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與木木都嚇得呆在原地，他們時常被欺負，向來只有忍氣吞聲，哪兒敢還手。

    更別提還見了血。

    方氏渾身發(fā)顫，她不敢認眼前的女兒，這孩子眼眉里有寒光，嘴角還帶著嘲諷的笑。哪有之前畏手畏腳的樣子？

    但那張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蠟黃小臉擺在那，不是她方氏的閨女又是誰？

    方氏抖索著，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小玉……這，這怎么辦才好？”

    那聲慘叫引來了周圍的街坊鄰居，好幾個人在他們門口往里張望。

    顧大元手里還拿著染了血的鋤頭，一臉慌張。

    顧小玉低頭掐了把大腿，再抬頭時眼睛里已經(jīng)有了淚花。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爹！你心疼我們，也不能對嫂子下狠手??！”

    那張臉上滿是心痛，愧疚，害怕。

    “別愣著了，快給嫂子找郎中！”顧小玉眼淚盈盈，推了顧大元一把：“再晚可是要出人命的！”

    有了在房聽白家演戲的經(jīng)驗，顧小玉再換臉時已經(jīng)行云流水，毫無破綻。

    “我不想死??！救命！”馬氏癱倒在地，額頭上的血咕嘟咕嘟往外流，她殺豬一般地嚎了起來。

    鄰家王琪和林氏兩口子聽到動靜，匆忙跑了進來，一進來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頓時嚇得臉色大變：“怎么打起來了，快！趕緊把人送郎中啊！”

    顧大元呆呆地看著手里的鋤頭，突然醒過神來：“對，趕緊送郎中……郎中，王琪快給我搭把手！”

    兩人把馬氏放在送糞的小車上，推著小車飛也似得往外跑。

    方氏嚇得六神無主，牙齒上下打顫，林氏攙著她：“我們也過去瞧瞧！”

    圍著的村民也都跟了過去，多半是想看熱鬧。院子里只剩顧小玉和木木。

    木木走了兩步，想把那把鋤頭撿起來看看，他雖膽小，但也覺得方才jiejie出手大快人心。

    “別動，”顧小玉拍了拍身上的土：“留條后路?！?/br>
    木木歪了歪頭：“jiejie，什么意思？”

    他覺得jiejie方才厲害極了，也想學兩招。

    “萬一有人想報官，”顧小玉意味深長地看著那把鋤頭：“咱們可是沒動過的?！?/br>
    木木當下了然，期期艾艾地望著jiejie。

    “想學？”顧小玉摸了摸弟弟的頭。

    “沒有沒有……”木木搖著頭，一雙大眼睛仍然定定的望著jiejie。

    “jiejie什么都沒做，”顧小玉擠出個笑容：“是爹良心發(fā)現(xiàn)，心疼我們?！?/br>
    木木是個聰明孩子，立刻明白了jiejie的意思。

    “是啊，爹很疼我們?！蹦灸灸樇t道，差點咬了舌頭。

    他不是個擅長撒謊的孩子，但為了保護jiejie與母親，他必須撒這個謊。

    顧小玉贊賞地看了弟弟一眼：“別害怕，jiejie護著你呢?！?/br>
    說話間，木木的肚子響了一聲。

    “廚房有沒有吃的，咱們找點?！?/br>
    從房聽白家里出來，顧小玉也覺得肚子很餓，這幾日她昏迷時大概只喝了些水，白面餅子都是扯出來哄翠翠的鬼話。

    她掀開廚房的簾子，一眼就看到飯桌上剩下的豬油渣和烙餅。

    豬油渣金黃酥脆，夾在烙餅里正好。

    她端著碟子出來，跟木木一人一塊吃了起來。

    木木狼吞虎咽，很快把自己那塊烙餅吃完了。

    “慢點慢點，”她拍了拍弟弟的背，又把碟子推了過去：“這兒有好些呢，沒人跟你搶，別噎住了?！?/br>
    顧小玉吃了兩口便不想吃了，油渣很膩，吃多了有些倒胃口。

    她的胃窮苦慣了，吃不了這么油膩的東西。

    “姐，我好久沒吃過這么香的飯了?！?/br>
    聽到木木這么說，她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往日三人任人作踐，當牛做馬。別說這餅，平日填飽肚子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