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兩家真是孽緣,怎么也牽扯不清。 李淮南氣的直跳腳,“爸,您怎么還這么固執(zhí)?都什么時候了,珊珊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氣,我這輩子都不會負她,爸,你就成全我們吧?!?/br> 十四年前,兩家家世相當,地位相當,十四年后,徐家依舊掌權(quán),而李家被打落塵埃,翻不了身。 世態(tài)炎涼,起起伏伏,人生際遇誰都料不到。 而他,只想回城,重新過上好日子。 李谷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對次子期望一直不高,但依舊很心寒。 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他怎么變成這樣了? 以前是傻了點,憨了點,任性了點,但品行端正,沒有這么趨炎附勢。 “我若不肯呢?” 李淮南經(jīng)歷了社會的毒打,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熱血的年輕人。 多年的知青生活,重塑了他的三觀。 “那…你將失去我這個兒子?!?/br> 這是威脅了,李家只有四個孩子,長子長女是一對雙胞胎,是前妻生的,次子次女是后妻生的。 家庭變故后,幾個孩子散落在外面,各自一方。 “好。”李淮南只當父親妥協(xié)了,剛露出笑臉,就聽到父親冰冷的聲音,“從現(xiàn)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兒子?!?/br> “老李?!标懭裟屑苯幸宦?。 李淮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爸?!?/br> 李谷走到大門前,做了一個趕人的手勢,“你們可以離開了,這里不歡迎你們?!?/br> 陸若男又氣又急,她就這么一個兒子,“老李,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正在此時,一個威嚴的男人在警衛(wèi)的簇擁下,忽然走進來,爽朗的笑道,“老李,你的脾氣還是這么臭,一點都沒變啊?!?/br> 李谷的眼神冷了幾分,冷冷的瞥了兒子一眼,混賬東西,恨不得打斷他的腿。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徐立,你來干什么?” 徐立打了個哈哈,熱情的笑道,“老李啊,我們幾十年的老朋友,我一直念著你,想見見你,你卻避而不見,還這么冷淡,我可是會傷心的?!?/br> 李谷垂下眼簾,掩去那一份譏笑,“有話就說,有屁快放?!?/br> 政見不同,兩家早就鬧翻了,李家落到這種田地,徐家功不可沒。 徐立也不生氣,面帶笑容,“我是為了兒女親事而來,兒女是債,不得不還,老李啊,為了下一代的幸福,我們好好談?wù)劙?,我很喜歡淮南這個孩子,很聰明很能干,我打算將他帶在身邊,替他鋪平未來的路……” 他說的溫情脈脈,情真意切,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把李淮南感動的熱淚盈眶。 而李谷,面無表情,無動于衷,“你喜歡就領(lǐng)走吧,我不要了?!?/br> “爸。”李淮南臉都綠了,關(guān)鍵時刻能不能別掉鏈子? 他能不能翻身,就在此一舉了。 做父母的不能救子女于水火之間,但最起碼不要破壞啊。 陸若男更是慈母心腸,“老李,孩子不懂事就慢慢教,當著客人的面怎么能……” 兒子有這么好的機會,她是絕對支持的。 享受過,富貴過,才知道窮困潦倒,朝不保夕有多痛苦。 別說兒女受不了這樣的磨難,她都受夠了。 李谷冷冷的看著她,像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慈母多敗兒,兩個孩子就是毀在你手里?!?/br> 兒女隨母親,都不是聰明人,可惜,當年是組織安排的這樁婚事,他念著家里一雙喪母的孩子沒人照顧,才娶了她。 陸若男惱羞成怒,滿面通紅,“老李。” 李谷一點面子都不給,毫不留情的趕人,“你也想走?行,那我們把手續(xù)辦了,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br> 陸若男如被驚雷砸中,臉色慘白如紙,他要離婚? 李淮南站出來打抱不平,“爸,你怎么老欺負我媽?她勤勤懇懇侍候你一輩子,盡心盡責照顧我們兄妹幾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李谷一板臉,冷冷的質(zhì)問,“你在教訓我?” 他不怒自威,氣勢逼人,壓的李淮南喘不過氣來,不由的哆嗦,“不,我沒有,爸,你別誤會。” 從小到大,在威嚴的父親面前,他始終不敢大聲說話。 但是,看著身邊的女人,又想到她許諾的前程,一顆心熱切起來,“爸媽,今天是我和珊珊的婚禮,我們在飯店訂了幾桌酒宴,請兩位出席?!?/br> 剛剛還說要結(jié)婚,這會兒直接是婚禮了。 這先斬后奏,也是絕了。 李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好,太好了,他養(yǎng)出了一個見利忘義的兒子。 “我累了,要休息了,請回吧?!?/br> 陸若男卻很心動,眼巴巴的勸道,“老李,今兒是兒子的大喜之日,我們就……” 李谷轉(zhuǎn)過身體,朝屋子走去,“你要是出了這個門,就不是李家的人,我們恩斷義絕?!?/br> 陸若男氣的要死,父子哪有隔夜仇,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還威脅她! 徐立眼神閃了閃,上前攔住他,“老李,淮南是你僅剩的兒子,你可別犯傻,鬧的父子離心,你將來老了可怎么辦?聽我一句勸,好好善待兒子兒媳,將來養(yǎng)老都要靠他們?!?/br> 背過身體的李谷心口一陣絞痛,雙手握拳,緊緊拽住掌心,借著痛意才讓自己沒有露出異色。 僅剩的兒子?這是篤定栗陽回不來了? 那么,徐家在其中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忽然讓自己的女兒嫁給淮南,這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像繩索般勒住他的脖子,勒的他喘不過氣。 李淮南還傻乎乎的表心跡,”爸,您放心,我們會好好孝順你的?!?/br> 李谷腦中的神經(jīng)崩斷,忍不住怒斥,“蠢貨,我都懷疑你不是老子親生的。” 帶著人貿(mào)然過來,暴露他的行蹤,還先斬后奏,邀請他出席婚禮,真沒長腦子嗎? 還是利欲熏心,出賣自己的老父親? 有些事不能深想,一想就是椎心刺骨的疼痛。 李淮南氣炸了,他怎么能當著未來岳父的面這么說?“爸?!?/br> “滾?!崩罟葘λ哪托牡搅藰O限。 不管李淮南母子怎么勸說,李谷堅決不肯出席婚禮。 徐立不耐煩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看來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好好的請老李同志去飯店,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們徐李兩家聯(lián)姻了?!?/br>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警衛(wèi)們上前,團團圍住李谷,氣勢洶洶。 李淮南母子面面相視,不知所措,怎么會鬧到這一步? 李谷眼神冰冷的可怕,他戎馬一生,出生入死,到頭來,卻虎落平陽被犬欺。 “姓徐的,你這是要用強?你真當我是軟柿子,誰都能捏一把了?” 小院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眼見一觸即發(fā),一道清脆的笑聲響起,“噗嗤?!?/br> 如打開了一個缺口,李淮南暗松了一口氣,“是誰?出來?!?/br> 一個粉嫩的小人兒背著小手,慢吞吞的走出來,“真精彩,比電視劇還好看呢?!?/br> 李谷的臉色大變,”小五,進去。“ 家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陌生的小孩子,李淮南錯愕不已,這不是meimei詠菊的孩子啊。 “爸,這是誰?” 安憶情鄙視的看著他,“有句話叫爹傻傻一個,娘傻傻一窩,大家娶老婆要鄭重啊。” 在場的男人面面相視,這孩子的第一句話就這么驚人。 李淮南又不傻,當然聽出是在罵他,臉一沉,“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的冷臉比起李谷,根本不算什么,安憶情一點都不怕,毫不客氣的懟他,“你連這個都聽不懂?說你傻啊,白癡。” 嘴巴太毒了,李淮南氣的不行,“臭丫頭,你才傻……” 不等他說完,安憶情就補了一刀,“又蠢又壞,還自以為是,說到底,還是打的少呀?!?/br> 這話莫名的戳中了李谷的心,說的有道理。 他管孩子管的太少,也從來不打孩子,難得回家一次,還打什么? 再說,孩子們在他面前都乖巧聽話。 李淮南氣的暴跳如雷,“你到底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安憶情揚了揚雪白小臉,極度的鄙視,“我是誰,你都不知道,說你傻,你還不肯承認,智商這么低下,最好利用了?!?/br> 這話一出,徐家父女的臉色變了變,這孩子…… 李谷的心一顫,“小五,進房間,聽話?!?/br> 他強忍著擔心,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來。 但,安憶情神奇的接收到了,抿了抿小嘴,“我餓了,想吃水煮蛋,要嫩嫩的,不能太老哦?!?/br> 李谷看了妻子一眼,“愣著干嗎?還不快去。” “我……”陸若男不肯走,生怕兒子和丈夫鬧起來,“沒蛋了?!?/br> 安憶情眼睛一亮,“哇哦,奶奶還能下蛋?了不起,請問一天下幾個?我能預約一個雙黃蛋嗎?“ 陸若男:……熊孩子,故意的吧。 李淮南抓住機會冷嘲熱諷,“呵呵,你才是白癡中的白癡,你見過人下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