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骨[重生]_分節(jié)閱讀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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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大早,劇組就在河岸邊做起了準備。搖臂攝像機已經(jīng)架好,上下游的河面也設了浮標和安全網(wǎng),救生員和醫(yī)生全都原地待命。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大功率的取暖燈也已經(jīng)開啟,烘烤著邊上的姜湯紅糖水和一大疊浴巾。 電暖衣是不能再穿了,為盡量延緩失溫的速度,沈星擇首先穿上了貼身的潛水服,然后再將戲服裹在外面。在正式下水之前,他與對戲的演員都做了熱身運動,盡量避免四肢因為遇冷而發(fā)生痙攣抽搐。 但是即便如此,誰也不能保證下水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在岸上對好臺詞,又過了幾遍戲,終于到了正式開拍的環(huán)節(jié)。導演助理打來兩桶河水,讓兩位演員試著接受這接近冰點的極端溫度。 光是站在一邊旁觀,裹著羽絨大衣的陸離就一陣陣打著寒戰(zhàn)。反觀向來怕冷的沈星擇,這時候卻若無其事,從容地拍打著手臂和身體,全然沒有任何艱難之色。 這就是沈星擇,一個開始工作就會啟動無敵模式的男人。陸離一眨不眨地緊盯著沈星擇,仿佛又回想起了初戀時候的某些感覺。 直到沈星擇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走神:“桔子?!?/br> 陸離愣了愣:“這個……就不用了吧?!?/br> 沈星擇勾勾手指:“來?!?/br> 陸離這才從手上的塑料袋里摸出個凍得邦邦硬的桔子來,剝開,掰了一半交給他。 沈星擇拿了桔子,也基本適應完水溫,就開始與另一位演員朝淺水區(qū)域走去。背后的河岸上不停有人鼓掌打氣,但是隨著導演助理的一聲令下,現(xiàn)場又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沈星擇將陸離給的冰桔子放進嘴里。甘甜的冰渣降低了口腔的溫度。這樣,說臺詞的時候就不會吐出白汽,出現(xiàn)季節(jié)上的穿幫。 正式開機拍攝,兩個人在及腰深的冰冷河道里跋涉推搡,沖突激烈。除了嘴唇略顯青紫一點之外,幾乎看不出是在接近零攝氏度的冰水里演戲。 一條很快就過了,但是沈星擇在征求過另一位演員的同意之后主動提出再拍一條備用。 而突發(fā)狀況就在這時發(fā)生了—— 陸離的第一個感覺是起了風。河岸兩邊有幾棵經(jīng)冬不凋的大樟樹,風吹過發(fā)出了沙沙的搖擺聲。同樣發(fā)出聲響的還有劇組的帳篷,緊接著岸邊收音師的長桿也搖晃了起來。 陸離抬頭看看天,依舊是萬里無云、暖陽和煦。乍看之下,這陣風仿佛是無緣無故、平地而起,然而很快,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站在岸邊的收音師首先中斷了工作。原本距離河岸還有半米左右的他,突然被冰涼的河水淹沒了雙腳。而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從河的上游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詭異響聲。 “漲水了?。 ?/br> 不知是誰第一個叫喊起來。各部門飛快地確認著重要設備器材的位置,然而他們很快意識到,價值百萬的器材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現(xiàn)在還在河道里的那兩個人—— 陸離簡直以為自己的心臟要停跳了。實在是太快——幾乎就在轉瞬之間,枯水的河道里一片水光奔騰。沈星擇原本已經(jīng)回到了及膝深的淺灘上,可河水一下子漲回到了他的腰際,而且還在不斷上升! 劇組的人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手忙腳亂地想找工具趕緊救人。然而工具還沒找到,只見沈星擇身旁的演員一個趔趄失去了平衡,順便也將沈星擇拽倒了! 短短幾秒鐘,兩個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里。陸離雙膝發(fā)軟、呼吸困難,像是被人照著太陽xue狠砸了一拳,地天旋地轉起來。 等他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沖到了河邊,卻被一位場務死死地拽住了,不能繼續(xù)上前。 不幸之中的萬幸,布設在下游的浮標和安全網(wǎng)發(fā)揮了大作用。濤濤白浪之中很快又出現(xiàn)了黑色的人影,那是沈星擇一手攀住網(wǎng)繩,一手死死地抓住了同伴。 最為湍急的那波潮水很快過去了,暴漲后的河水逐漸恢復了平靜。包括陸離在內的十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涉水過去,將已經(jīng)嚴重失溫的兩個人緊緊扶住,救回到了岸上。 第27章 落水狗不是單身狗 外景地突然漲水的原因很快就被查明。原來河道上游有一座小型水庫,冬季下游農田干旱,因而開閘調節(jié)水位。所幸秋山基地內的這條河只是支流,距離水庫又有一定的距離,這才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更進一步追究:水庫開閘理應通知下游沿途的單位和村莊。秋山基地在接到通知之后,則更有義務提前告知攝制組。制片主任怒氣沖沖地去找基地主管方面交涉,誰知對方也是一頭霧水,表示壓根就不知道劇組改變了拍攝日程。 真相最后簡直讓人尷尬——原來是劇務覺得冬季影城里沒什么劇組,河道又地處偏僻,不會發(fā)生場地沖突的問題,因此偷懶沒有報備。 制片方和導演組緊急開會,很快公布了事件的處理結果:辭退負責此事的劇務,處罰有關管理人員,同時全劇組開會強調拍攝紀律。據(jù)說影城方面也有大佬得知此事,主動表示影城應該承擔一定責任,今后會加強預警機制,并對劇組進行了一定金額的補償。 以上這些后續(xù),陸離都是從相熟的同事那里聽說的。自打出事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跟在沈星擇身邊,寸步不離。 剛從河道里救上來的時候,沈星擇的確是凍狠了。眾人七手八腳將他扶進帳篷,只見他口唇青紫,面色灰白,手腳關節(jié)全部僵直無法彎曲,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在現(xiàn)場醫(yī)生的指導下,陸離拿來剪刀將戲服剪開、脫掉鞋襪,用溫暖的浴巾擦干潛水服表面殘留的冰水,再用更多浴巾將沈星擇從頭到腳嚴實裹住,揉搓著他手臂和腿上因為寒冷而緊縮的肌rou。 紅茶姜湯和熱水很快也送了過來,沈星擇的手腳被小心浸泡進溫水里,緩緩提高體溫。 在場的幾乎所有人全都圍攏在了他和另一位演員身旁,尤其是導演,臉色慘白,太陽xue青筋突突直跳,也不比沈星擇好上多少。 就這樣緩了四五分鐘,沈星擇的臉色終于不再鐵青。他低頭看了眼一直蹲著為他按摩雙腿的陸離,慢慢動了動嘴唇。 “我死不了。” 陸離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猛地吸了一下鼻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情有多難看。 又過了不一會兒,園區(qū)急救中心的救護車和制片主任等一大幫子人同時趕到。雖然沈星擇表示自己并無大礙,但大家還是堅持將兩位演員一起送進了醫(yī)院。 經(jīng)過一系列檢查,醫(yī)生確認沈星擇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同行另一位演員右臂有輕微挫傷卻也并無大礙。劇組決定放假一天讓他們調整情緒,同時給余下的人召開一次安全生產(chǎn)大會,狠狠批一批節(jié)前這種散漫消極的工作態(tài)度。 從醫(yī)院出來,沈星擇被直接送回了別墅。一進門,陸離立刻將他趕去樓上更衣。自己則打電話讓酒店管家將飯菜從主樓送過來。 打完電話,陸離也回自己的房間去更換衣物。 剛才他下水去拽沈星擇,大半個身子也在冰水里過了一遍。上岸之后又一門心思撲在沈星擇身上,等到稍稍緩過勁兒來,里外衣物都已經(jīng)被體溫烘得半干,唯有一雙球鞋還是冰冷的,腳趾十個里頭麻木了七個,剩下三個仿佛和濕襪子凍在了一起。 沈星擇應該沒事,可他卻十有八九是要生凍瘡了。 陸離將脫下的衣服一件件丟進衛(wèi)生間前面的臟衣簍里,順便抬起頭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慌了,剛才他是真的慌了。在看見河水將沈星擇吞沒的瞬間,陸離控制不住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沈星擇也會死——這個念頭以前他從未有過,可突然間差點成了事實。后怕的感覺并沒有因為沈星擇的平安獲救而減輕,反而一遍遍在陸離的心底里回放。 這一次是沒事了,可是下一次呢?萬一有一天沈星擇真的出了事,自己該怎么辦?沈星擇也會重獲新生嗎?可到那時候,又該到哪里去尋他? 陸離知道,這種種的后怕其實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因為沈星擇曾經(jīng)體會過比這更加接近于地獄的滋味。 —————————————— 酒店管家很快就將晚餐送了過來。陸離幫著擺好餐桌,沈星擇也剛好從樓上下來。 男人換了一身居家衛(wèi)衣,洗完吹干的劉海隨意垂在額前,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柔和而成熟。 陸離暗中咬咬牙忍住,如今的他們已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一口咬上去的關系了。他轉身又拿了一件外套給沈星擇披好,再盛了滿滿一碗飯給他,然后轉去對付自己那一小碗低熱量低脂肪的瘦身餐。 餐桌上安靜片刻,向來食不言寢不語的沈星擇冷不丁地說了句話。 “你以為我會死?” 陸離塞了滿嘴的白菜幫子,就這樣愣愣地抬起頭來。他看見沈星擇正隔著鏡片望著他,那眼神竟顯得格外溫柔。 “白天在河邊上,你好像快哭出來了?!?/br> 陸離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隨著這句話一根根豎立起來了。這幾乎就是他以前所熟悉的那個沈星擇,表面上溫柔,骨子里卻恐怖。 不知怎么,陸離想起了今年夏天那出戲里的一句臺詞。 凡是看過我真面目的人,全都走不出這扇門。 現(xiàn)在,沈星擇要拿下他的假面具了。 否認只會加重懷疑,陸離定了定神,正準備說些什么話來搪塞。倒也是湊巧,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安娜姐打過來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在上海出差。她以一種氣急敗壞的聲音質問,為什么出了這么大的事,陸離一直沒有打電話來向她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