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鄉(xiāng)_分節(jié)閱讀_90
那是一個用戶發(fā)的微博,日期是兩個星期前,地址顯示在南洋花園。看樣子應(yīng)該是警方封鎖傅晟在南洋花園的別墅時,路過的富家子弟隨手拍的照片。因為離的比較遠,拍的并不是很清楚。阮思行反復(fù)看了那幾張照片,總覺得特警手中提的金屬箱異常眼熟。就像是,幾個月前在林浩天身邊看到的那個箱子。 阮思行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揉了揉太陽xue,試圖讓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海中消散。世界上相似的手提箱那么多,何況眼前的圖片已經(jīng)放大到有些失真了,即便他真的記得那個金屬箱有什么不同之處,從這么模糊的照片中也看不出什么來。 阮思行輕輕呼了一口氣,網(wǎng)上的信息成千上萬數(shù)不勝數(shù),但阮思行真正想知道的,再怎么查也查不到。點擊觸控板,阮思行想要關(guān)閉網(wǎng)頁,不經(jīng)意間卻點開了突然冒出來的浮動窗口,那是一個有點娛樂性質(zhì)的論壇,據(jù)說里面常駐眾多深資記者,許多不為人知又基本屬實的消息都是從這里傳出去的,這個論壇在國內(nèi)非常有名,連阮思行都略有耳聞。 那標(biāo)題秉承了博人眼球的一貫作風(fēng),發(fā)表不到兩天,回復(fù)量就已經(jīng)上萬了。 文章很長,洋洋灑灑寫了近十萬字,筆者為了證明文章的真實性,又或者抱有什么目的的故意為之,在全然不顧泄露隱私的情況下,附上了不少照片與材料。等阮思行看完,天都蒙蒙亮了。他看著電腦上的那張診斷書,姓名上寫了蘇默,診斷結(jié)果是重度抑郁障礙,突然間就有種不真實感。 死的死,瘋的瘋, 因為一時貪圖利益,傅家二十年前埋下的惡果,終于遭到了報應(yīng)。 幾乎一夜之間,傅家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他覺得一切都錯了? 為什么他覺得,這不是阮雨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林浩天靠在書房外的墻上,他的神色困倦,眼底發(fā)黑,顯然是一夜沒睡,馬克杯中的蜂蜜水已經(jīng)涼了,可是他遲遲沒有推開那扇門。閉了閉干澀的眼睛,林浩天突然對著空曠的走廊輕聲回應(yīng)道, “會做噩夢啊,可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第74章 一場血雨腥風(fēng)以傅家垮臺為開端,瘋狂又迅速的席卷了A市。 這座繁華的大都市,表面風(fēng)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有關(guān)傅氏倒臺的新聞言論還未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趙家這棵根深蒂固的百年老樹被連根拔起,連帶眾多高官紛紛落馬的消息,又在A市掀起了新一輪熱浪。 在新聞媒體的有意引導(dǎo)下,政府在洗牌這一觀念很快便深入人心。 家中早已成了擺設(shè)的電視再一次發(fā)揮了它的作用,阮思行就像是著了魔,每天都鎖定新聞頻道,只想看看趙家事件的追蹤報道。阮思行知道自己的行為十分古怪,明明熟知一切的人就在身邊,而且他相信只要開口問,林浩天一定會毫無隱瞞的回答他,可是阮思行卻從未開口,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然而,每當(dāng)新聞有報道關(guān)于事件的最新進展時,他又會下意識的去關(guān)注。就像現(xiàn)在,他原本坐在吧臺上磨著林浩天帶回來的咖啡豆,電視里的女播音員剛說了趙焉二字,他就不自覺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坐在吧臺對面正敲擊鍵盤的林浩天看了眼阮思行,無聲的嘆了口氣。他不會愚蠢的去問阮思行想知道什么,因為林浩天知道即便問了阮思行也說不出來,而且一些坑臟與丑惡他打算永遠埋在心里,阮思行這一路顫顫巍巍的陪他走了那么遠,絕不能在死后還陪他下地獄。 林浩天曲起食指輕輕點了點吧臺,然后他順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報道,避重就輕的說道:“趙焉已經(jīng)逃到國外了,她在瑞典有個賬戶,應(yīng)該足夠她這輩子揮霍了?!?/br> 阮思行的注意力很快就轉(zhuǎn)到了林浩天身上。 那一瞬間,林浩天竟有些恍惚。阮思行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瞪著大眼睛聽他講故事的林浩辰,每次看到這樣殷切的眼神,他都忍不住在講到故事高潮的時候停下來,只想看林浩辰急的直跳腳,恨不得咬他的憤恨小臉。 林浩天想了想,打算滿足阮思行小小的好奇心,便繼續(xù)說道“趙國對他這個孫女十分寵溺,大半輩子的積蓄都轉(zhuǎn)給了趙焉,國內(nèi)留下的公司基本上只是個空殼?!闭f到這里,林浩天的眼中染了層不易察覺的狠戾,他曾經(jīng)和這只老jian巨猾的狐貍像打太極一樣來回周旋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趙國一度想用趙焉套住他,甚至對他下了藥,雖然他有所警覺沒中陷阱,卻讓半個月沒見的阮思行受了罪。 林浩天內(nèi)心突然沉重的壓抑,是他曾經(jīng)種下的孽, 讓他在擁有阮思行的同時也失去了阮思行。 阮思行似乎想要問些什么,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阮思行剛要起身,林浩天隨即開口制止了他,“我去?!苯?jīng)歷過傅夫人當(dāng)著阮思行的面自殺的事件后,林浩天便對這種不請自來的人抱有了警惕。 敲過門成毅便站在走廊里耐心等待,看到開門的是林浩天,他仿佛見到了老朋友,熟稔的打了招呼,也不等對方開口就拎起地上的幾個紙袋子踏入了室內(nèi)。 林浩天倒也沒說什么,側(cè)身主動讓了條道,視線卻一直徘徊在成毅手上的袋子。成毅一邊換鞋一邊說道:“不是給你的,長青讓我?guī)Ыo思行的?!?/br> 阮思行聽到聲音也到了門口,見到來人是成毅,他著實有些詫異。趙家倒臺的事件在A市鬧得沸沸揚揚,政府的行動風(fēng)馳電掣幾乎沒留一個漏網(wǎng)之魚。成毅作為趙家的二把手,即便他是林浩天安插過去的眼線,也萬分不可能全身而退。 見到阮思行,成毅將幾個大袋子一股腦的全都遞了過去“知道我要來這兒,葉青讓我順道帶來的?!苯又麑⒆约旱纳眢w嵌在沙發(fā)上,略帶感慨的說道:“在警局整整呆了三天,基本上沒合眼,簡直了,給上級做報告比當(dāng)臥底還他媽累。”不復(fù)以往沉著冷靜的形象,此刻的成毅就像是個大男孩兒,意外的開朗坦率。 阮思行敏感的從成毅的話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信息,一個看似異想天開的想法從腦海中閃過,他驚愕不已的看向林浩天。林浩天給他的解釋正好印證了他的想法, “成毅是警方安插到趙家的臥底,”林浩天停頓了一下,在阮思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繼續(xù)說道:“他也是我安插在警方和趙國身邊的線人。” 一時間阮思行竟然說不出話來。 “怎么了?”林浩天開口問道。 阮思行躊躇了一下,話還未說出口,耳根已經(jīng)泛紅了。起初阮思行有些別扭,良久后,他還是感嘆的說出了心聲:“小的時候就是,我果然,”阮思行移開了視線,輕聲說道:“最崇拜的人還是你啊……” 年少時,林浩辰幾乎逢人就會提到他有個無所不能的哥哥,也曾當(dāng)著林浩天的面說過無數(shù)次的喜歡和崇拜,只是年紀(jì)大了之后,這些話卻藏在了心里,變得難以啟齒。 這句話顯然觸動了林浩天,他抬起手輕輕觸摸著阮思行g(shù)untang通紅的臉頰,突然就釋懷了??梢粤?,多年后不是在夢中聽到這句話,什么都值了。 成毅坐了不到二十分鐘便十分有眼力價的離開了。 臨走前他對林浩天說道:“林少,我這次來,是來跟你道別的。調(diào)查基本接近尾聲,只等開庭受審,趙國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br> “這些年,過得太累了?!彼鵁o名指上的戒指,眼底有著融不掉的柔和,突然轉(zhuǎn)移了話題:“C城是長青的故鄉(xiāng),他的父母都在那兒,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大概畢業(yè)就回去了?!?/br> “我已經(jīng)申請調(diào)到C市警局,那里城市不大,掙的也少,但生活輕松,節(jié)奏緩慢。他不用連續(xù)做十幾個小時的手術(shù)忙的焦頭爛額,我也不用踩在刀尖上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膽。” 成毅說:“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雖然平凡,但并不平淡。” 這何嘗不是阮思行和林浩天向往的生活,可是他們都知道, 再也沒有這種可能了。 最后成毅站在門口,十分鄭重的對林浩天說道: “林少,謝謝你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br> 林浩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什么都沒說。 成毅離開了,阮思行跟著林浩天在方廳站了好一會兒。 沉默良久,阮思行開口問道:“趙國會坐一輩子的監(jiān)獄嗎?”