的木簪尖端,便對準(zhǔn)了自己的脖頸。 “斯木里,我告訴你,我與齊鉞夫妻不睦從來都不是空xue來風(fēng),今天他就算是在這里見著我的尸體也一點不會影響他收復(fù)丹城的喜悅!你別做夢了?!?/br> 死生對這一刻的林詩懿已經(jīng)不再重要,但至少,她不能允許自己成為齊鉞收復(fù)丹城的阻滯。 “你壞事做盡,在這一刻卻只想著要拉齊鉞跟你一同下地獄?你看看這一屋子忠心追隨你的死士,你可曾想過為他們謀一條出路?我雖與齊鉞夫妻不睦,但就憑這點,你也不配與他相提并論?!?/br> 外面已經(jīng)傳來撕打和呼喊的聲音,林詩懿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你早就發(fā)現(xiàn)那批搶來的白米有毒,可你卻對外說這是瘟疫?我起先以為這是你要為日后坑殺丹城百姓找好說辭,但到底是我錯了。你下令把那些白米分給了誰?” 林詩懿在今晚得知斯木里早知白米有毒后,向處理尸體的裴朗細細查問過,死去的都是在之前的戰(zhàn)爭中受傷致殘,或是病弱無力的士兵。 這不禁讓她脊背生寒。 “那些殘廢和染病的士兵,哪一個不是曾為你,為你身后草原上的金帳賣命?你卻把明知是毒藥的東西送進他們嘴里,只因為不想用你寶貴的糧食去奉養(yǎng)再也沒有用的閑人。你把他們看成是負累,把整個丹城的百姓看成是為你產(chǎn)糧的器具,還有這一屋子的死士,你要拖著齊鉞下地獄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他們的死活?” 林詩懿的木簪已經(jīng)漸漸的戳破他頸項間的皮膚,那里滲出一點點鮮紅的顏色。 “你不會想,因為在你的眼里只有權(quán)勢和勝利。他們,我們,都不是人。你的眼里,沒有人命?!?/br> 林詩懿闔眸,手間陡然加力。 作者有話要說: 病愈后將恢復(fù)粗長..鞠躬! 第49章 太守府邸再生變 在前往北境的路上, 齊鉞在客棧里削了好幾天的木頭。 在房間里等消息的時候他拿著小刀小心地刻,守在林詩懿窗口的時候借著月光瞧不清楚, 他便拿出砂紙細細地磨。 沒有人見過殺伐果斷、平定一方的北境大營主帥癡癡傻傻的模樣。 他手里捏著木簪,時而想起林詩懿若是不肯收下要怎么辦, 愁得皺緊了眉頭;時而看著木簪覺得有些簡單粗陋, 好像總怕委屈了對方,連眼神都變得像一只雪地里尋不到主人的幼犬一樣委委屈屈的;但想著想著又覺得林詩懿不管戴什么都好看, 連表情也跟著雨后初霽般放著光。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兩世了, 他唯一送給心上人的禮物, 正要刺進心上人的喉嚨。 也許是某種感應(yīng),齊鉞總覺得內(nèi)心焦灼得像是有一團火。 他身歷過大大小小數(shù)百場戰(zhàn)役,卻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般, 明明一切都按著自己的計劃走, 可自己的內(nèi)心卻片刻難得安寧。 “荊望?!彼难凵翊舐話哌^已經(jīng)逐漸對丹城太守府邸完成合圍的精銳部隊, “北夷步兵得到消息后也不會收到命令,他們的反撲會驚慌、會失去計劃, 你留在這里,按照之前的計劃, 逐漸分化, 各個擊破。” 丹城太守府邸才是這次攻城戰(zhàn)役的主戰(zhàn)場,荊望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齊鉞會在這個時候不顧而去,可對方的話里話外,分明好像是在作最后的交代。 他警覺道:“將軍, 你要到哪兒去?” “我說過,要親自去接夫人的?!饼R鉞還劍入鞘,“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她?!?/br> 眼看著齊鉞已經(jīng)轉(zhuǎn)身面向入府的方向,荊望一把跪倒在齊鉞前進的方向上,“將軍……玄鐵彎刀至今尚未在戰(zhàn)場中現(xiàn)身,無論您心里如何的放不下夫人,也萬萬不能在這時候只身闖進去??!” 齊鉞眼神冷峻地看過身旁的每一個人,他太知道這里要面對的惡戰(zhàn)對整個攻城戰(zhàn)役和全丹城的百姓來說有多么的重要,他不想從這帶走任何一個人。 “你讓開?!饼R鉞冷聲道:“我的左手已經(jīng)好了,荊望,你該知道,你身手再好,也不是我的對手?!?/br> 他低頭看向寸步不讓的兄弟,“你攔不住我?!?/br> “那至少讓我跟您一起去?!鼻G望抬頭,“您不是說過,找到夫人后要我護送她走。讓我和您去。” 當(dāng)年,他沒有攔住沖鋒在前的齊锏,也沒能陪在對方的身邊,這是他一生都不能面對的傷痛,也是他一生都無法獲得救贖的過失。 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不想再錯第二次。 齊鉞似乎能在荊望的眼中看見他塵封已久的往事,他長吁一口氣,點點頭算是應(yīng)允。 木簪刺進皮膚的痛感讓林詩懿在方才的憤怒中獲得了平靜。 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對這一切并不感到陌生和畏懼。 唯一的遺憾,便是這兩世,她都對不起林懷濟。 她失去過愛人,她的父親也失去過她的母親;她失去過親人,也很快就要讓林懷濟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她活了兩世,不能改變自己婚姻,也不能改變自己又一次做了不孝女。 木簪正要一寸寸刺下去,但相比頸項間的疼痛,卻是手腕上的痛感來得更早一分。 有人捏住了自己的腕子! 林詩懿驟然睜眼,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見正是剛才攔住自己去路的北夷死士,攔下了自己自裁的手。 她還來不及思考對方是得了斯木里的授意還是在這轉(zhuǎn)瞬之間另有別情,卻聽見對方開口,是一口蹩腳的隗明官話。 “大人,這大夫,說的是真的嗎?” 在連天的廝殺聲中,房間里似乎又靜得可怕。 沒有人會想到,這房中除了林詩懿、斯木里、裴朗和昏迷不醒的裴朔四人,還會有旁人能懂隗明的官話。 斯木里沉了沉眸子,“你,聽得懂隗明人的話?” “我的阿娘,是隗明人。二十幾年前,草原和北境還不打仗。” 那人的隗明官話說得蹩腳,一字一頓的樣子,似乎需要很長的時間思考。 “我阿爹原本是生意人,經(jīng)常帶著羊皮子來丹城換糧食,而我阿娘的家,是在丹城開米鋪的。我從小,就會說隗明話,只是好多年不說也聽不到,就快要忘記了?!?/br> 那名死士的神情越發(fā)的痛苦。 “十幾年前開始打仗,我阿娘被家里人強行帶離了丹城,我爹也死在了戰(zhàn)場上。金帳里的主君說,是隗明人不給我們活路,我便帶著弟弟投了軍,我想要替我阿爹報仇?!?/br> 鐵血的死士有著北夷人的血統(tǒng),他們像高山一樣雄壯和粗糲,現(xiàn)下卻也紅了眼眶。 “我的弟弟,在之前退守丹城的路上遇到了伏擊,他失去了一條腿。而在半個月前,他也在城外的土坑里,被一把火燒成了灰……” 那名死士說著說著突然跪下,眼中終于流下了近乎絕望的淚水。 “大人!您說過那是瘟疫!您說過,他們的身體染上了骯臟的瘟疫,那是魔鬼的詛咒,所以您不能帶他們回到草原上;可是不能回到草原的男兒,連魂魄都會找不到家的方向!所以,您也說過,回去后會請大薩滿作法,接他們最潔凈的魂魄回家?!?/br> 鐵骨錚錚的漢子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大人……請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br> 斯木里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脹的后頸,他不削地撇了撇嘴,“草原上從來都只有最矯健的雄鷹才能展翅翱翔,金帳不需要你們這樣沒有用的廢人效力?!?/br> 電光火石之間,跪伏在地的死士突然抽出腰間的斬/馬/刀。 北夷人沒有花哨的招式,也沒有詭秘的技巧,只有一瞬間全力的爆發(fā)。 那刀直直地朝斯木里的正臉劈去。 斯木里似乎對眼前的一切早有預(yù)料,他成竹在胸,甚至不退不躲,身后馬上又幾道黑影破窗而入。 玄鐵彎刀并沒有耀眼地鋒芒,它和它的主人一樣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隱藏了光芒,一旦現(xiàn)于人前,卻在轉(zhuǎn)瞬間便割破了那名死士的喉嚨。 “這幾個隗明人,給我?guī)ё??!彼鼓纠锢淠赜帽币恼Z對身后如兵器一般直立不動、面無表情的玄鐵彎刀客們下達命令,“其他人,不留活口。” 他用兩根手指夾起在自己面前永遠停下來的那柄斬/馬/刀,一臉嫌惡地扔在一旁。 斬/馬/刀落地,在滿屋的廝殺聲中發(fā)出刺耳的鳴響。 斯木里隨手在一旁的床幃上擦拭著自己那兩根金貴的手指,他換回隗明官話,詭異地似乎是在跟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尸體對話—— “我不想再聽到有哪只阿貓阿狗跳出來說,自己是隗明人和高貴的草原血統(tǒng)生出來的,雜種。” 眼前的一幕教林詩懿看得惡心,她強忍下五臟六腑內(nèi)翻江倒海的厭惡,看著一名玄鐵彎刀客一把扛起床榻之上昏迷的裴朔。 另一名彎刀客俯身在地,他掀起地板上的氍毹,用彎刀的刀柄敲擊著木質(zhì)的地板。 他的耳朵幾乎緊貼著地面,片刻之后,彎刀調(diào)轉(zhuǎn)方向突然出手,刀刃便沒入了地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